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非莉》瞳如漆

2、第一章

　　“二十个洛克朗外加一块上好的雪兽毛皮！”男人装扮的萝莉把装着金币的袋子丢在原木桌子上发出叮叮当当悦耳的撞击声。引来无数贪婪的目光。周围围观的人群更加兴奋的往前挤了过来。大家都在看这个出手大方的家伙是何方神圣。
　　桌子中间放着个葛藤编制的小笼子，笼子的角落里蜷缩着一只有着七彩羽翅的精灵。精灵很美，一看就是上等货色。周身闪动着忽明忽暗的荧光。周围的人发出赞叹的啧啧声。
　　“这个价格不是要我的命吗？要的话五十个洛克朗！精灵是很难捕捉的呢，何况还是这样七彩全属性的。”自认为奇货可居的矮人族商人滴溜溜的转动着狡绘的眼睛。眼前的少年穿着的猎人装已经很破旧了，可是没想到身上却还挺有钱。
　　“你真是狮子大开口！”萝莉皱起眉毛，该死的矮人族！他们的贪婪和这酒馆的味道一样令人作呕。萝莉抓起桌子上的钱袋转身准备走开。
　　“哎！真想要我还可以再便宜一点啊！”看到他要离开，矮人商人晃动笼子急切的向他展示手中的货色“看看她的小脸，这么美的精灵哪里去买？”
　　笼子太小，摇晃中精灵受到撞击发出微弱的啜泣声。那像小兽一样的哀鸣令萝莉脚步迟疑。
　　“四十个洛克朗卖给我好了！”围观的人群里传出一个声音，那是一个蒙面的死灵法师。萝莉曾经听说过有死灵法师用精灵血升级死灵兽的，这只精灵落到他手里估计凶多吉少。
　　萝莉叹了口气看样子这趟的猎人赏金是泡汤了。她认命的转过身，“就五十个洛克朗吧！”萝莉把手里钱袋丢回桌面又从怀里数出三十枚金币。
　　“她是你的了！”矮人族商人笑得合不拢嘴。死灵法师喉咙里发出呼呼不甘的声音。萝莉抓起笼子往吧台走去。
　　“五十个洛克朗？！可以娶十个菲比族的漂亮老婆了。”酒保克里摇摇头把一杯加冰的朗姆酒放到萝莉面前。萝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姿态纯熟无懈可击。骚动渐渐平息，酒吧里已经恢复了平静。那几个矮人族的人商人满意的拿钱走人。萝莉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带着这么漂亮的精灵上路实在是有点打眼，而别人的注意是萝莉现在最不需要的。她从背囊里拉出一块脏兮兮的蓝色丝绒蒙住笼子，遮挡住周围好奇贪婪的目光。
　　“嗨！帅哥！今天晚上有人陪吗？”两个打扮妖艳的莺莺燕燕走了过来，她们打量萝莉。虽然觉得他还是个毛头小子，但是看到他出手的阔绰还是决定来试试。
　　“走开，姑娘们。”萝莉疲倦的回答。她一手撑住自己的头一手示意酒保再加多一杯酒。两个女孩无所谓的耸耸肩转身离去。
　　“那么我听到的消息是真的了？你刚刚干掉了巨人族的波普？他的悬赏可不少。”克里好奇的问。每次回圣塔斐城前萝莉都要在城外的这个酒馆落个脚，酒保人不错就是话太多。
　　“那家伙可很难对付。”萝莉扯起一个微笑，“做赏金猎人可不是你们想像的那么轻松。这个钱可不好赚呢！”
　　“你今年到底多大了？十五？十六？再过几年你肯定能成为一个传奇！”萝莉低下头不再回应克里的好奇。她觉得疲倦而沮丧，这大半个月来她一直在追踪布鲁克的盗匪。有好几次萝莉以为自己已经要抓到他们的踪迹了，只可惜每次到最后都被他们逃之夭夭。
　　“真该死！”萝莉咬牙诅咒。布鲁克的盗贼所到之处如台风过境一片狼籍。没有人知道这伙盗贼有多少人？首领是谁？因为他们从不留活口！萝莉攥紧手中的酒杯，怒气与悲哀在胸口翻腾。
　　有多久了？自己住的村子遭到布鲁克盗匪的袭击已经有多久了呢？母亲的样貌在脑海里已经渐渐漠糊。留在记忆里最清晰的反而是那朵象母亲的告别一样的血之花。
　　“西边的蒙族村落迪西埃两天前被布鲁克的盗贼袭击了。”克里摇摇头把萝莉的酒杯添满，“真惨啊，连初生的婴儿都没有放过呢。他们的悬赏已经到一万洛克朗了吧？”
　　“那似乎不是一个酒保该操心的事情吧！”萝莉粗声回答。“一万洛克朗又怎么样？还要有命拿呢！已经有不少赏金猎人在追踪他们的时候被杀了。”
　　“我认为缴灭他们应该是神殿的责任了，难道连大神官都无法追踪他们的气息吗？”对于萝莉的粗鲁回答克里并不以为渎，这孩子克里已经认识他有三年了。他第一次来酒馆的时候简直瘦小得不像话，“叫我罗利大人！我不叫小子或者喂什么之类的。”克里微笑着回忆起萝莉把三个质疑她的壮汉丢出酒馆的场景。之后的三年他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是个合格的赏金猎人，他有天生敏锐的观察力和与他瘦小体形不符合的力量，剑术超卓。
　　“神殿？”萝莉嘴角弯起一个嘲笑的弧度，“除了收受身处恐惧中民众的血汉钱。你还能指望那些肥胖的老头们做什么呢？”
　　“那么，你今天准备进城吗？”克里转移话题，在公共场合随便议论神官可不是明智之举。
　　“是啊！可我要拿这家伙怎么办？”萝莉看着身边的笼子烦恼的搔搔头，“我又不是魔导师，带着她上路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要不今天晚上就先住下吧？”克里一脸暧昧的表情朝萝莉挤挤眼，我叫露茜帮你准备房间，她盼你来可盼了好久了。萝莉的脸在他的注视下微微的红了起来。
　　“哎，罗利小子！你难道真没想成个家吗？你也需要个女人帮你打点打点了。”酒保摇头看着萝莉脏破的皮衣。
　　“这话从你这样的风流的老单身汉嘴里说出来可真是希奇。”萝莉仰头哈哈大笑，眼角的余光瞟向角落里屏息关注着他们说话的少女。露茜是个好女孩，自己当然知道她眼神里的光彩代表着什么，可惜同是女孩的萝莉永远也没办法回应她的爱慕。
　　“你知道,男人总是会更喜欢那些胸部更大屁股更翘的火辣女人。女人上床的时候都像小猫，娶回家可都变成母老虎了。”萝莉邪笑着伸手拍了拍从身边走过的另一个女侍的屁股，引来一阵尖叫。她满意的看见露茜难过的转身跑开。
　　“你可真是恶劣。”她的小把戏当然没有逃过克里的眼睛，他一脸不赞同的表情瞥着萝莉。
　　“大叔，只能怪你太八了，没事干居然学人家做媒！”萝莉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仰头把身前的酒倒入口中。

　　* * *

　　那个孩子引起了他的好奇！杰弗罗林斯舒舒服服的坐在角落里的阴影里眯眼打量吧台前正在喝酒和与酒保聊天的萝莉。杰弗思索自己为什么要去关注他。当然，一个年纪这么小的赏金猎人确实少见。听他们的谈话他刚刚还干掉了巨人族的波普。从这一点上看来他干这个工作干得还挺得心应手！杰弗纳闷他行事的怪异。他刚刚花大价钱买了一只自己根本用不上的漂亮精灵。这个傻瓜！杰弗看出他是因为同情而买下那只精灵。全然不想这会给她带来多少麻烦。阁楼上窃窃私语的几个魔导师很显然对这只精灵有觊觎之心。看样子这孩子剩下的旅途不会轻松。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管他去死！自己刚刚赶了很远的路，很累！需要的不是思考而是一张柔软舒适的床！当然床上最好还能有一个热情如火的漂亮女人！杰弗摇摇头努力想把注意力拉回到腿上坐着的女人身上来。
　　“大人对我不满意吗？”坐在杰弗腿上的黛丝在第三次的诱惑试图失败以后嘟起嘴巴娇嗲的抗议。她可是酒店最漂亮的姑娘华黛丝！不知道那个脏兮兮的小猎人有什么好看的，也只有露茜那样的小妞才会喜欢。有自己这样成熟得像水蜜桃一样的女人在怀里，腿下的这个男人怎么一点都没有兴奋的感觉呢？这么英俊的骑士不会喜欢的是男人吧？
　　“当然不会！”杰弗表情懊恼。手沿着掌下圆润的曲线游走到黛丝的光滑大腿上轻轻摩挲。
　　“啊哈！看我遇见谁了！杰弗.罗林斯！？”入口处传来一把的疑惑但是却明显高兴的声音。一个人影逆光站在那里。面貌看不清楚，不过声音听上去倒很像是两年前被皇帝陛下派往边陲小镇的神官雷特.韦林德。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好了，姑娘！”看样子今天是什么都做不成了！杰弗叹气放弃，他掏出一枚银币塞入黛丝胸前的蕾丝胸衣中，“拿这个去喝点什么，让我和这位先生谈谈事情。”
　　“当然！大人！您真是太慷慨了。”钱币贴在皮肤上的沁凉感觉让黛丝心花怒放。今天真是幸运日，什么都不用做都能拿到钱！她溜下来在这个大方的帅哥脸上留下一吻，欢喜的朝酒吧走去。
　　转眼门口的人影已经来到桌边，果然是雷特！在宫廷里时杰弗与雷特关系不错。杰弗是皇帝陛下宫廷卫队的队长，而雷特则是大神官手下的红人。神殿和宫廷之间的关系敏感微妙可却并没有妨碍他们两个人私交很好。杰弗觉得雷特是虚伪神殿里的一股清泉，他的率性性格让有些内向的杰弗很是欣赏。
　　“原来是雷特大人啊！怎么您的发配期结束了吗？那个小镇不会真是传说中的不毛之地吧？我怎么听说您娶了个乡绅的女儿？看样子您到哪里都改不了花花公子的本性呐。”杰弗抿嘴挪愉一身落魄的雷特。大家都知道他被发配边疆的原因是女人。传说版本很多，最靠谱的说法是雷特神官被大神官罗斯福大人从自己的情妇珍妮夫人的床下揪出来。
　　“您就别笑话我了！”雷特一脸没精打采的坐下替自己叫了杯酒，“您知道罗斯福大人这次为什么会紧急召唤我回京城吗？我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我了呢！”
　　杰弗耸耸肩。“我知道的消息不会比你多很多。不过管他那些，反正您回来需要操心的事情也多，这两年宫廷里缺了您可少了不少桃色事件呐。”
　　“您是听到什么空穴来风的传言了吧。”雷特的脸微微的红了起来出言辩解，“我可是神职人员，根本没有也不想有情感纠葛。这样的传闻对我倒没什么，对那些小姐夫人们的名誉可是有很大的伤害。”
　　“真抱歉我居然这样怀疑圣洁的雷特神官。”杰弗夸张的道歉。
　　“好了！别开玩笑了！有什么消息快跟我说说。”雷特急于打听都城里的消息。毕竟离开太久，突然回来心里总是会有不确定的感觉。
　　“我估计原因应该是追剿布鲁克的盗匪。他们闹得太凶，神殿的威信与民众的支持都在下滑。罗斯福大神官在上次例会上被陛下讥讽了。他的老脸这次可是相当的挂不住呢。”
　　雷特挑挑眉毛示意杰弗讲得更详细些。
　　“以罗斯福大人的年龄，过多的夜生活可不利于身体健康啊。精神方面也会变得很迟钝。”杰弗用懒洋洋的语调摩仿皇帝对大神官的调侃。
　　雷特咯咯的笑了起来：“太有趣了。真希望我当时在场！能看看那只老狐狸脸色铁青的样子。”
　　“是啊！布鲁克的盗匪战斗力惊人而且神出鬼没，他们专门偷袭没有军队保护的村庄，出手残忍不留活口。皇帝这次下了决心要剿灭他们。”
　　“会是魔族吗？”雷特皱眉揣测。
　　“没有人知道，不过我认为不像。我刚从受到袭击的村落迪西埃回来。所有的尸体都是兵器伤害。没有魔族的迹象。更何况魔族已经被封印超过200年了。如果封印被破坏你这个神官会一点感觉没有吗？”
　　“实际上~”雷特压低声音靠近杰弗的耳边，“我确实感觉到了一些异动，星星的轨迹朝着我无法理解的方位移动。我尝试看得更清楚一些，不过可惜遇到强大的结界阻拦！”
　　“我想你也应该减少夜生活了，雷特神官。要是作为以前神殿里最有潜力成为大神官接班人的你也说能力不够的话这次这个追缴可就有点悬了。”杰弗哈哈笑着打趣雷特。
　　“你这家伙！说话可真不厚道！”雷特尴尬的笑笑。

　　***

　　萝莉干掉杯中剩下的最后一滴酒，提起吧台上的葛藤小笼踉跄着向酒保克里打了个招呼。转身准备离开。
　　“要不今晚住下吧。”克里有些担心，这小子，今天晚上喝得并不算很多啊，怎么好像已经醉得很厉害的样子。
　　“没事！我还要赶着去见检察官领取我这次任务的赏金呢!”萝莉搔搔头像突然想起的样子从怀里摸出一枚银币放在吧台上，摸索中怀里又叮叮当当的掉下两枚来。露西走上前来替他把地上的钱拾起。
　　“谢谢小露西！”萝莉傻笑着接过露西递过来的钱，顺手在女孩的脸上抚摸了一下才摇摇晃晃的走出酒店。看见他离开，二楼的几个魔导师互相使了个眼色也紧跟了出去。
　　“这个傻瓜！”杰弗犹豫该不该管闲事，很明显那几个魔导师是跟踪那个少年出去的，虽然他是个赏金猎人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杰弗希望他不会吃太大的亏。
　　雷特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连女人也出来干男人干的活了？”雷特不赞同的摇头感叹。
　　“女人？”
　　“是啊，刚才那个衣服寒酸的小鬼！她要不是女人我就把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看样子我又得管闲事了。”杰弗叹气。一个女人！难道不应该待在家里绣绣花等着嫁人吗？出来惹是生非干什么？
　　“你要去帮忙吗？”雷特问。
　　“一起来？”杰弗微笑着邀请：“我们似乎还没有一起出过手呢。”
　　“我们一起不会太兴师动众了吧？”雷特抿嘴摇头，眼睛亮了起来。“传出去不太好听哦。”嘴上虽然这样说脚下却没有迟疑，一晃眼两人已经掠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