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一七一、诸葛丞相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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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已经蒙蒙透亮，长夜将尽。我心知在这个时间行动是非常危险的。可是无奈，我和荜红棘都无法抗拒线索近在咫尺、似乎触手可及的诱惑。
诸葛亮的丞相府，我们之前就已经来夜探过。上回司马昭从马越口中听到消息之后，尽管知道诸葛亮不在成都，我们三个人——荜红棘、我和司马昭还是特意前来探查，也趴在墙头上看到了诸葛亮家的内宅。诸葛夫人黄氏带着个大约三岁左右的孩子，不出意外就是诸葛瞻了。
老实说，看到诸葛亮的家眷，我真的动过念头，把他儿子掳走当做人质，逼他用夏侯和来交换。他抓我弟弟，我绑他儿子，合情合理！
但这念头只是转了转，我咬牙握拳，还是放弃了。原因有几方面，能不能得手姑且不论。万一得手，事情可就闹大了，蜀汉官方和诸葛亮本人一定会调动全力来处理，我不能保证我们这些人能够全身而退。
再说那毕竟是个无辜的三岁幼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把他牵扯进来，无端遭殃。
那次探查无功而返，但让我们熟悉了丞相府的布局。诸葛亮的住所并不奢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府邸还没有我们夏侯家在洛阳的一半大小，确实挺简朴的。
此时此刻，我和荜红棘憋着一股劲头，脚步飞快地赶往丞相府，眼见再转过一条巷子就能摸到丞相府后门，猛地与一队士兵正面相遇！
“什么人！”
士兵的怒喝与长刀出鞘的金属声瞬间让我如遭雷击。在这紧急关头，我身子动得比脑子快，闪电般从背后伸手拉过荜红棘的腰把他往我胸前一摁，捏着嗓子装出一种颤音，大叫：“别杀我们！别杀我们！我兄弟受伤了！”
我能感觉到被我摁在怀里的荜红棘有一瞬间的身体僵硬。他是荆州山民，身材精瘦、身高换算成现代标准大约一米七出头，在他的部族之中已经算是高个子。而我是北方人，身高有一米八以上。他被我这么一摁，正正好好趴在我的胸肌上，场面十分微妙。
但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演啊！
士兵们看我的眼神变得狐疑起来，刀虽然没放下，能看出稍稍有些放松警惕。一个看似小队长的人发问：“怎么跑到此处，不晓得这是什么地方么？听你口音，是外乡人？”
我如实回答：“我们是客商，今夜灯节，出来凑热闹，不想遇上了这场祸事。我兄弟受伤，我二人又迷了路……”
那小队长刚接了一句话，一道更为沉稳的男声倏地飞来：“出了何事？”
声到人到，好死不死竟然是赵统。我嘴角一抽，暗道糟糕，小队长已经汇报上去：“禀报将军，我等巡逻至此，遇此二人，正在盘问。他们声称是外地客商，受伤迷路，故此在街上乱走……”
我心里想着完了完了。小队长或许不会多问，赵统是一定会详细追问的。可我和荜红棘都好好的，要怎么弄个伤出来啊？
荜红棘的身形忽然以奇怪的角度顿了顿，我似乎听到轻轻一声关节扭动的声音。低头看他，恰好对上他抬眼的视线，眸光炯炯，眉宇微拧。
我正在愣着，赵统果然已经走上近前，认出了我，颇为讶异：“这不是夏公子么？还好么？哪里受伤？”
我支支吾吾，荜红棘闷声道：“肩膀。伤在右肩。”
赵统赶忙叫自己的亲兵扶着荜红棘。士兵们见统帅认识我们，彻底放下戒心，收刀入鞘，上前关切帮忙。我这才发现，荜红棘的右臂用一个奇怪的角度僵硬地垂在身前，脸上露出忍痛的神情，不禁心下凛然。
这个狠人，为了让我随口扯的谎坐实，竟然偷偷让自己的肩膀脱臼了。
一时间，我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反而手足无措起来。赵统简单查看，宽慰我道：“夏公子不必担心，这伤不难治。是否还有别处受伤，不妨一并告知。”
我突然想起自己刚才硬抗了倒下的旗杆，虽然不怎么痛了，想来淤青多半会有，便顺势做出疲惫虚弱的样子，半推半就请赵统帮忙检查。
如我所料，我的肩头有一大片青紫的淤血，看着惊心动魄的，实际上并没有大碍。
赵统很是重视，正色道：“赵某眼下有军务在身，不能亲自照料公子。若是公子不嫌弃，赵某住所就在附近，可让人送二位前往休息、治疗伤势。”
我大惊，一时很难判断他为什么对我如此信任也如此看重，迟疑着推脱：“这恐怕不妥？这个时辰，恐惊扰将军家人……”
赵统情真意切地说：“夏公子不必多虑。此处距离刘家客栈甚远，你二人有伤在身，让你们就这样回去实在令人放心不下。我差遣亲信之人送两位去我家中，待到当值结束，我自然也会回去。家父通情达理，不会为难你们。”
他劝我时，我也在权衡。事已至此，想要潜入诸葛丞相府已经不可能，如果能进赵云的府邸，不失为一种意外收获，我决定试一试。
我郑重道谢，接受了赵统的安排。他明显有些高兴，叫了两个亲兵过来，让他们送我们去他家、给管家带口信吩咐好好招待我们、安排吃食、治疗伤处。
遗憾地忘了一眼近在眼前的丞相府，我只好暂时放弃探究的念头，跟着赵统的亲兵，走了没一会便到了赵家府邸。
我记得十年前，赵云的府邸就是这个样子。十年过去，也是同样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浓烈的情感涌上心头。我站在大门外，等着亲兵敲门叫醒下仆前来开门，无数的回忆涌上心头，让我战栗到几乎难以自制。
十年前，离开关家，我曾经在赵家住了很长时间，受到赵云的庇护和教导，甚至还接受了他赠送的佩剑。遗憾的是那把剑在返回魏国的千辛万苦中没能保住。但即便保住了，难道我还敢在赵云面前亮出来？
既然银屏都能认出我，赵云那样的人物会认不出来么？我这样贸贸然地进入赵府，会不会被赵云认出来？会不会自投罗网呢？
赵家的仆人开了门，听闻亲兵说明来意后，迅速叫来了管家。管家似乎不是当年那个人了，好像换了一个更年轻些的，看着也有五十来岁的样子。
管家谢过了亲兵，那两人径自回去归队。我和筚红棘被安顿在客房，管家叫醒了家里的仆人、厨娘，后厨点了灯，一片忙忙碌碌。
管家自己则取来药箱，前来料理我和筚红棘的伤。
大约是怕我们不放心，他笑着解释：“小的学过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法子，府上的将军公子们都习武，药膏都是上好的。”
这管家确实经验丰富，上药的手法十分到位。抹药加按摩，让我肩膀淤青处的钝痛缓解不少。
对待筚红棘，他更是简单直接，“咔嚓”一声便将脱臼的胳膊复原了。
治疗完毕，厨房准备的清粥小菜也好了，端上来给我们果腹。我和筚红棘也没客气，放心大胆吃了些热腾腾的食物，并不想亏待自己。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管家请我们稍事休息，说待少将军值夜回来再请我们相见，客客气气告退，告诉我们说有什么事可以召唤下人，带上门走了。
我趴在门上听了听，确信他果真离去，轻轻试探着推门，发现那门是从外面拴上的。
我回身踱回筚红棘身前，给了他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筚红棘轻哼一声：“被困在此处了，要怎么办？”
“既来之则安之。”我坐在榻上，伸了伸腰杆，“确实累了，便如那管家所言，稍事休息、养精蓄锐。待赵统回来，还不知要有怎样一番手段。”
实话实说，我心里也是没有底，对赵统突如其来的示好举动完全猜不透是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我，他的邀请没有危险。我和筚红棘是安全的。
“你也放松休息一会，赵统没有那么快回来。”我拍拍卧榻，“也没有必要硬熬通宵。”
筚红棘的丹凤眼冷冷地斜了我一眼，缓缓转过头去：“你睡。我守着。”
这叫我怎么过意得去？我劝他：“闭目养神也是好的。你的肩膀没事了？”
筚红棘冷哼一声：“早知你也受伤，我便不必如此。”
我赔笑：“还不是怪你自己动作太快，我都来不及说什么。让你白白受苦，回头我定会记得补偿。”
筚红棘嘴角微微上扬：“你若有心补偿，若是那人再送酒来，便整坛给我！”
我假装变色：“每次送来总共才几坛，怎能给你整坛？断然是不行的。”
筚红棘的目光一寸一寸扫过来，丹凤眼看起来愈发显得狭长，慢条斯理问：“当真不给？”
我笑着，挑眉：“若能功德圆满、功成身退，别说一坛，全给你也不在话下！”
筚红棘“呵”地笑了一声：“一言为定。你莫要反悔舍不得。”
我嘴上跟他拌了几句，心里想着有什么舍不得的？能有这样的兄弟，对我忠心不二，为我不惜性命，与我左右为伴，还有什么是舍不得与兄弟共享的？
我躺在榻上，筚红棘靠坐在柱子旁，各自闭目休息。没过多久，便听见外面人声兴旺起来，有人走来走去的脚步声也大了。我俩不约而同坐直了身体，对视一眼，看向紧闭的房门。
天亮了，赵统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3章 一七一、诸葛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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