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之后》玺娘

18、第十八章

　　“小姐……”一看到默落就立马奔了来，“小姐，您刚才去哪了！”怨怪的语气，碧深先前在原地急得直跺脚，小姐又不知道想做什么了。
　　“碧深！”莫公子皱了皱眉出言训道：“怎么可以这样跟郡主说话！”再看向默落的眼里蒙上了一层复杂的色彩。
　　默落不甚在意地“呃……”了一声，碧深最近也确实是过于“嚣张”了。转而就打量起了
　　“笑资兄。”描金画扇在胸前摇呀摇，不甘心被忽略了去的三公子如是叫道。
　　听到这搞笑的称呼，默落的神色变得极其古怪，而碧深则是极含蓄地笑了笑。当然的，始作俑者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完美的微笑。
　　被叫笑资的那个猥琐男队颢三公子怒目而视，然颢三公子以扇掩面，只露出一双带电的桃花眼，眼里满含促狭之意，大有“你能耐我何？”之义。
　　莫笑资苦笑不已，却不得他法。只得笑眯眯地过去，揽了他的肩，和他同去远些的地方继续谈论。
　　“小姐，”碧深拉拉默落的衣摆，“公子有什么话？”
　　耸了耸肩，笑笑地说道；“我怎么知道？”转开眼，欣赏满目的青葱和那瀑布直泻而下的磅礴气势。
　　闲来无事，默落又想到了刚才见到的那匹有灵性，通人性的白驹。眼前闪过一双晶莹闪亮的眼睛，里面似是装了许多的话要与默落讲。
　　看着水面暗自出神，突闻对岸边有“嘚嘚”的马蹄声，默落心道；难道是刚才那马？迫不及待的抬头，却在看清后不觉有些许失望。从对岸走来的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儿，只是那马稍显瘦弱，眼睛似一潭死水，不起波澜。
　　马儿趟过河，来到默落身边，也不亲近，只是站在一旁，枯死的眼睛没有转动。
　　“马儿马儿，你怎么了？”默落低低地问，不期望它能听懂。
　　但是奇迹的，那马儿竟似听懂了一般，晃着脑袋，枯萎的眼里出现一丝明亮，一颗泪淌淌而下。
　　默落怜惜地抚摸马儿微微泛黄的鬃毛，仿佛想起了当时的自己。只轻轻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
　　仿佛察觉到了默落的异样，碧深也向这边看了看，却没有立刻走来，而是低头在原地思量了几许，方小跑而来。来到默落身边，出声问道：“小姐，怎么了？”
　　见是碧深，默落忙敛了眼里的忧伤，“没什么！”转而目不转睛的看着乖顺地站在身边的马儿。
　　“公子们回来了！”顺着碧深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并肩走来的两个人。
　　“三哥！”默落迎了上去。
　　站在一旁的碧深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一副兄妹和谐的图画，手中的草叶早已被折磨得凌乱不堪。虽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下却已是恨不得默落马上消失！
　　“默落，今日出游，可有所获？”
　　“嗯，心情舒畅不少。”甜甜地笑道。
　　“为兄的总以为自己不能帮到你。”幽然一叹。
　　“呵呵，”笑得清浅，“三哥的这份心意小妹感谢不及。”
　　三公子的眼里似乎还藏着什么，只听他怅然道：“你终是要嫁入深宫的。”没有给予默落的讶异以回应，“到时候，想帮你都很难了！”
　　“深宫……”似呆滞了般，默落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心里，到底是埋怨皇帝皇后的，他们明知道自己心里装的一直都夏瑾卿。为什么偏偏还要她嫁入皇宫，忍受一个酷似夏瑾卿却不是夏瑾卿的人做自己的丈夫？！
　　为什么？心里苦苦纠结，却终是寻不出结果。命运待她已是如此残忍，却为何如今，还要如此刁难于她？！
　　车内的空气似是凝固了一般，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默落，自上车以来就没有动过，哪怕是眨一下眼睛。
　　众人惊觉默落的变化，想要上前去问问，却被三公子一把扇子挡了回来。“让她一个人静一静。”颢三公子是这一整个颢王府里唯一真心对待默落的人，他也很明白默落。
　　“嘉宁兄，这是何意？”莫笑资郁闷地坐于一旁，目露寒光。
　　拍开扇，勾唇轻笑。不语。其笑神秘莫测，似是握有大把的原因，但偏就是一句话不说。
　　“颢嘉宁！”莫笑资怒。
　　“不要打扰她！”难得的一派正经，却就是不肯给好友机会。
　　继续生气，继续生闷气，继续郁闷，继续怒视……终于，快到王府时，爆发！“颢嘉宁！”一声怒吼，响彻云霄。
　　吼声响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的默落禁不住抖了抖，神色有所回复，但还是一副怅然若失，魂不附体的样子。三公子把她让下车，叫来碧深。
　　“把郡主扶回房吧。”担忧的眼神始终不离默落，但最后还是神色复杂的摇了摇头，搭着莫笑资的肩向酒肆方向走去。
　　“是。”对着三公子远去的背影福了福身，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但回身时脸上的那抹计谋得逞的笑却被一旁酒楼上的一对幽深似海、目光炯炯的眼睛收入眼底。
　　“小姐，我们回去了。”碧深轻声细语地说着，搀着行尸走肉一般的默落跨过门槛，向里走去。
　　路过花园，一阵香飘来，仔细闻闻，便知不是花香，而是脂粉香。这种淡雅的脂粉，也只有五郡主会抹，想来是五郡主来了。
　　果然，红衣飘摇，五郡主出现在一棵槐树下。
　　“碧深！”巧笑倩兮的走来，不看一旁犹如丢了魂的默落。
　　“五郡主。”福了福身，笑得灿烂，好似见到了最最熟悉的人。
　　“别叫我郡主！”女孩儿突然神色变化，脸犹带伤，“这样就生分了……”神色突然悲戚。
　　“五郡主……”似也被五郡主的神情所感动，碧深的心情随之变化。
　　突然五郡主的一声“四姐”拉回了碧深出走的灵魂。
　　“郡主！”碧深“砰”地跪下，“郡主不要折煞奴婢！奴婢承受不起！”
　　“四姐不要小五了！”五郡主哭开了。
　　碧深顿时就慌了手脚。双眼瞧了瞧呆滞的默落，心下安然。谁都不喜欢被欺骗，更别说默落了！
　　轻轻拍抚五郡主的背，碧深的些许沙哑的声音传来，“小舞，听四姐的话，不要胡闹！”
　　“不不！不要！小五不要！”这完全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四姐是不是不要小五了？”
　　“怎么会呢！”碧深看着小五的目光不觉变得柔软，“四姐最喜欢小五了！”
　　抹抹眼泪，抬起皱巴巴的小脸，五郡主破题而笑：“四姐此话当真？”眼睛里满含着期待。
　　“当真，当真！”忍不住，抱得更紧了些。
　　“四姐，四姐！”小手扯扯碧深的裙角，委屈地说：“以前四姐很喜欢小五，很喜欢陪小五玩。”说起以前的事，五郡主的眼里闪现精光，亮闪闪的，似是很幸福一般。果然，出口的，都是幸福的、快乐的记忆。
　　听着这些熟悉的话语，碧深悄然落泪，用手帕拭去，却又有新泪滚出，似是怎么都擦不完似的。
　　“小五，你把四姐弄哭了哦！”声线犹带哭腔。
　　碧深玩笑的一句话，把单纯的五郡主弄的手足无措，“小五不想的，小五错了。”低着头不停地重复着这些话，“四姐不要不理小五！”小脸上写满了被抛弃的孤苦，和害怕被遗弃的痛苦。
　　“小五不怕，四姐一直都在。”两姐妹如此说着话，并没有注意到有一双满是悲悯的眼睛正注视着她们。
　　“四姐，你为什么要自降身份？”忍不住拿眼偷瞟此时正无神的站着的默落。“就因为这个漂亮的姐姐？”
　　“嗯，姐姐要照顾她啊！”温柔的细语。
　　“这跟四姐要自降身份有什么关系？”好奇宝宝似的一个劲盯着默落看，想要看出默落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竟能让向来高傲娇贵，从来只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四姐甘愿降身为奴，照顾她。
　　“四姐想要照顾她啊！”慌乱间，碧深扯了这样一个理由。
　　“为什么！四姐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五郡主虽小，但起码的智商总是有的。从碧深躲闪的眼里，从碧深闪烁其词的话语里，她听出了谎言。
　　小小的脑袋里，现在又开始了属于她自己的胡思乱想：难道是因为那个漂亮姐姐，所以四姐才不肯跟小五说实话？又或者，四姐想要做什么必须借助那个漂亮姐姐才能达成？
　　只在片刻之间，已然转过多种设想。只是她都不太确信，以上理由。却不知，自己正是猜中了最最主要的一点。
　　而碧深，看着五郡主突然闭口不说话。以为是没有再多的问题了，却在看到五郡主那丰富的面部表情而怔然。看她一会儿龇牙咧嘴的，目露凶光，一会儿又偷偷的笑，一脸傻相。碧深知道，她的脑袋里已经在上演激烈的场面了。
　　似乎在这一片言谈中，碧深的身世隐隐地成了形。
　　“小五，”碧深笑了笑，擦干五郡主脸上未干的泪痕，如是说：“天不早了，四姐要带这位姐姐去休息了。小五也快些回去吧。”
　　用衣袖抹泪，扬起绽开笑容的小脸，点点头，道：“嗯！”从地上爬起身，依依不舍地跟碧深挥手说再见。
　　看着五郡主蹦跳着离去的身影，碧深心里似被什么压住了一般，窒闷着难受。“小五，希望你永远都不会看到那样的我！”心里叹息。
　　转身，看着还傻傻的站着默落，心疼之意尽数毁去。面无表情地拉起默落，向她的房间走去。
　　碧深。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恍惚间，默落觉得自己似是已经死去。灵魂不愿回到身体里。恍恍惚惚地坐下，恍恍惚惚地喝茶，恍恍惚惚的听人说些听不懂的话，恍恍惚惚地睡去……
　　这一睡可不打紧。一睡，几天不起。却惹得其他人，不得安寝。
　　回王府还没几天，就出这么多事，老王爷很是头痛，不知该如何向皇子大人交代。但愿，暂且能够瞒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