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吒二三事》月影儿

11、第 11 章他的太阳（8）（9）

　　Part 8

　　闲暇之余，杨戬喜欢坐在湖边看书。澄澈的蓝，和煦的风，能让人忘记一切烦恼，变得无比平和。

　　然而结识哪吒后，这份平静就成了奢望。

　　那家伙皮得跟只猴儿似的，不是突然冒出来抢他的书，就是躲到树上往他怀里扔水果和零食。

　　“看太多书眼睛会坏！”

　　“经常用脑的人要多补补！”

　　哪吒总能为自己的恶劣行为找到理由，让人无法对他发火。起初杨戬非常苦恼，时间一久，也就慢慢习惯了。

　　这日，哪吒难得消停下来，抱着小狗安静撸毛，杨戬也终于能把看了好几天的书看完了。

　　待他合上书本，哪吒忽然问道：“你给小狗取名字了吗？”

　　杨戬道：“我想了几个名字，想让你帮忙挑选一下。”

　　哪吒笑：“哪那么麻烦，就叫‘哮天’好了，霸气！”托住小狗的腋下高高举起，“哮天，你喜不喜欢这个名字？”

　　小狗回应以响亮的叫声。

　　杨戬动了动唇，把那些个文绉绉的名字咽了回去。

　　这家伙总是这么霸道，不等人把话说完就作出决定，不过，哮天这个名字他很喜欢，朗朗上口，充满力量。

　　哪吒变戏法似的掏出一袋零食，塞到杨戬怀里。

　　杨戬掰了一点放进嘴里，一种独特的鲜味瞬间充斥整个口腔，越嚼越香。

　　哪吒告诉他，这是母亲寄给他的，里面有海的味道。

　　“你见过海吗？真正的海。”哪吒问。

　　杨戬摇头。他是一个孤儿，自幼在峡谷长大，海对他而言，不过是书本上一段段抽象的文字和一幅幅凝固的图片，虽然壮丽，却很不真实。

　　“我就见过真正的海，比这巴掌大的湖有趣多了！平时跟你一样，像个文静的小姑娘，发怒的时候像个战士，英勇无畏，所向披靡！大海可以装下整片天空，包括日月星辰，你永远不知道海的尽头是什么，也永远不知道下一刻它会给你怎样的惊喜！”

　　伴随哪吒的讲述，杨戬开始遐想联翩。

　　“嘿，有机会去我家玩吧，我带你赶海捉螃蟹！”哪吒向杨戬发出邀请。

　　虽然总觉得哪吒的比喻哪里怪怪的，杨戬还是点点头：“好。”

　　二人击掌为约，相视而笑。

　　再次见面时，哪吒正靠在树下小憩，脸上淤青一片，身上布满伤痕。

　　小狗撒欢似的跳到他的肚子上，却换来一声闷哼。哪吒皱着眉，额头渗出汗水，显然伤得不轻。

　　“你又打架了？”杨戬一边替他检查伤势，一边责备道：“你为什么总是喜欢跟人打架？你知不知道……”

　　“因为他们欠打！”哪吒登时炸了，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渍，咬牙切齿道：“师父被抓了。他们举报我师父是偷了奇迹钥匙的逃犯，害他被关进大牢！”

　　杨戬愕然。奇迹钥匙是开启方舟核心，获得根源奥秘的关键。钥匙共有七把，由七位德高望重的长老负责保管。数年前，曾有人盗走其中一把逃出峡谷，至今下落不明。

　　倘若罪名成立，太乙真人难逃一死。

　　“我师父绝不是逃犯，他们想要报复我，他们是故意的！”哪吒一拳砸在地上，眼中怒火灼烧。

　　杨戬赶忙捉住他的手臂，试图平复他的怒火：“可你也不能打人啊！如果太乙师父是被冤枉的，长老们自会查明真相，还他一个公道……”

　　“公道？”哪吒冷笑：“哼，那帮老家伙会主持公道？在权贵面前，他们点头哈腰就差一条尾巴了！”

　　杨戬沉默了。公道，永远只属于权贵。

　　“嘿，杨戬，有兴趣搞点大事吗？”哪吒用胳膊肘撞了杨戬一下，见他一脸茫然，又补充道：“劫狱。”

　　“你疯了！就算你想救太乙师父，也不能……总会有更好的办法，相信我！”杨戬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或许我可以请导师帮忙，然后……”

　　“然后再派人来抓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算了，你是天之骄子，本不该跟我这种人混在一起。师父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

　　小狗隐约察觉什么，发出难过的呜呜声。哪吒附身抱起小狗，亲昵的蹭了蹭它的脑袋，继而对杨戬说道：“或许我不能来看哮天了，替我好好照顾它。”

　　哪吒走后，杨戬杵在原地，心乱如麻。依这家伙的脾气，铁定会硬闯大牢，而自己，多半会奉命平乱，届时相见，他们将不再是朋友，而是敌人。

　　Part 9

　　哪吒在地牢深处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太乙真人，同他关在一起的还有一只废弃的炼丹炉。

　　哪吒解下混天绫，将太乙真人绑在背上，就像背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离开时，横卧在地的炉子突然活了，滴溜溜滚到哪吒脚边，一叠声道：“带我走！带我走！我是你师父的炼金炉！”

　　哪吒正要抬脚踹它，闻言向后一退，一脸警觉：“师父的炼金炉？我怎么从没见过？”

　　“炼金炉是炼金术师的标配，更何况你师父是皇家认证的特级炼金术师，当然需要我这样聪明能干的炼金炉啦！”

　　为消除哪吒的怀疑，炉子开始喋喋不休：“我问你，你师父是不是喜欢躲在实验室里捣腾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而且还不让你看？你的混天绫和乾坤圈就是从我肚子里炼出来的！你师父被抓，我作为他的炼金炉，自然也会受到牵连。”

　　“可是……我师父怎么会用这么丑的炉子？”哪吒依旧将信将疑。

　　“丑？你居然说我丑！”炉子气得眼耳口鼻烈焰蒸腾，头顶炉盖“嘭”的炸开，喷出一股呛人的白雾，活脱脱像只张牙舞爪的南瓜灯。

　　下一刻，它忽然改口道：“那都怪你师父品味太差！你看他穿的长袍戴的帽子，绿油油一团，丢到小兵里面根本分不出来，哪里像个身份尊贵的炼金术师？”

　　“有道理。我也觉得师父的品味很差劲，你看他给我弄的发型，土死了！”

　　“火把头，哈哈哈哈……”

　　很快，哪吒便和炉子找到共同语言，一齐吐槽自家师父。

　　太乙真人本已悠悠醒转，听到二人的谈话，登时一口气堵在胸口，再次昏了过去。

　　甬道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杨戬的声音：“你们几个往右，你们几个往左，仔细搜查，别让他们跑了。”

　　哪吒在心里啐了一口，矮身躲到杂物箱后。炉子则熄灭腹中炭火，倒在墙角装死。

　　杨戬独自一人走了过来。哪吒弓起身子蓄势待发，只等杨戬靠近。单打独斗他还是有把握赢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腿上忽然传来毛茸茸的触感，哪吒腾的一下窜了出来，恰好跳到杨戬面前。

　　“躲避搜捕时居然大喊大叫暴露行踪，你的反侦察课一定不及格。”杨戬双手抱臂，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似乎早就知道他会出糗。

　　看清蹭自己大腿的是哮天犬后，哪吒登时懊恼不已，他挥拳砸向杨戬，恨不能将这幸灾乐祸的家伙打趴在地。

　　眼看那小钵似的拳头就要打到自己脸上，杨戬忽然敛了神色，沉声道：“出去的方法我只说一遍，能不能顺利逃走，就看你的本事了。”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杨戬迅速指明逃离的路线和注意事项，哪吒慢慢放下拳头，在杨戬肩上轻轻一锤。

　　“谢了！”

　　“保重。”

　　二人擦肩而过，不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