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年少都不知》伐如是鱼

9、第九章

　　“韩霏郁，别呆了，好人做到底，帮我丢。”程圻懒洋洋地把吃完的盒饭递给霏郁，眯着眼睛的样子像一只慵懒的猫。
　　霏郁正想反驳，看见他手臂上的伤，收了声，默默地收拾好，帮他去丢垃圾。
　　程圻逸出笑：“真乖啊。”
　　霏郁回来时，听到男孩子状似不经意的话：“别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又没死。”
　　很想一拳揍得他半死不活。

　　“程圻，这个离子反应哪里错了？”
　　“反应物不对。”
　　“嗯？差什么？”
　　“差了H2O，再配平就可以了。”
　　“谢了。”
　　“不用。”
　　女孩踌躇了一下，还是按捺不住：“你今天早上去哪里了？”
　　“不关你事。”
　　很伤人的四个字。霏郁就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大家都很担心你的。”尤其是我。
　　“有么？”语气中隐约有讥嘲。霏郁敛下眼睫：“真的。”
　　程圻看着她，轻笑了一声，松了口：“你认识三班的高深铭吗？”
　　“听说过。”那也算学校响当当的人物了。曾被通报警告，后来又添了一记大过。
　　“他开罪了人，我去摆平而已。”云淡风清的样子让霏郁揪紧了心。
　　“学校知道了怎么办啊？”难免忧心。
　　“无所谓，入档案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没正经地说。
　　“程圻，你不要糟蹋自己！”霏郁一把揪住程圻的衣服，连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她是那样心痛，“程圻，入档案是一辈子的事情，钉在墙上的钉子就算拔出来了还是有丑陋的口子，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不要再和那些人有瓜葛了，我真的很担心你。程圻，求你了。”
　　女孩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猝不及防。
　　她顾不得许多，只是知道自己，太害怕他出事。她是个多虑的人，更何况，对象是他。
　　男孩神色复杂地看着女孩的眼泪，半天才开口：“别哭了，我不会有事的。”
　　“你是我同桌啊，我不想你出事。”她哽咽着说。
　　他看着她，垂下眼，扫了一下四周，放学后人都回家了，教室里早就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个。
　　他伸出手，印上她脸上的眼泪，停了一下，突然用力拭去。
　　她打开他的手，捂着脸，生气地看着他：“会痛的！”
　　他哈哈大笑，然后俯身贴近她，看见她转红的脸，故作语重心长状：“韩霏郁啊，你要坚强，眼泪不能流下来，只能在眼里转哦。”
　　看他调笑的样子，霏郁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似乎不经意地说：“这不是好多了？”然后拨拨她的头发：“韩霏郁，谢谢你。”

　　心乱如麻地回到家里，胡乱地编了个晚归的借口，火速吃完饭后溜进房里。
　　秘密日记中第一次，她写下程圻的名字。
　　“CQ，是一个很好的人，哪怕嘴巴再坏，可是他总是会为别人着想。今天，我居然为他哭了，真是不可思议。以前我以为，注意他，潜意识里可能跟齐竞豪有关，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他们，根本就不一样。”

　　“诶？你昨天什么时候回家的？”中午吃饭的时候，小疏问。
　　“干吗，侦察我啊。”霏郁一边吃一边开玩笑。
　　“没啊。”小疏的样子却分明写着“我想知道”。
　　“嗯？”
　　“昨天我打电话给你都很晚了，你还不在家。”
　　“有么？哦，我去书店了。”
　　她第一次对小疏说谎，为了程圻。
　　在心底，她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昨天的事情，包括小疏。她把昨天的事情锁在心底的柜子里，谁都不许翻箱倒柜。

　　下午和路雪回家的时候，她问路雪：“感冒好了吗？”
　　路雪吸吸鼻子：“没，不过休息一天好多了。”
　　“抵抗力太弱了丫头。”真奇怪这丫头体育怎么还会好，明明就是小病猫一只。
　　“错！”路雪伸出食指，作侦探思考状，“圣诞在召唤我～我FEEL到了！”
　　“呃。”霏郁汗，“那跟你病有什么关系。”果然是无厘头的丫头。
　　“郁，我们去买圣诞卡吧。”拽过霏郁的胳膊，某雪忽然变得精神焕发。

　　霏郁打开台灯，开始在卡上写字。
　　第一张是小疏的“专利”。
　　“梳子，圣诞卡和生日卡一起送，我就不破费咯。你明白的，偶荷包扁嘛。”和小疏之间的贺卡，每次更近乎是一种彼此间的调笑，从来都是不规矩的。
　　给路雪的卡是——“花痴雪，祝你和齐竞豪类的帅哥早日结缘哦。圣诞快乐！”
　　给宁宓的卡——“小宓，你再给我赶作业我就把你丢到太平洋！不过还是要说圣诞快乐！”
　　给班长的卡——“卫班，你果然是‘为班’，非常感谢你为班里做的一切工作。你是个很好的搭档。圣诞之际，祝一切顺利！”
　　她想了想，拿过一张封面是淡雅书页的贺卡，给沈诵。
　　“沈诵同学，谢谢你的药，我可是很会感恩的人哦。希望你喜欢这张圣诞卡。祝学业进步！”
　　她拿过自己最喜欢的一张贺卡，淡蓝的天，影绰的云，像极了那个人。
　　“程圻，赶快好起来。——你的同桌”

　　圣诞那天，没有意外，霏郁收到很多卡，什么“才女要尽快出书”之类的占了大多。小疏最让人抓狂，拿了张破纸充数。还说两人十年朋友了有什么好送的，囧死人。不过收到霏郁的卡还是受刺激了。
　　把卡给沈诵的时候，意外地收到了他的回卡。他接过霏郁的卡，温和一笑，夹在一本书中，然后从那本书里拿出另一张卡：“回礼。”
　　怎么，料到她会送啊。真是神奇的天才诶。

　　程圻收到卡后打开，看着就笑了：“没想到你不经我提醒还记得给我卡。只是，也太短了吧。”
　　“哪里，程老大。”霏郁微微一笑，“字少情长。”
　　这类玩笑，他们都不会放在心上。她才敢这样玩笑般说出来。
　　她发现程圻收到了不少卡，禁不住问：“卡满多的嘛，可以看看吗？”
　　“随你。”他不以为意。
　　霏郁翻到不少告白的卡片，有的甚至无名无姓，程圻也不甚在意地在一旁笑。霏郁翻开一张卡：“圻，圣诞了。还是老样子，你一直都是最耀眼的那个人。”
　　霏郁愣住了，隐约觉得这个口吻，很熟悉。是校运会的那次……
　　没有落款，只有一个吐舌头的笑脸。
　　程圻看见霏郁的愣神，探过头看见卡里的字，迅速把霏郁手中的卡抽走，放在了课本中。霏郁呆呆地看着他。
　　他好珍视这张卡，或者说，这个人。

　　“喂，沈诵给你的卡上写了什么？”小疏问。
　　“干吗，吃醋？”听出了她在意的口气。
　　“哪有。”矢口否认。
　　“我的也不过就是圣诞快乐之类的，哪像你，一定是亲爱的疏疏～”霏郁调侃小疏，其实她还没看沈诵的卡。
　　“哪里有。”小疏脸一红，不做声了。

　　晚上打开的时候，看见沈诵卡上写着：“霏郁，你们两个不要常去吃沙县，那里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什么嘛，跟圣诞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两个，呵，我是沾了小疏的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