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得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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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里？”一日，元昶领着我来到了后宫一处冷僻的宫苑。
“你忘了么？”元昶道，“这是太子宫。”
我有些惊异地打量着这宫殿的四周，本应是将近三月的好时候，可这里面却破败地不成样子。灰色的墙，灰色的门，灰色的牌匾，我甚至感觉连打进来的阳光都是灰色的。我把着腰身在里面轻轻走了几步，立刻，便扬起了纷纷的尘土。
这里一个下人都没有，也难怪，这种地方如何能住人呢！尽管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但我却回想不起，这里曾经是怎样的辉煌。究竟是什么样的宫殿，才能成就那个纤弱的男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成就了乔霁月和太子那段不堪回首的姻缘。
“冷么？”元昶轻轻走到我身旁，扶住我道，“你还记得他么？”
我叹了一口气，轻轻地道：“我真看不出来这里竟会是太子宫，多久没人打扫了。”
“这里已经很好了，”元昶道，“他现在住的地方，也不过如此。”
现在住的地方？是了！废太子现在住在什么地方？自从先皇驾崩后，我还没有听到他的任何消息。
“朕原本不想见到他，”元昶的声音依旧很平稳，“他在宁远山庄。”
宁远山庄是京城里的一处不同寻常的监牢，那里面关的都是些坏了事的皇亲国戚。前些年都说那里起居饮食尚不算坏，但是因为看管得极严，那里面的人多有得了疯病的。我虽心下明白成王败寇的道理，然而想到废太子那般纤弱的男子被关在了那里，心情仍是不免有些伤感。
夕阳笼罩了下来，斜斜地照在这个破败的宫殿里，尽管老天没有吝啬他那美丽的光彩，但夕阳并未给这个荒凉的院子添上多少生气。反倒是我和元昶身上明黄色的龙凤双袍，将这夕阳映得越发地辉煌了。
这或许就是世人追逐感慨权利的原因罢——这唯美的明黄色，将上天的杰作都比了下去，普天之下，还有什么能和那龙椅上的权力媲美呢！
“朕想放他出来。”元昶在我耳边低低地道。
我一惊，转过身子凝望着他道：“为什么？”
良久，我们谁也没有开口，我试图从元昶深藏不露的目光中找到些什么，却依旧摸不着边际，而他或许也是这样吧。四目相望，我们仿佛在等着对方的答案。
“不为什么，”元昶离开了我的身边，背对着我走到院子里面的一棵大柳树下，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却定定地支在树干上，“还能为什么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地望着他——这还是他么，这还是那个梦想“危楼摘星”而不顾一切的他么？这究竟是他偶得的感慨，还是……
我不禁打了个激灵，若说他完全不在意我大婚前的事情，那也不是实话——不然上一次遴选良家子的事情，也不会让他那么上火。难道说，这又是在试探我？
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自顾自地在院子里面慢慢地走着，声音却很平稳地道：“放出来也行，不过，他身边必须放着我们的人。”
“你说什么？”元昶慢慢转过身来。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盯着他，毫不犹豫地道，“皇上难道忘了？”
我看着元昶一步一步走到我身边，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末了，他站在我面前，冷冷地道：“皇后什么意思？是要离间我天家骨肉么！”
我惊恐而不解地瞪大了双眼，元昶，你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主意？
然而，他一句话也不说，脸上的表情依旧让我捉摸不透。
我忍不住摇着头道：“皇上，你……为什么……为什么……”
几乎是不易察觉的，下身一波一波的痛苦慢慢攫住了我。当我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已经疼得有些站不住了。本能地，我抓住了元昶的手臂，我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由方才的不可捉摸，变成了毫不掩饰的焦急。
“救救我，我们的孩子……”我嗫嚅着吐出最后几句话，便沉沉地靠在了元昶的怀中。
这次不比生瑞儿的时候，我并没有吃太大的苦头。这孩子在我的腹中安安稳稳地呆足了十四个月——曾有大臣向元昶禀报说，尧母当年也是怀胎十四个月才诞下尧，因此，元昶对这次的孩子一直是另眼相待。
只有几个时辰，一切便又轻松了，当我睁开迷蒙的双眼，看到黄金色游龙缎子包裹的孩子时，心下不禁微微一沉——怎么，又是个儿子么？
“恭喜娘娘，是个小皇子！”一边的稳婆乐得眉开眼笑。我勉强笑了笑，便微微合上了眼休息。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万岁，娘娘方才诞下了二皇子！”门外稳婆报喜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
有那么一刻，元昶什么也没有说，我能猜到他的失望。不过须臾间，他的声音又响起了：“是么，你们赶着去收拾，朕要看看皇后。”
我听到他要进来，心里竟不像原先那般地期盼了，这个在眨眼间会让我变得不认识的男人，究竟是怎样的。
然而我没有阻止他，是福是祸，终究是要面对的。
我看着他温柔地坐在床沿上，轻轻地用手指抚着儿子的脸庞。那种熟悉的亲切感仿佛又回来了。
“对不起啊，皇上，”我轻轻地道，“没能给您生下一个小公主。”
他笑了一下，道：“皇子本是更好的，再说，你还年轻，以后一定会有的。”
我心里一沉，看来我没有猜错，他对这个儿子的兴趣并没多大。
“这个小东西，真真磨死人了，”我笑道，“居然在臣妾腹中安生了那么久。”
“那是他孝顺你，”元昶道，“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才出来，不给我们找麻烦。”
我勉强笑了一下，见元昶并无说话的兴致，便转身去看身边的孩子。元昶却轻轻地牵住我的右手，与我五指交叉，轻柔地放在唇边吻了一下，道：“辛苦你了。”
我有些惊讶，忙抬起头来笑道：“皇上这是说那里的话？”
他的脸颊轻轻地在我的手上摩挲，半晌，方道：“朕知道你说的是对的，全是对的，可是，他……”
我了解他心里的伤感，比起元昶的几个兄弟，废太子当初的不幸，只是因为他身为储君，却用情不专，最后惹得后院起火，触怒龙颜。而相形之下，若是老八或是老五处在今天这样的境地，元昶是决不会手软的。
“臣妾知道，皇上的难处，”我伸过左手，握住他的手，道，“就算废太子真的是错在其位，不在其人。可是即便如此，既然当初坐在了那个位子上，任是谁都没有办法，况且这废太子的手里难道就一定是干干净净？在海西的时候，也没见他究竟有多少好处！皇上只要做到于心无愧便好了。”
“朕明白，”元昶吁了一口气，又恢复了以往的神色，道，“今天不过是让朝堂上的老东西给逼急了，老八这只狐狸，人都走了，朝堂上却留了那么些口角不干净的人，这次，朕必得让他有去无回！”
说罢，他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宠溺地将我和孩子都揽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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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两个月后，宫里却传出了元昶要将废太子放出来的消息。
“朕，不是为了别的，”元昶有些疲惫地枕着我的大腿，悠悠地道，“废太子过去的名声不容小觑，现在正是需要收买人心的时候，朕也是为了大局。”
“臣妾知道，”我轻轻地按着他的额头，道，“这几日听人说，云州那边的情形也不大好，现在让废太子出来，倒也是不差。”
“嗯，”元昶哼了一声，握住了我的手道，“成了，都揉了大半天了，你也歇歇吧。”
我方要停手，只听得奶娘在外面道：“皇上，娘娘，二皇子醒了。”
我见元昶面上并无厌倦之色，忙叫奶娘将孩子抱了进来。
孩子小小的身体倚在我的身上，我不禁用下巴轻轻地触了触他的小脸蛋。元昶见状，便从床上翻起了身，也用手指戳了戳儿子的额头。
“做什么呢？”我看着元昶有些笨手笨脚的样子，笑道，“看再把他弄哭了。”
“这么点个小东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元昶若有所思地道。
“快得很呢，”我笑答，“皇上瞧瑞儿，这才几年的工夫，越发地长成了。”
“嗯，那孩子倒是出息。”元昶竟然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倒让我又惊讶又欣喜。
“皇上，二皇子的名字还没取呢，礼部什么时候能拟上来呢？”元昶对这个儿子的确有些许不上心，名字拖了两个月都没有着落。
“唉，”元昶叹道，“礼部早拟过了，想着一阵子事事多磨，朕看着哪个都不好，这才拖了许久……”
“回皇上，”小顺子进来报道，“宁远山庄的人说，废太子刚刚放出来。”
“哦？”元昶顿时来了精神，道，“人现在何处？”
“已经按您的意思送到皇城了。”
“好，”元昶点点头道，“多派些人去服侍，另外，传旨恢复先皇次子的友郡王爵位，俸禄照旧。还有，你从宫里多带些侍女侍卫过去伺候他。做事小心些，明白么？”
“是。”小顺子很利索地应道，立刻下去做事了。
“单名给他取一个‘泰’字好了。”元昶吩咐完下面的事情，回身望着我怀里的孩子，突然坚定地道，“但愿如朕所想，我大齐国真的能够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窗外的晨鼓一声声响了起来，仿佛在应和着元昶的决心，我看着身边的孩子，充满信心地答道：“会的，一定会的！”
---------------第一卷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得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