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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过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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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2日,众人去了小樽。
小樽是个充满童话色彩的小镇,一行人参观了结着冰霜,雾凇蒙蒙的小樽运河;欣赏、把玩了各色小巧精致的玻璃制品;临走的时候,叶燃还买了一个八音盒送给叶熄。
叶燃要回国参加考试,叶熄想跟着叶燃一起回去,于是,日本之行就这样提前结束了。
叶燃亲手给叶熄做的雪橇被空运回国,叶熄把雪橇擦掉干干净净,又把雪橇放在地下仓库,小心翼翼地保存好——
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他记起了张泽清给他留的最后一项作业,把这次日本之行写在了日记里,日本的那几个地名他不会写,就全部用拼音写的,日记末尾,他写道:
“二哥哥爱我,我也爱二哥哥,我希望和二哥哥,和大家,永永远远在一起。”
写完,他又检查了一遍,最后满意地把日记本锁在自己的小抽屉里。
快过年了,叶熄的学业也没有停下。
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对于叶熄来说,张泽清就像是那个领他进门的师傅。
从张泽清任教以后,叶熄逐渐爱上了学习。
学习,对他来说,不再是枯燥的工作和任务,而是一把打开神秘大门的钥匙。
叶熄开始主动学习了,大早上起来背古诗,晚上睡觉前,还要再多做几道算术题。
他算不上聪明,但足够用心,足够专注,因此,学习成绩有了明显的提升。
一直学到大年三十,叶厉霆都看不下去了,生怕自家幺儿学成个小书呆子,没收了他的书,不让他学习,轰他出去玩。
这天,叶燃忙里忙外,又是挂灯笼,又是贴春联,一会儿还要出门开车购置火锅食材。
叶燃十九了,暑假考下了驾照,叶厉霆就放心把车交给他开。
叶熄被轰出了屋子,搓了搓手,扶住梯子,扬起通红的小脸蛋儿来看叶燃。
叶燃春联贴到一半,对叶熄说,“幺儿,二哥一个人就行了,外面冷,你快回去吧,别冻着。”
叶熄忙道不冷不冷,又帮着把装着浆糊的锅递给叶燃。
叶熄伸出手指在锅里搅了一下,然后舔了舔手指,问,“能吃么?”
叶燃哭笑不得道:“不能吃你还吃!”
叶熄吧砸吧砸嘴,觉得味道似乎还不错?
他说:“浆糊也挺好的呀,为什么我们平时不吃浆糊?”
叶燃从梯子上跳下来,把叶熄按在怀里,笑道:“浆糊吃多了容易傻,吃到最后脑子里就变成浆糊了。”
叶熄一听,吓得连忙呸呸,说,“以后再也不吃了。”
叶燃开车去买火锅食材,楚名彰趴在叶家的墙头上,朝叶熄吹口哨。
叶烬从房间里出来,说,“下次应该让我爸在墙上放一圈玻璃渣,看你还怎么趴。”
楚名彰笑道:“歹毒,”
又对他俩说,“出来,看哥堆的雪人。”
叶熄一听来了兴致,跑出去看,嚯,楚名彰堆得雪人几乎跟他自己差不多高,萝卜鼻子扣子眼,树枝胳膊破布围巾,长得还挺像模像样的。
叶熄惊叹道:“你自己一个人堆的?”
楚名彰:“嗯哼。”
叶熄向楚名彰投去了崇拜的目光,叶烬不屑道:“切!那有什么?我还堆过咱二哥那么高的雪人呢。”
叶熄看向叶烬的眼睛立马变得闪闪发光,跳着鼓掌道:“哇塞!小哥哥好厉害好厉害好厉害......”
楚名彰小声嘟囔:“别骗人了,你哪儿有堆过雪人?你连雪都没碰过。”
叶烬一听就炸毛了,“不就是堆个雪人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现在就堆给你看。”
叶烬撸-起袖子来攥雪,结果,手刚碰到雪就犹豫了。
好冷啊......
即便是带着手套,也没有办法抵挡那刺骨的寒意。
叶烬努了努嘴,说,“我不信,这雪人肯定不是你自己堆的,是你找你那帮小喽啰堆的。”
楚名彰耸了耸肩,说:“就是我自己堆的,我的小弟们都回家过年了,我家现在就我和管家。”
叶烬愣了下,说,“你有病吧?堆这么大的一个雪人干嘛,不嫌冷?”
叶熄伸手,楚名彰下意识要躲,叶熄还是拉住了的楚名彰的手,说,“别动。”
楚名彰的呼吸变得有几分沉重,叶熄摘掉了楚名彰的手套,楚名彰的一双小手早已冻得青紫,在叶熄手中仍不住地发着抖。
叶熄心疼地把楚名彰的手护在自己手心,搓搓手,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他,声音涩涩地问道:“你不嫌冷么?傻瓜?”
楚名彰鼻尖冻得通红,笑起来的时候样子滑稽,像极了一个俊俏的小丑,他嘿嘿笑着:“不冷,嘿嘿嘿,小熄,谢谢你。”
“下次别这样了,”叶熄说,“堆这么大的一个雪人有什么用?又没有人看,太阳一出就得化掉。把你冻坏了可就不值了。”
楚名彰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顶着寒风都不觉得冷了,他笑道:“有人看,有人看的。小叶熄,我爸爸妈妈今天回家。”
叶熄楞了一下,明白了。
“送给你的爸爸妈妈?”叶熄问。
楚名彰点头,漆黑的眼睛明亮而有神,嘴角微微上扬。
他站得笔直,充满稚气的面孔中隐隐能看出未来俊俏的轮廓,围巾的后摆在寒风中飘荡——当真是极标志极完美的人儿。
结果,叶熄心中的感叹发出来还不到一秒钟,楚名彰就坏笑着把手伸到叶熄的衣领里。
“啊啊嗷嗷嗷!”叶熄当即凉得大叫,叶烬冲过来,把楚名彰推翻在雪地里,又骑在他身上,拿雪球砸他,叶熄也笑着压到楚名彰身上,往他衣领里塞雪,楚名彰举手哎哎呀呀地投降,三人一通大笑。
“别踢了我的雪人!”楚名彰叫道。
“知道啦!你的宝贝儿,谁敢踢?”叶烬挖苦道。
楚名彰:“你!啊!凉凉凉!饶命!两位大哥饶命,小弟错了呜呜呜......”
叶烬和叶熄又拽着楚名彰的手脚,作势要把他往结了冰的河上扔,楚名彰又是一通哀嚎加求饶。
两人折磨得楚名彰吱哇乱叫,一直到叶燃回家,叶烬才拍拍手说,“今天就先放过你吧”。
楚名彰扶着墙,浑身酸|痛,“嘤嘤嘤”地叫着,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
“老实点儿!”叶烬走在叶熄身后,吊着嘴角朝楚名彰吹了声口哨,后者挥手送别他们的背影,直到两人进了门,大门关上。
晚上,北风吹雁雪纷纷,外面是铺天盖地的大雪,几乎要将整个世界掩埋,而屋子里开着橘色的灯,火锅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着牛羊肉的香味,桌旁,叶家一家大团圆。
叶燃穿着柔软蓬松的羽绒服,叶熄缩在他怀里,觉得说不出的温暖和惬意。
叶熄在叶燃怀里舒服地直哼哼,叶燃夹起羊肉,喂给叶熄吃,又用小勺撇羊肉汤给他喝,帮他擦嘴。
“今天在外面玩的时间太久了,手脚都动僵了,捂了这么久还暖和不过来,下次别这么贪玩了。”叶燃说,“叫上名彰来家里玩也是一样的。”
叶熄点头说是啊是啊,小脚不自觉地在叶燃肚皮上蹭了蹭,心想只要二哥哥肯给自己暖身子,明天还要这么疯玩。
争取全身都冻僵,那才叫好呢。
叶熄抬头看着叶燃,伸手抚摸过他脸上,遭遇狼群时留下的那道疤痕,这疤痕非但不丑,反而让叶燃更有男子气概,叶熄突然有感而发,低声呼唤道,“二哥哥”。
“嗯?”叶燃边往火锅里涮菜边问。
叶熄冻僵了的小手在叶燃胸脯上取暖,后者皮肤炙热,像小火炉上一样,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量。
“一年了......”叶熄轻声呢喃。
“嗯,”叶燃的手一顿,“居然......这么快。”
“上次见你,都还像是在昨天一样......”
叶烬凑过头来,狐疑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一年了半年的?”
“没什么!”叶燃和叶熄异口同声道。
叶厉霆喝了酒,有点儿醉了,举起酒杯朝叶熄道,“来,幺儿,爸、爸爸,敬你一杯。”
叶熄连忙拿起桌上加热过的露露杏仁露,坐正。
叶厉霆的眼圈有几分发红,说,“这么多年了,咱们叶家,终于、终于团圆了。”
“只可惜,你们妈妈,她,看不到了......”
“爸......”叶燃道:“您别这样,我们过得好,妈妈在天上,一定能够看到的。”
叶厉霆一拍大腿:“对!能看到!她一定能看到!来,干!”
叶焕默然不语,端起酒盅,一杯白酒下肚。
叶烬想妈妈了,眼眶有点儿发红,哼哼唧唧地埋头往叶燃怀里钻,叶燃紧紧地抱着两个弟弟,抬头望向窗外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