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喜欢你呀》碎瓷妆

12、还不起钱

　　被妈妈没收了自己的私藏，还写了三千字的检讨，身心受虐的薛羡渊像是得了软骨病一般无精打采地拖着自己疲累的身体进了校园。

　　学校一进门有一片开阔地，两边种着几棵树，似乎是法国梧桐。这些树平时看着好看，但是给打扫卫生的人带来了无数麻烦，不是噼里啪啦往下面掉枯黄的树叶，就是砰砰啪啪掉黄色的小球，小球里还有白色絮状物，似乎是这种树的种子。

　　不过现在正值夏季，树木正是苍翠而生机勃勃的时候，宽大的叶子密密麻麻挨在一起，投下大片阴凉。

　　树下有条水沟，也是打扫卫生的人最厌恶的区域之一。水沟里时不时会吸住被风吹到里面的塑料袋，打扫卫生的时候也必须要将他们处理干净才行。

　　这里打扫卫生的任务很繁重，所以轮到陆向雪做值日的时候，她总是不敢大意。

　　薛羡渊一进门就看到像是扫地僧一样沉静干活的陆向雪，她握着一把比她还高的大扫帚，“刷——刷——刷——”缓慢地扫着地，看起来颇有些吃力。

　　“值日啊。”薛羡渊一脚踩住扫帚，跟她说话。

　　陆向雪：“……”说话就说话吧，动脚做什么，好想踹开他啊。

　　“那个，我昨天给你买饭，你没有给我钱。”

　　薛羡渊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多少钱，因为之前为了打架去买了点防身用的工具，把自己的钱消耗了大半。

　　“你等等哈，我找一找。”他在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摸了一会，摸出来几枚硬币。

　　薛羡渊：“……”

　　“没事，没事，我上衣口袋里应该还有些钱，应该够了。”说着又去掏自己的上衣口袋。他上衣口袋里面似乎有不少东西，都混杂在一起。薛羡渊找了半天没感觉到钱的材质，于是只好都把东西拿出来找。

　　他一扯自己的口袋，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飞了出来，其中有不少碎纸屑都像炸开的鞭炮纸一般往四处崩炸。

　　陆向雪&薛羡渊：“……”

　　“我刚刚才打扫完……”陆向雪看着满地的纸屑和食物渣渣，内心一片绝望。“你口袋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东西，”顿了顿，补充道，“就是没有钱。”

　　薛羡渊也没有想到自己真的这么穷了，他不好意思地支吾着问：“肉偿行么？”

　　陆向雪：“？？？”

　　“就，谁要是欺负了你的话，你可以找我，我帮你教训她。”

　　“没有人欺负我。”陆向雪将扫帚抽出来，“你让一让，我要快点扫干净，快上课了。”

　　“那我帮你打扫吧，你这个学期的值日我帮你包了，这样行吧。”

　　陆向雪想了想，反正自己还有一点零花钱，还能够支撑一段时间。而且，她确实也不喜欢打扫卫生，要是薛羡渊帮忙的话，她就可以轻松一点了，这样也不错。

　　“你要是打扫不干净怎么办？”陆向雪还是有一点担心，毕竟检查卫生不过关的话，会扣分的。

　　“我肯定能给你打扫干净，你就放心吧，不然你过来当监工也行。”

　　“那好吧。”陆向雪这才给了一个吝啬的笑容，然后把扫帚递给他，“据说最近学校对卫生抓得挺紧的，要是打扫得好的话，说不定我们年级会被评为优秀。”

　　薛羡渊接过扫帚，三下五除二就把地上的垃圾堆到一起了。

　　“还有沟，沟里有塑料袋也要掏出来，钩子和桶都在那边放着。”陆向雪指指桶，然后就把手背在身后，带着一脸小骄傲的表情看薛羡渊皱着眉头去打扫臭水沟。

　　薛羡渊心想，这剧情的走向怎么不太对啊，纪词安看的那些小说里明明说，当主角提出要还债的时候，另一方会说：“那你做我男朋友吧。”为什么他就是要过来打扫卫生呢，还挑臭水沟。

　　他将一个塑料袋挑出来，翻滚着的臭味立刻盈满他的鼻腔。

　　呕——怎么这么臭啊。

　　薛羡渊将塑料袋扔进桶里，看了一眼陆向雪，她也冲他笑一笑，似乎还有点不太好意思。

　　算了算了，他一个大老爷们，脏活累活干一点是一点吧。

　　教导主任老远就看到陆向雪站在树下盯着薛羡渊干活了，他走到陆向雪身边，问她：“这是你们班的卫生区域吧？让薛羡渊帮你打扫卫生？”

　　教导主任没有明说，但是那话里都透着一股子暧昧，就差明说了：怎么着，你和薛羡渊交往了呀，他连自己班的卫生都不去打扫了，过来帮你打扫卫生了？

　　陆向雪的脸突然就红了，她退了一步，连忙摆手解释。

　　“不是，他欠我钱，又还不出来，所以就只能过来帮我打扫卫生了。”

　　“欠你钱？”教导主任表示自己更感兴趣了。他之前以为这两个人是一个敲诈勒索一个被敲诈勒索的关系，后来又觉得两个人更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现在，又成了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了？

　　“就昨天中午，他让我帮他和他同学带饭，我就花了很多钱，所以就——”

　　教导主任这下可算是听懂了，他还以为薛羡渊昨天真的挨饿了呢。

　　“好好干，让你那些同学跟你一起干。”教导主任走到薛羡渊身边，拍拍他的头，“争取让我们八年级卫生评比得个优秀。”

　　薛羡渊：“……”不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教导主任离开了之后，又换成了陆向雪过来。

　　“快点好好打扫啊，都快要上课了呢。”她笑眯眯的，语气也很温柔，让人听着也不会有什么反感的情绪。

　　薛羡渊弯腰，将臭水沟里的垃圾都勾了出来，又把垃圾桶倒了。

　　“行了，检查检查吧。”

　　“挺好的，走吧。”陆向雪愉快地接过自己班的垃圾桶，又让薛羡渊把大扫帚放到一楼储物间去。

　　薛羡渊觉得好笑，这女孩子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倒是会支使人。

　　“你倒是挺会支使人。”

　　陆向雪歪着头冲他俏皮地笑了一下：“谁让你欠我钱的。”

　　薛羡渊挺讲信用的，说帮陆向雪值日，就认真记下来，每每轮到她打扫室外卫生的时候就跑过去了。当然，他还是拉了几个好兄弟帮忙的，笑话，他怎么可能会自己打扫这么多。

　　再后来，大家都知道薛羡渊他，帮助别的班级打扫卫生了。为此，他们班班主任还在开班会的时候好好嘲讽了他一顿。当然，嘲讽对薛羡渊是没什么攻击力的，而且他们班主任多数时候也只是在开玩笑，不用放心上。

　　只是，他们班主任这次可不想轻易放过他。

　　“你看看你帮人家打扫得那卫生，多干净啊，你再看看做自己的值日，能糊弄就糊弄。我觉得关键可能还是缺个监督你打扫卫生的人，你看看我们班谁能管得住你？我反正吧，是没找到那样的人。”

　　薛羡渊在教室的角落里碎碎念：“废话，我又不欠你们钱。”

　　“也是。不行的话，我还是把陆向雪借过来吧，让她也帮帮我们班。我们办公室的老师都可羡慕他们班了，人家都笑话我。”

　　薛羡渊终于也有一种害臊的感觉了，在自己座位上扭来扭去扭来扭去，像个肉虫子。

　　“我给你个任务啊，你值日的时候，好好表现，听到没有。你别这点小事都干不好，到时候，你出去就别说是我们班的人了。”

　　“不就是打扫卫生么，多大点事啊。”薛羡渊不耐烦地嘟哝着，“行行行。”

　　“这你说的啊。”

　　因为在班主任面前说了，薛羡渊于是又要和自己的那群朋友专注于自己班的卫生了。这账怎么算怎么亏啊，他不就吃了一顿饭么？就一个半馒头，两根火腿肠和一瓶水。结果，他一周要打扫两天卫生，还要打扫到一尘不染的程度才行。也幸亏他有那么一丢丢威信，让班里的人平时多注意一点卫生，不然的话，他还不得累死啊。

　　这天，打扫完卫生的薛羡渊坐在花坛边思考人生。

　　陆向雪转悠着，检查他的工作成果。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
　　奴隶们起来，起来！
　　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
　　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薛羡渊突然吼了一嗓子出来，那歌词似曾相识，但那调子完全不知道是哪国的。陆向雪听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竟然是在唱《国际歌》。

　　陆向雪：“……”她压迫他了么？

　　“哎，我真是个受剥削的劳苦人民。”

　　“不就打扫了几天卫生嘛，你哪里被剥削了啊。”陆向雪看他一副颓丧的模样就有点想笑，“你才干了多少工作。”

　　“资本主义，就是连你最后的一丝劳动都要占有！”薛羡渊那样子，像是真的入了戏，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陆向雪表示，她还是不要再说话了吧。

　　薛羡渊：“你看，你无话可说了吧！”

　　陆向雪：“……”

　　在薛羡渊的积极努力和带动下，八年级的卫生区得到了校级好评，年级主任看他们的眼神都变得慈祥了起来，甚至在大会上对他们进行了公开表扬。

　　年级主任：“劳动最光荣！”

　　薛羡渊及其小兵：“个屁！”

　　早知道吃一顿午饭会遭遇到比资本家还严重的剥削，他们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屈服！全校夸奖他的劳动事迹，觉得所有老大的面子都没了。他们以后还怎么在学校里横行霸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