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吒二三事》月影儿

7、第 7 章 他的太阳（2）

　　Part 2

　　西行路上并不太平，傍晚时分，潜伏暗处的魔物开始蠢蠢欲动，它们拦住年轻的旅人，准备享用一顿丰盛的晚餐。

　　然而下一刻，它们便后悔了。

　　“我们来比试比试，看谁杀死的魔物最多！”

　　也不管杨戬答不答应，哪吒已经拔枪冲了出去，将三只魔物串成一串。

　　血的味道令少年异常兴奋，他像一头矫健的猎豹，在红莲之华中舞蹈，他的目光狂热炽烈，仿佛能将眼前的一切烧成烬。

　　杨戬抱臂看了片刻，提刀加入战斗。刀光枪影交织成一张巨网，形容丑陋的魔物被不断挑起，尚未落地便已碎成血淋淋的尸块。

　　“三十一！”少年拔出刺进魔物头颅的火尖枪，枪尖盘旋的烈焰宛如凤凰振翅，美极、艳极。他得意洋洋望向杨戬，大声询问：“喂，你杀了几个？”

　　杨戬撤回刀锋，“三十二，比你多一个。”

　　胡诌的数字激起了少年的不满，他用枪指着杨戬，大喊：“不可能！再比过！”

　　然而林中鸦雀无声，方圆百里的魔物早就躲得没了踪影。

　　哪吒抬脚踢飞一颗石子，愤愤道：“下次我一定赢你！”

　　较真的模样令杨戬暗暗发笑，目光在少年身上转了一圈，皱起眉头。一场恶斗下来，少年的脸上多了一道伤痕，身上也溅了不少血污与泥点，就连那件仅能遮住重要部位的短衫也被撕成了破布。

　　杨戬抬手擦拭哪吒脸颊上的血渍，淡淡的红痕在肌肤上晕染开来，配着原有的火焰印记，越发令少年像只花脸猫了。

　　“小伤而已，我可是很厉害的。”哪吒抬起胳膊，借以展示手臂上的肌肉。他的身材匀称结实，看着纤细，却充满力量。

　　说话间，伤痕越来越淡，最终消失不见。

　　唯有魔物才有如此强大的愈合能力，如果不能一击毙命，将会惹来无尽的麻烦。

　　低等魔物只会杀人吃人，高等魔物则可以魅惑人心，诱人堕落。狂暴的力量，充满威慑的血红烙印，不禁让杨戬开始怀疑，眼前这个看似单纯的少年，究竟是人是魔。

　　然而少年灿烂的笑容打消了这种疑虑，魔物，怎么可能拥有如此清澈明亮的眼睛？

　　杨戬忽然抓住少年的胳膊，不由分说就往前走。少年不曾提防，被他拽了一个趔趄。

　　“去哪里？”哪吒有些恼火的质问。

　　杨戬没有回答，反而走得更快了。哪吒比他矮了一头，唯有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不消片刻来到河边，杨戬用命令的口吻道：“把衣裳脱了，下去洗洗干净。”

　　哪吒也看到了身上的污渍，那是他斩杀魔物的证据，只属于强者的荣耀。

　　但他还是乖乖听从了杨戬的建议，除下为数不多的衣裳和护甲，跳进水里。河水打湿他的头发，原本飞扬的发丝垂了下来，变得柔顺服帖。他玩了一会水，忽然想起什么，扭头问杨戬道：“你为什么不洗？”

　　杨戬答：“我可没你那么脏。”

　　哪吒这才发现，杨戬的衣着十分整洁，就连发型也不曾乱过。他是怎么做到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纤尘不染的？

　　少年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却只换来简短的两个字：“你猜。”

　　似乎逗他已经成为杨戬的日常消遣。

　　哪吒气得直磨牙。他慢慢沉入水里，只露出半个脑袋，两眼瞬也不瞬盯着岸边生火的杨戬，暗暗盘算着如何把他诓下水。

　　“喂！我脚抽筋了！”少年用力拍打水面，努力装出一副溺水的模样。

　　杨戬没有理会，倒是哮天火急火燎跳进河里，被少年勒住脖子。

　　少年瞪了一眼仍在忙碌的杨戬，愤愤道：“真没劲！”

　　清凉的河水驱散了激战后的疲惫，少年很快便抛开心中计较，和哮天开心地玩起了打水仗。

　　烤肉的香味弥漫开来，哪吒游回岸边，径直跑到篝火旁，见火堆上架着几条色泽金黄的烤鱼，顿时没了精神，嘟囔道：“又吃鱼！”

　　与杨戬结伴同行这些天，餐餐都吃鱼，吃得他都快长鱼鳞了。

　　杨戬只抬头看了一眼，立时愣住。

　　少年赤/裸着身体，蜿蜒的水痕顺着胸口爬到小腹，将本就招摇的红色印记滋润得更加鲜艳，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脾气暴躁，言行幼稚，涉世不深，毫无羞耻，难道这家伙是野兽养大的？

　　杨戬解下披风，将少年裹了个严实：“你爹娘没教你不能在人前赤身露体吗？”

　　哪吒摇头：“我没有爹娘，只有师父。”

　　提起师父，少年的语气变得欢快，“蠢师父什么都不懂，他只告诉我，去西岐找姜子牙，搞大事。”

　　也许是勒得难受，少年把遮住下巴的披风向下一拉，露出漂亮的脖子和锁骨。

　　见杨戬递来烤鱼，少年撇了撇嘴，一脸嫌弃。

　　杨戬捏住他的下巴左看右看：“又瘦又柴，你再挑食，可就没机会赢我了。”

　　少年忽然张口去咬他的手指，被他灵巧的躲开。

　　“你只会烤鱼，我没得挑！”少年大声抗议。

　　曾经为了抢鱼跟哮天犬打得不可开交的小野猫突然闹别扭，还真是有点可爱。

　　杨戬伸手揉揉他的头发，笑道：“下回我给你烤点别的。”

　　“真的？说好了，不许骗人！”少年执意要与他击掌为誓。

　　掌心相触的那一刻，杨戬开始头痛要怎么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