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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作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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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的座位是参照上一次月考的考试成绩,按照之字排列的,因而薛羡渊、郑泽友就正好排在前后桌。在考试的前两天,薛羡渊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堆小抄,字写得密密麻麻的,力求多记下几首诗几个化学方程式和几个单词。因为抄的太多,他的手到现在还在疼。
考试铃声响起来之后,他就装模作样地翻看了一下卷子,然后认认真真做题。
监考老师会在刚发下卷子之后和快要收卷子之前下来溜达几次,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凳子上打盹。
大概过了十分钟,薛羡渊就把小抄拿出来了,直接压到自己卷子底下开始抄。老师要是下来溜达,他就把小抄放到自己正在写的卷子下面垫着。不过除了少数无聊的老师,是没有人会来翻卷子的。
监考老师的工作也没那么容易,让一个人两个小时什么事情都不做,简直就像是在关监狱。此时,每个监考老师的反应都不尽相同,比如有的老师会喜欢睡觉,有的会喜欢拿张报纸看看,还有喜欢和学生一起做题的。
其实监考老师很好对付的,因为他们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正难对付的是不定时在各个教室门外和门内溜达的教导主任和年级主任。也不知道这群教导处的是不是都有什么特异功能,神出鬼没踏地无声,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薛羡渊知道,作弊呢,一定不能表现出任何心虚的模样,比如时不时看看前后左右,时不时低头翻着白眼观察老师,这都是不可取的。一定要做到,沉着冷静而又自信,仿佛自己不是在作弊,而是在写作业,而且还要有唯心主义加成,比如“相信自己不会被老师抓到”。
做到这几点,基本上,就会无往而不利。
但是薛羡渊过于自信,因而丧失了敏感性,他正在专心致志抄东西的时候,没有察觉到身后逼近的危险。
“字写得这么小,想看清楚,不太容易吧?”一个影子突然压下来,对着薛羡渊小声说。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薛羡渊顿时停下所有的动作,不敢动弹了。
“胆子还挺大的啊。”教导主任拍拍他的肩膀,“拿着笔和卷子出来。”
“去哪里啊?”
教导主任也不回答他,就看他自己磨磨蹭蹭地收拾好东西,一起身,小抄就稀里哗啦地往下掉。
“写的够多的。”教导主任将那些小抄都收起来,然后带着薛羡渊去了办公室。办公室里面坐着一个在打印室工作的老师,现在正坐在那儿喝着茶水看着报纸,一副悠闲模样,看上去就像是来养老的。
“老陈啊,看着他考试。这小子花花肠子特别多,你可要一直看着啊。”
“行。”老陈的脾气似乎很好,听教导主任这么说,立刻就把报纸放下,倚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肚子上,把目光就一直放在薛羡渊的卷子上面。
薛羡渊:“……”您老可以有养老的自觉么?
“我听他妈说了,他这次考试要是能进步五十名,就买个电脑。所以,我就知道这小子考试的时候肯定会不老实,专门去盯着他看。没想到,才考第一科就被我抓到了。看看这小抄做的,还挺不错的,要是学习能有这么用功就好了。”教导主任笑眯眯地,看起来就是个笑面虎。
薛羡渊心想,你这可就猜错了,我不仅考试的时候不老实,我考试之前就不老实了。
老陈看看那些小抄,摇摇头,又把他们都交给教导主任,然后继续看薛羡渊。
教导主任颇为得意,哼着小曲就离开了。
上午交了卷子,薛羡渊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地去食堂领饭吃。他倒不是因为作弊被抓而难受,也不是因为可能没办法装电脑而难过,而是想到自己八个科目的考试都要在老陈的注视中度过,他就有点想吐。
排队领饭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两个女生叽叽喳喳在讨论考试题答案,这心里更是哇凉哇凉的,真想转过头去让她们闭上嘴。
“陆向雪,你说说,第九题应该选什么?”一个女生问。
“我忘了。”陆向雪摇头,“我从来都记不住答案的。老师不是也说不要在考完试后对答案么,会影响心情的,所以我也不会刻意去记。”
“就那个文言文阅读第一题,问词语意思的,你记不住么?”
“那道题我好像也不会。”
看来是别想从她嘴里问出点什么出来了,两个女生闭了嘴,开始看前面都有什么饭。
薛羡渊转头看了一眼陆向雪,发现是熟人,心想这丫头是真的对谁都这么耿直啊。他要不是模模糊糊知道她是个什么性格,怕不是以为她在故意抬杠气那两个女生了。
“嗨。”薛羡渊笑着冲她挥挥手,笑得像是卖小女孩的老鸨。
陆向雪默默躲到了同学身后,默念:看的不是我,看的不是我,看的不是我。
薛羡渊:“???”
陆向雪前面的女生却是熟络地和他打起了招呼:“薛羡渊,是你啊。”
薛羡渊:???这人是谁?他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诶,你们认识啊?”薛羡渊身后的女生也热情地加入聊天中。
“认识啊,我们小学是一起读的。薛羡渊,你看看今天都有什么菜呀?我们今天考试诶,不会又是白菜炖豆腐吧,我一点都不想再吃了,感觉好难吃哦。”一切换到和薛羡渊说话,女孩子的口气中就带上了一点撒娇的意味,听得薛羡渊浑身难受,真想让她好好说话。
薛羡渊个子比她们高一点,垫着脚一看就能看到摆在玻璃后面的几个大不锈钢盆。
“有炒芹菜,白菜炖粉条,还有炖茄子应该,旁边有鸡柳和火腿肠。”
“今天饭菜听起来还好一点,你待会想点哪个吃啊?”
“白菜炖粉条和炖茄子吧。”
“我想吃,炖茄子和炒芹菜。不过每次老师都给我加好多菜,我根本就吃不完,到最后都浪费了,真可惜。”
薛羡渊:“……”他有病么?他为什么要打招呼?无奈地和身后两个女生闲谈,哀怨地看了一眼陆向雪,后者像是看出了他的情绪,像是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然后又躲到别人身后去了。
陆向雪其实能够想象到,薛羡渊长得好看,应该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她之前也时常听身边的同学讨论他的名字,在与他认识之后,他名字在她耳边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突然想起来自己那天早上在他面前哭了出来,不由得又往同学身后躲,真是太丢人了。
吃过午饭,下午又要考试。
对于陆向雪而言,考试真是一件十分难捱的事情,因为一直全神贯注,所以她的神经是全天候紧绷着的,即使晚上回家,也要战战兢兢复习第二天的考试科目。
晚上复习的时候,大伯父敲开了他们家的门。
陆向雪也不是故意想偷听爸爸妈妈他们和大伯都说了些什么,主要是她们家墙壁也不怎么隔音,所以断断续续的,总有声音传入她耳朵里面。什么“实验中学好”,“找找人”之类的词语反复出现。
因为一直好奇外面的情况,她也安不下心来,复习不进去,索性就把书合上,贴在门上听。
原来是大伯想让陆子昂进实验中学,想让她爸爸找找关系。
“好,我找找人吧。”最后是她爸爸松了口,这才把大伯送走。
等大伯离开,她妈妈对她爸说:“我看啊,这不是你哥的主意,准又是你妈和你嫂子撺掇的。”
“差不多吧。”陆天瑞其实也不是愁托不到关系,他甚至还觉得给陆子昂弄到实验中学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白沙市的初中是按照小区的位置来就近招生的,陆子昂原本应该去黄山路初级中学。
“黄山路初中你也知道,风评很不好,我看陆子昂也不是像向雪那样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他去那边,怕是学不了好。虽然我也不是喜欢他,但是他以后要是混的不好了,说不定我们家也不得安生,现在能帮一点就是一点,尽量别让他长太歪了。”
“你看着吧,以后怕不是还要让我们找高中,帮他找工作,帮他找老婆。”李真芳也头疼,“现在就是他弱他有理,把我们当成依赖的对象了。一旦有人能依靠,他自己就不想着去努力了。”
“那怎么办,都是兄弟,还能不管么?”
李真芳当时也真没想到,陆天瑞家会有这样的事情。
“这样吧,你办好了这件事之后去告诉你哥哥,高中大学你都帮不了他,让他自己能弄个什么样是个什么样。”她顿了顿,有些艰难地说,“下面这句是我跟你说的,你别去告诉你哥。目前我们公司发展的还可以,我也算是老员工,能说上话去,要是陆子昂毕业当真找不到工作了,我就给他安排个闲职,能够他生活的了。”
陆天瑞叹了口气,说:“怕不真的是上辈子欠他们家的。”
陆向雪听了爸爸妈妈的话,也有点无奈,血缘关系真的是挺难处理的。若是朋友,还能绝交再不联系,但是亲人,哪有那么容易就断了的。
她只希望陆子昂和她一个学校可不要给她惹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