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祭（修）》陶小希

11、第十一节 大集合

　　第二天一大早，夜悠就十分有精神地背着包只身前往集合地：南方草场。在她身边，一支像腊肠狗一样的动物费力地跟着她的步子。不过，如果你仔细看，会发现那是被变小了的，满脸无奈的麒麟。看着平时威严神武的麒麟，变成不如自己小腿高的可爱模样，夜悠的心情就好得像天上的红太阳。

　　离目的地老远，夜悠就看见黑压压的一片人。为了这三十二个继承人，出动了上千名家长、亲戚和保卫人员，草场上跑满了金戈翼龙和其他奇怪的交通工具。夜悠看见云浛和耀眼的司临站在一起，后者今天又是格外的华丽。她使出浑身解数，才划开人群挤到二人身边。一向严肃的云浛，居然在和司临像小孩子一样吵架，这让夜悠格外不习惯。

　　“时间到，无关人员请离开集合地！”

　　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从人群上方传来。一个未老先衰的小老头突然出现在人群上空，一边大喊着一边寻找落脚点。他个子很矮，满脸疲惫，有着大鼻子和光亮的脑门，身穿一套棕色格子袍。人群连忙为他腾出一块空地，男人落地时差点被袍子绊倒。

　　“随行人员请尽快退场！“他像指挥交通一样挥着手，很久以后家长们离开集合区，满脸恋恋不舍，远远地望着自己的孩子。

　　小老头瞟着那些望眼欲穿的家长，哼了一声，转回头让一下子减少了的人群安静下来。继承人们分成几个小群体，分散地站在操场上，一个个看起来都颇有气势，像要打群架一样看着这个小老头。

　　小老头对家长们愤愤不平了好久，终于开始讲话：“我是这次训练的负责人，大家可以叫我古本先生。”大部分人在离开家族发展的时候，都会选择隐瞒家族姓氏，避免家庭的影响，
　　“现在，开始点名！”

　　古本先生不知从哪掏出一本大本子，清了清嗓子，依旧是一副工作过量的劳累相，用有些沙哑的叫道：“简久一！”

　　“到。”一个轻柔的声音回答，阳光中映出一个男孩子温柔的脸孔和单薄的身形，他有一头浅到无法辨认颜色的头发，非常温和地笑着。

　　“晴玲！”

　　“到……”

　　这是站在人群最后面的一个女孩，声音很小，大眼睛雪白皮肤，怯怯的像一只小白兔。

　　“穆盛森！”

　　“到啦！”回答的一个球一样肥的男生，因为肥胖像猪似的喘息着，眼睛就像在一张面饼上开了两条缝，头发油腻腻的，看着就令人作呕。

　　点名缓慢地继续着，夜悠云浛和司临无聊地站在一边。从刚才开始，就不时有人在他们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这三十二个人里夜悠只认识几个，其余顶多混个脸熟。不过因为前一阵子那条烂新闻，估计整个夜之部都认识她了。

　　“陆德！”

　　“到。”

　　“武神庆！”

　　“到。”

　　夜悠想起那和高傲不羁，如火之精灵般霸气十足，却又十分别扭地红发少年，回过头去。
　　武神庆和笑容如水的简久一站在一起，更显出身上的冰冷狂傲。他瞟了夜悠一眼，冷哼一声，不再看她。

　　而正在夜悠奇怪，怎么武神庆还在别扭的时候，古本先生终于点到了她的名字，夜悠连忙应了一声，就听见下一个名字：

　　“北冥辰！”

　　“到。”

　　低沉而清朗的声音，完美的脸庞，冰冷的气质，北冥辰……

　　夜悠苦笑一声：果然在这里要见面呢……

　　点名完毕，全员到齐，古本先生带着众人深入草场，远离了家长们的视线。

　　南方草场是夜之部最大的金戈、翼龙市场，交易规模甚至大于夜之部大陆中心的中心集市。接近交易区，散养的金戈和翼龙越来越多。从几千年前，它们的祖先开始就被人类驯化这两种动物，只需稍加调养就是最好的交通工具。而野生的翼龙天性高傲残暴，却几乎不可能被驯养。挑选金戈很简单，被驯化的金戈十分温顺，几乎不需费什么功夫再加调养，看上一匹，付完钱就可以牵走。而购买翼龙，则需要“两情相悦”。首先买家相中了一条翼龙，接着就要尝试让它接受自己。一条不喜欢你的翼龙，见到你甚至眼睛都不会抬一下，这时你要是硬骑上去，就等着挨咬吧。有时为了买下一条翼龙，甚至需要跟它交流三四个月的感情。

　　南方草场上生意兴隆，热闹非凡，月到中心人就越多。熙熙攘攘的人群，占据了广阔无边的草场。他们交谈着，说笑着，讨价还价，对商品评头论足。夜悠饶有兴趣地看着一个买家和老板炒的面红耳赤，掏出剑来互相挑衅。拥挤的集市上，鱼龙混杂，人们各忙各的，丝毫没有注意到这引人瞩目的继承人队伍。

　　“云浛，看那里！”司临突然兴奋地指着不远处，那里有一个年轻人，正试图与一条极其美丽的亮蓝色翼龙交流感情，而后者则瞪着绿宝石一样的眼睛，危险地看着眼前的人类，“是我老家的品种耶！”

　　云浛看了看那条翼龙，不屑地哼了一声：“阿斯加德勒山翼龙，栖息在西方青龙城以西，灵渊海以东的阿斯加德勒山上，属性为雷。性情暴戾，攻击力强，是夜世界十大危险动物之一。”云浛翡翠色的眼睛颜色和那条翼龙颇像，语气很淡定，“野生阿斯加德勒山翼龙的警戒距离是三十米，经过驯养的是二到五米。所以，那个男人如果再向前迈一步，就会因强电击而昏迷，并且导致全身35%以上烧伤。”

　　她不顾夜悠的干笑和司临的尴尬，继续说：“根据他离我们的距离，他的移动速度，以及声速，我们将在3.12秒后听到他的尖叫声。”

　　一，二，三，零点一二——

　　“啊啊啊！！！”

　　司临的脸色在听到惨叫之后更不好看了：“你可以救他吧，就算是提醒他一下也不至于……”

　　“不要自以为是地打扰别人。”云浛推了推眼镜，“南方草场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吗？”

　　“你！”司临的表情像要咬人的小狐狸，然后又突然无奈地理了理自己耀眼的金发，不无叹惋地说，“女人啊，就像翼龙，暴躁又不讲情理。”

　　云浛不为所动：“那也比男人小气又自以为是的好。”

　　“云浛！”

　　“请问有什么事？”

　　“你等着！”

　　“我等了一万年了。”

　　夜悠好笑地看着身旁的两人，将因为腿变短而行进艰难的麒麟提了起来，发现后者正幽怨地看着自己。他们渐渐远离了集市，来到了空旷的操场深处。待众人站定，矮小的古本先生又不知从哪掏出根法杖，围着他们开始画圈。这是古老的传送结界，常用于多人传送，隐秘性高，不易被跟踪。

　　连天的碧绿操场上，武神庆没耐心地擦着一柄银色大剑，简久一依然和他站在一起，温柔地笑着；司临和云浛吵得不亦乐乎，前者嘴角的玩味越来越深，说明他心情大好；北冥辰低着头，沉默地站在边上，留海盖住一半眼睛，却掩饰不住他身上的光芒；夜悠无聊地站着，用手指按着太阳穴，她突然觉得，这次训练将变成一场漫长而难以预料的旅途。

　　无风的草原突然刮起风来，长草随风摇动，像绿色的海洋。古本先生画完最后一笔，站到园中心，将法杖狠狠插到地上。刹那间，白光沿着圆圈的边缘射出来，古本先生的嘴角动了动，似乎说了些什么，一时间，光更强烈，圆圈周围刮起旋风。夜悠被风吹得有些睁不开眼睛，她赶紧随便找了个地方抓住麒麟，不过根据手感，那似乎是它的尾巴。

　　下一秒钟，众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