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之后》玺娘

5、第五章

　　“小姐，小姐！”碧深犹豫地抬眼看看榻上苍白着脸的病弱的默落，又想起刚才皇子殿下临走前凶狠的话语和懊恼的神情，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声声地呼唤沉睡的默落。
　　曾经，默落说过，她不喜欢听她哭，她不喜欢任何人在她面前哭。然而，即使这边碧深哭得昏天黑地，那边的默落却还在自己的梦境里游走，不愿回头。

　　一片幽深暗沉的森林，树木参天，不见天日，只一团小小的光点在默落面前慢悠悠地移动，当是给默落指路了。默落恍若无魂般地跟着这一团光，移动着。跌跌撞撞地穿行在林间挂在正中的太阳下班了，月亮驾着马车来换班了，时间在流逝。
　　走了也不知道多久，默落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如同被灌了铅般，怎么都不能再挪动一步了，才颓废地停住，依着粗壮的树干身体渐渐下沉……很累很累了，她再走不动了，她不想再走下去了。就休息一下吧……休息一下——
　　眼皮怎么开始打架了？怎么眼睛会这样酸痛？没了睡意地默落揉揉眼睛，勉强的撑起身体，让自己坐正。环视四周，幽幽的黑暗，包围着孤身一人的她。突然心里便生了怯意，默落伸出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肩，太安静了，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令她不安！
　　自己这是在哪里？怎么会就跟着光点来了这里？突然回过神的默落迷迷糊糊地想着，咦，那光点呢？猛然想起什么的默落忙张头四顾。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当她再抬起头时，才发现，这团光竟然就在自己头顶上方。不禁吁了口气。
　　眼睛的余光瞥到，光里隐隐约约的影像，感觉很熟悉。
　　在看清光影里的人是夏瑾卿的那一刻，多日来的思念化作泪，从默落眼中犹如止不住般直往外冒。但是再看的清楚了些后，默落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为什么光影里的他怎么会躺在床上？而且看起来还那么虚弱的样子？他怎么了？瑾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一连串的问题蹦出来后，默落再顾不得其他，赶紧起身向前摸去，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可是那光好像是故意逗她似的，飘得更加地远了。
　　默落强撑着蹒跚地走了几步，但总是事与愿违，她最终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好不甘！眼看着就快要到了！默落无力地闭上眼，怪自己没用。

　　好温暖！还有这气息……淡淡的，很熟悉。默落慢慢醒转，她发现自己竟然是窝在一个人的怀里。刚要挣扎，却被眼前所见刺到了眼。这个人，穿的是衬衫，还是瑾最喜欢的那种白衬衫。而他身上散发的淡淡清气也是瑾特有的。难道是瑾？！默落高兴地抬头，心情一下子变得明朗，“瑾！”欢呼一声，双臂自动地圈住夏瑾卿的脖子。
　　“落，是我。”是瑾清浅淡然略带了愉悦的声音。可是为什么感觉他好像很累的样子？难道自己又变重了？默落不禁审视起自己。
　　“呵呵～落！”声音除去了疲累，夏瑾卿把她也更往怀里送去。感受着这似已久别的温情，多日来的疲累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瑾，我好想你！”所有的冷漠淡然都是伪装。只有到了夏瑾卿的身边，默落才能真正的做自己！搂着瑾脖子的手不觉又紧了紧，她不想再跟瑾分开，哪怕一秒。
　　感觉夏瑾卿的脚步慢了。“瑾，怎么了？”默落关切地问。
　　“没什么……”夏瑾卿晃了晃头，硬挺着。但步履变得蹒跚，终是坚持不住了，渐渐的，向后倒去……
　　“瑾！”默落惊呼出声，和夏瑾卿一起堕入黑暗……不管怎样，夏瑾卿抱着默落的手，始终没有放开。是的，我们要在一起，一直。默落的心忽而变得温暖而坚定。
　　落到底了吧？有种踏实的感觉呢。视线忽地变明亮。这里……大大的落地窗，粉刷得雪白的墙壁，墙上的相片里是一对快乐幸福相拥的亲密恋人……默落的眼眶湿润了，有不明液体想要夺眶而出。
　　是了，那上面的正是她和夏瑾卿。
　　这张照片是去年圣诞的时候拍的。当时夏瑾卿坚持要把这张照片放大，在夏瑾卿坚持的同时，默落的心里自然是同吃了蜜一样的甜。再然后这张稀有的相片就摆在了这最显眼的地方。看到相片再想起往日种种，默落心里就是一阵甜蜜的湖水荡漾。默落摸摸自己身边的位置，空空的……霎时心里好像丢失了什么一样，默落慌张地四处寻找。瑾哪去了？明明是和自己一起掉下来的！
　　啊，他竟然躺在床上！和先前光影里看到的景象一样。默落看到那个深深地陷进了床里的人，走过去坐在床沿边，细细地看着他，眼里是痛。
　　“瑾，我不在，你怎么又伤害自己了？”默落抚上夏瑾卿瘦削的脸颊，喃喃低语。躺在床上静养的夏瑾卿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憔悴的令人不忍再看。看到他这副样子，默落的心好像被人剜去了一角一般，很痛很痛。
　　“瑾！”因为不能为夏瑾卿做什么，默落真的很不喜欢这样没用的自己！伏在夏瑾卿的身上，默落哭得很伤心。她的瑾……
　　“落……”微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只手轻柔地拭去了默落脸上的泪，只听那声音喃喃地念着，“你终于回来了！”
　　凝视着夏瑾卿渐渐消瘦下去的脸，默落的眼泪又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慌慌地自己用手背擦干净。再转过头时，已然换上了一张带着些许黯然的笑脸，“瑾，要不要吃点东西？”默落的眼睛一刻不离的看着瑾，好像要把他狠狠地刻进脑子里似的。
　　“你以前……不喜欢、哭……的。”夏瑾卿虚弱地说。
　　默落听了直摇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否认还是怎么的。
　　夏瑾卿看着陪在自己身边的默落，一丝浅笑浮上了脸颊。默落看得几乎忘记了呼吸，这是怎样倾国倾城的笑，仿佛天地间竟就失去了光华一般！是啊，谁让瑾是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想到这里，默落不由地破涕而笑。
　　“有什么事这么好笑？”戏谑的嗓音里夹着些微的病弱。夏瑾卿定定地看着默落，这个他爱了这么这么久的小女人。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被看得不好意思的默落说着就要站起身往外走。刚起身，手就被夏瑾卿拉住了！然后默落就看到夏瑾卿眼里原本就微弱的光开始一点点碎裂，默落慌了神，忙俯下身抱住瑾，“瑾，你别吓我！别吓我！瑾——”
　　修长的手指指了指旁边的电话，没有说话，但是眼里却很明显地有丝不满。唉，怎么把这个给忘了！默落歉然地朝夏瑾卿笑了笑。拨了那个号码，点了一些清淡的小菜和一碗粥。放下电话后坐回夏瑾卿身边，“瑾，你放心，我都会在你身边的。”夏瑾卿拉着默落的手安心地睡去。
　　默落心疼地抚开贴在他脸上的那些碎发，手指描绘着他俊朗的面部线条，摩挲着。他，真的瘦了……

　　“咚咚——”敲门声响起，“少爷……”然后一辆推车被推了进来，上面摆放的是两碗粥喝一些很清淡的小菜。
　　“谢谢！”默落端过粥，放在旁边的桌上。
　　“小姐，好好陪陪少爷吧。”推车的阿姨心疼地看着沉沉睡去的夏瑾卿说。这些佣人，都清清楚楚的见证了夏瑾卿这些年的挣扎和努力，而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他们都很担心夏瑾卿的身体会吃不消，会垮掉。
　　“嗯，我会的！”默落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
　　待阿姨走后，默落把脸贴向夏瑾卿，轻轻的在他耳边说着话。果然，没多久一直都倦倦地闭着眼的夏瑾卿的眼睛颤了颤，才慢腾腾地张开。看到默落近在咫尺的脸，不禁红了红脸。看到这样的夏瑾卿，默落的心里一下子笑开了花。瑾可是除了冷酷和面无表情外，很少脸红的哦！
　　“瑾，吃粥了哦！”舀起一匙滑滑的粥，放嘴边轻轻呵了口气，才动作小心地送入夏瑾卿的口中。“瑾，好吃吗？”默落满脸的期待。
　　“又不是你做的。”夏瑾卿别扭的别开脸，生硬地说。他不想让默落看到自己红透的脸。
　　“……”默落没有接话，只笑笑地看着他。不管是霸气时的夏瑾卿还是冷漠时的他，抑或闹别扭时的他。只要是他，只要能够时时刻刻地看着他，默落就感觉心里很满足！
　　这么简单。
　　一连几天，夏瑾卿都是这样，醒了没多久，就又睡着了。是很累很累了吧……默落心里隐隐抽痛，他一直都是这样好强，不到最后，绝不会允许自己倒下。可是这次，他也是力不从心了吧。也好，叫他好好的休息一下。默落放下窗帘，为夏瑾卿档去了灼热又明亮的阳光。

作者有话说

　　FO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