2、第 2 章 ...
-
魔神数日不在，光华便有些恍惚。悄悄的又想念与它给天帝魔王的祭舞，光暗柔美狂放，慈爱肃杀，取了众人的目光心神，天籁也如素音，琼浆玉液如淡水。始终只有魔神如火如炬炙热非常的目光追着她的舞步，她羞得却不敢抬眼看它，只觉耳边只有那叮当作响的金铃。光华时常想念那内敛而沉迷的魔神王子，它奇异炙热的目光。生性淡漠安定的她，私下里羞红了脸，一腔的情爱偷偷地对花儿草儿说了，也还是不住地想。魔神王子不在，她便心里空空的，又埋怨起它薄情。
终也等到朝思暮想的妙人，光华见着魔神捧了满怀的白嘉河暹花，急急的赶了来。接了那花，想笑却被骇住。一株株暹花莫不是沾着鲜红的血，自是滴了一路。不知这魔神王子去哪抢了来的。光华看得明白，那花里的精灵不知被什么灵数缚住了不住的呻吟吐血。魔神只是笑，不断把花捧给光华。她心里却一阵难过，径自开解了灵数，那花便化作碎雨。恹恹的也不理那痴儿，回身便走了，留得它呆呆观望。
不多时日，魔神又带了礼物来。小小火红的一只独目独脚鸟儿，唤作千火眼。一身赤金的羽毛，昂着小小的头颅。红铜色的喙，面上是一只如日头艳丽的一只大眼，瑰丽的旋转着千种红色。说不出的高傲，对她却出奇的温顺。自然，这世间没有什么不喜爱光华的。光华收下这小小的鸟儿，对魔神一笑，握了它的手。它得意起来，命那小小的鸟儿便化作原本的物状，一把金红的匕首，柄铒之上镶嵌一只硕大的血眼。霎时间，血腥唳气化作千火眼的形态冲天而出，仿佛这才是这小小鸟儿的本事。光华便摔了魔神的手，掷了千火眼，变了脸，又拒它于千里之外。往后，魔神又带来些珍宝，奇兽，无一不是掠夺而来，血腥唳气弥漫遍布。气急了，光华便冷了脸赶它走，只是淡淡的又说[我爱花，你又何必斩了来。]
闭门，终日不见。光华对着那日初见魔神的画像，暗红的神袍，左手揉着橘色的带子，刀眉朗目，狂傲姿态。金黄的禁制，只如饰品，凭添它几分威武。只是那嗜血，总也浓浓的化不开。
光爝耀月之外，魔神偏偏呆立此间。也不知多少时光，就这样无声流去。铃儿一声脆响，它便不知去向。光华只是轻叹[罢了，终究只是流水落花]。不曾想有一日，天帝翩然而至，带来稚子的手卷。铺展开来，光华回眸一笑的姿态跃然纸上，四周点点繁花也只是陪衬，那作画之人目中只有她，只是痴。光华亦感爱念日积月累的深厚，只是这痴儿嗜血好杀，对外人再无半分怜悯。瞥见魔神又在光爝耀月之外，昂首等待，一脸痴相，弗如行尸走肉一般。[也罢，也罢]逃不掉空空情爱两字，光华赤足一跃扑入它怀中，终究还是想念且贪恋这魔神的气息。魔神受宠若惊的木讷，只轻轻搂着这魂牵梦萦的人儿。贪婪的吸食这女子的淡香，合上眼，这气息便充盈了全身。捋过她纠缠的发，拂过她的脸，笨拙的吻她的眉眼。魔神的双唇干涩，光华的味道香甜。她却安心，由它抱着不知往何处去，却沉沉的睡了。光华醒来，只见一池淡红的天水，水上绽放无数暹花，盈盈在风中摇摆起舞，莹莹映着漫天红霞。光华暗自想着[它总也知道爱惜]，便笑着埋头入魔神怀里，说不出的喜欢和羞涩。[这便是地久天长罢]她笑着，拂着它柔和的脸，吻它眉心。
[你爱我]魔神低低的声音说
[你爱我]光华学着它的调子
魔神牵了光华的手，带她看它的功勋，看独一无二的花。光华的手给它握在手里，也是暖暖的心安。再贪眼看那暹花，那池水颜色更浓更红，那暹花也越发妖艳。光华更觉那艳丽，便似此刻的情怀，精灵们也跳起妖冶的舞蹈。不由得，映红了她精致秀美的脸，一怀的柔情蜜意烧灼成人面桃花。
出得那赏花的楼阁，光华纵是意乱情迷，也醍醐灌顶的凉得全身通透。不想楼阁之外，便是修罗杀场。魔神握紧了她的手，摔不去。弥天血雾，不见厚土，但白骨森森，血流成河。那一池更浓的红水，漫天的红霞...[这便是你的骄傲，这便是你的礼物！好个痴儿！]一口鲜血冲喉而出，光华双目一黑，便晕了过去。
只是不明白，为何光华不再见它，魔神气恼。更恼母帝派军远远便守住了光爝耀月。于是终日一脸恹气，纵有神力魔技又如何。想到当日母帝气急要打的怒状，它又惶恐的怕责备和失去了宠爱，却不知自己错在何处。时日久了，天帝也对这痴儿不理不睬，只心疼光华一日日憔悴下去。光华总有万般心结，恼那痴儿嗜杀嗜血残忍暴唳，更恼自己一颗心总也端不住挂念这魔神私下里的温柔。惶惶便沉浸在它酿的酒里，梅劫，酒中便是火与血，那梅便在白雪上开得更香艳些。
魔神怎受得了相思，趁着酒醉领了黑重甲军，冲散了光爝耀月的守军，强攻了大门，独自杀进了小小的庭院。癫狂，只要不是光华，便一并杀了，用血慰藉那一份缺失。直到看到她抱着酒坛，冷冷凄凄然在铺雪的庭院中只着单衣，惨然的抬头看它。
它深红色袍子不曾染血，双目怒光四射却没有杀意。魔神愤怒却无力，如同心脏被荆棘包裹着跳动一般，阵阵的刺痛。它绝望颤抖的手把这沾满鲜血的黑色长剑指向跌坐在一地尸体中的女子，紧紧皱着眉。光华的眼睛已经归于虚无，目光空洞而缥缈如同她的白衣，而惊恐和难以置信则是白衣上的斑斑血花。
魔神说[你爱我]好像是哀求，如惶惶寻母的小兽
光华只是眯了眼睛，梅劫，别让我在此刻清醒
魔神说[你爱我]好像是低嚎，如舔伤的幼兽
光华只是看它的双眼，梅劫，梅劫，我和它谁是谁的劫？
魔神的金色铃铛也染了血，填满了血，便不响。死寂，衬着外围杀戮的声响。
魔神用剑指住了光华的咽喉，用尽了力气，如泣如血[你必须爱我]
光华闭起眼，不愿看，不愿想……良久，或许只是在等着那痴儿的决断……痴也罢，迷也罢，坠也罢，堕也罢……瞬间一定可以了断。那习惯了刺穿与斩杀的漆黑剑身。杀，却永不染血；屠，不见加诸罪业。那样的剑刺穿身体必然不会有疼痛的感觉，必然瞬间搅碎身体的灵魂。
【何为杀？为何杀】
【非我族，杀！非我类，杀！非我想，杀！非我愿，杀！非从者，杀！杀即灭！灭即了！了即无！无生有！】手中的剑却不能再进分毫，手逐渐开始不稳，眼也迷糊了。各种声音在脑中横行，死者的尖叫，伤者的哀号。魔神僵直了身体，只是盯着眼前的小小人儿。那样瘦小，那样孤独，那样可怜，那样苍白，也冰冷。【杀？】【不杀？】心乱得狠了，眼睛有种膨胀的疼痛，脑袋也要要爆炸。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什么怪兽想要耀武扬威。
光华等了良久，脑中却轮回着只有面前这冷血嗜杀痴儿的样貌，不擅长言语的默默然的爱护……只再看一眼也好……偏偏不舍得，骗不去自己的心。却看见魔神双手用了死力将剑支在地上，脑额墨色的筋肉血管一条条狰狞的隆起都聚入发下。定定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却是流着血泪在地上已然积起一小洼……
[怎么会这样子?]她大惊失色，爬起来，却又摔到，跌跌撞撞的到它身边。
那双全是血丝的双眼只是注满了苦痛的看着她，僵直的身子却动也不动。
光华抚上它扶剑的手，然后摸它的脸—额头，双眉，双眼，然后是嘴唇—它的血泪更汹涌起来，滴到光华的白衣把她的胸口染红一片。她没有见过这样的魔神，止不住的泪水，还有眼中的痛苦，满溢出来的爱恋。她宁愿自己死去，也不想让这恼人的痴儿受着这般折磨。【我爱你的……我也是这般热烈的爱着你的……】呜咽着，然后大声的宣告爱恋……只要它一切好好的，只要它像原来一样好好的，什么都愿意为它付出。
钻到它的怀里，抱上它的腰，亲吻了它的嘴唇，抹不去汹涌的泪水……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