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残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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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灯转身向那二人追去，也不敢追的太快，直到再也看不见鳞翩的身影，她才拔足狂奔起来，却不想跑了一段长路，都没再见到前面说自己看见白虎的二人。
虞寿……为什么你要拿走白彗呢？
蛮灯心里横亘着这个问题，脚步不停地向中枢水道跑去，那里人多，也许能找到看见过白虎的人。
蛮灯脚程很快，眼看就要跑出水道，前面忽然从水道旁的树丛里钻出一个人来，那个人看着蛮灯也是一愣，却是伏月。
“跑这么急？后面有怪物追你？”伏月的白袍上沾着草屑，头发上也有，明显是刚刚狼狈地藏身于草堆中，脸上的表情却仿佛是从皎泰殿里承泽圣恩下来的淡漠傲然的样子。
蛮灯在他面前站住，望了望他身后的树丛，“你刚刚躲在后面？”
伏月咳嗽了一声，“我只是稍微避让下而已。”说罢看着蛮灯不以为然的眼色，转话题说道：“你跑这么急要去哪里？”
蛮灯顿了一顿，答道：“你刚刚在这里的话，有没有见到什么异兽跑过去？”然后又补了一句：“我要去阻止它继续伤人。”
伏月听了她这一番话，没有做声，拿眼睛盯着她看了半晌才答道：“想不到你有如此仁慈的胸怀，想要凭一己之力平乱造福。”虽然是夸奖的话，蛮灯听起来却有点怪异，伏月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不过，我倒没看见什么异兽，倒是有只很漂亮的白虎，叼着把剑跑过去了。啊啊啊，那个气势真吓人，要不是我躲得好，说不定就被它拍死了。”
蛮灯听见这番话，心里一喜，脸上顿时有些动容，连忙问道：“白虎往哪边去了？”
伏月看着她：“北边。”
蛮灯见他盯着自己的脸，有些莫名的心慌，却还是镇定地答道，“我去看看。”
伏月似是有点讶异，却也没有阻止，“你小心些。”
蛮灯看了看那武赋赏开始以来第一次露脸的伏月一眼，点了点头向北边跑去。
“寿儿，就是这里吧？”银红和巨大的白虎一路走到了黑红相间的椽宫前。仰头望着椽宫那森诡的模样说道。
身边的白虎将白彗丢在了地上，随即便化成了人形，裸着未发育的身体，稚嫩的脸上满是与年纪不相称的阴沉冷漠，不是虞寿又是谁？
弯身捡起了白彗，白彗是一把四指宽的双刃阔剑，表面上也是带着点点黑斑，并非是洁白无暇的暖玉材质。整体白色的肌理上遍布着细小的黑色线纹，近看的话，这些龟裂状的线纹其实都是裂纹，而裂纹里的黑色像是嵌入的泥垢。虞寿以掌抚过白色的剑身，又举起来对着阴沉的天空看了看。
“寿儿，你忽然去拿了这剑来，是想献给红大人么？”银红两只眼睛盯着白彗，流露出一点贪婪之色。
“当然不只是这样。”虞寿眼皮也不抬，漫不经心地答道。
“还有什么？”银红问道，虞寿虽然性格不好，人却非常狡狯而擅智计，这也是后来的她特别受红主人宠爱的原因之一。
虞寿斜了她一眼，慢慢地答道，“你想被太霄宫的暗部追杀么？”
“啊？”银红闻言一愣。“你是说我们任务失败？”
虞寿不屑地瞥她一眼，“在太霄宫里做什么事，都要隐匿自己活动过的痕迹，若是明目张胆的用自己的武器，你觉得你可以不被太霄宫的狗闻见味道？”
“唔……”有道理。银红在心里认同，嘴上却没有说。可是这又和她拿了名剑白彗有什么关系？有多少人眼睛都盯着白彗呢，虞寿这样做岂不是更加扎眼？
“用太霄宫里的名剑杀人，那些狗才会迷惑。自己撒过尿的地方有人来过，可是闻来闻去都还是自己的尿味。”白痴，虞寿在心里骂道。
“哦，寿儿你真聪明。”银红夸了一句，一扭头，一队白衣蒙着脸的人从雾气中穿行而来，悄无声息地站在虞寿和银红旁边。
白衣人有十人，见了虞寿与银红也不见礼招呼，直接拿露在外面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们二人。
“计划照常，分头找，得手就撤，拿不住就招呼我们。务必要找到，现在，散开！”虞寿低低地吩咐了几句，面前的十个人就迅速地分开了。
“你也去吧。”虞寿对银红说道。
银红瞟她一眼，臭小孩，竟然拿她和那些不能露脸的低级品一样的使唤？你等着，任务结束就叫你好看！
银红在心里想象虞寿被她夺了白彗，献给主人之后自己荣宠无限的样子，唇角一勾，便从椽宫正门进去了。
待得她进去之后，虞寿的眼光才从白彗上移开，斜睨着椽宫大门，眼里闪过一丝冷酷而轻蔑的神色。
十个白衣人各司其职，八个人呈八角形站在了椽宫周围的八个方位上，还有两人攀上了屋顶各站了东西两边。
他们的任务是在这里布置一个封闭契，有了十个人共同支撑的契术结界，就可以将整个椽宫包的严严实实，连只鸟也飞不进去，当然里面的东西也别想逃出来，然后银红负责进去找他们主人要的东西，虞寿在外面负责保护这十个人的结界不被破坏。
十二个人各就各位，封闭契开始生效。椽宫还是一样的安静到几乎死去一般的沉寂。
虞寿提剑站在宫门外，保持着仰头望着天空的姿势，动也不动。在封闭契开始之后没过多久，她转了一下眼珠子，慢慢地将头转向了黑红的椽宫。木然的脸上忽然间浮起一个阴森森的笑容来。
西南边的白衣人坐在原地，手里握着契符，闭眼默默地用自己身上的灵力维持自己这里的契术。虞寿悄无声息地走近，白衣人刚刚觉得身边有人，白彗四指宽的白色剑刃带着他鲜红的血液，就忽然从他的胸膛前面穿了出来！
白衣人哼也没哼地就倒下了。
第二人，第三人，第四人，轮到第五人的时候，他正吃力地维持着忽然间变得凝滞难行的契术结界，头顶上冒着冉冉的白烟。虞寿走近的时候，他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刚刚对她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来，他就觉得自己的脖颈处一凉，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的头就像颗球一般的滚落下来，来不及睁大的凝滞的眼球里映照出来的，都是灰白的天空下虞寿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又杀了地上的三人之后，结界已经破了。虞寿一跃而上椽宫的屋顶，在东边的那个白衣人捧着契符目眦欲裂，见到虞寿出现，满脸尴尬惊恐之色，张大了嘴巴颤声道：“大人……”
“我知道。”虞寿点了点头，“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说罢一剑侧着横穿了白衣人的胸膛，剑锋从他的左肋穿过，又从右肋下面伸出来。白衣人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虞寿伸手将他的头推向另一边，把自己的剑拔出来，白衣人就带着惊愕的目光看向另一边，软软地躺在了房顶上。
最后一个人再也探不到同伴的灵脉，惊觉自己维持的契术已经破了，心里极为害怕，以为自己的任务失败了，难逃一死。抖着手捧着契符愣了几秒，当机立断扔下符纸，跑向屋檐，想要跳下椽宫的屋顶逃跑。刚刚迈了几步，他便觉得膝盖一凉，失了力气，他低头一看，自己的两腿已经被齐齐地切断，他还来不及惊叫便失了支撑滚倒在屋顶上，一路跌下了地。被摔得七荤八素，面前又跳下一个人来，他顾不得痛使劲翻身一看，虞寿正提着滴血的白彗一脸冷漠地站在他后面。
“原来，原来……”这人此时才觉得双腿的断处一阵阵的剧痛，惊恐又愤怒地指着麻木的虞寿骂道，“你这叛……”
虞寿一脚踩上他的胸膛，双手拄剑直直地插进了他的心脏。这人一个‘徒’字没有吐出来，用白帛蒙住的嘴巴还保持着微噘吹气的样子，瞪大了眼睛没了呼吸。
虞寿拔出剑，侧脸看了看剑身上的血，蹲下，在白衣人身上拭干，这会白彗的裂缝都变成了红色，呈树枝状细密地遍布剑身。虞寿仔细看了看，终于明白原本那剑的裂缝里黑色的污垢是怎么来的了。那是陈旧的血垢，是曾经它无数次穿过别人胸膛，斩下喷涌着鲜血的头颅，然后被鲜红的血液冲刷，浸泡，狂喜着结合的证明。
真是疯狂的剑，就适合给疯狂的人使用。虞寿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向西一拐，就回到了椽宫门前，虞寿提着裂缝里夹着鲜血，好像血管一样漫布在剑身表面的白彗，一步步跨上了椽宫的台阶，稳稳地走进去。
银红和最初的太瑛鳞翩二人一样，在绿色的外殿里头头弯转，就是没有找到进去的那条路。
“真邪门的鬼地方，呸！”银红恨恨地吐了一口口水在旁边植物上，透明的唾液顺着绿叶慢慢滑落下来，然后弯曲的叶片又轻轻弹了回来，恢复了原状。
发泄归发泄，银红还是继续顺着羊肠小道往就在眼前的内庭大门走去。
忽然间她面前的植物堆里悉悉索索地一阵响动，银红禁戒地停下，微微侧到一边，不一会一只红色的云豹张着一口利齿扑了出来，银红沉着地退了一步，十指曲张成爪，就与云豹斗在了一起。
一人一兽缠斗了一会，银红警觉地听见有个人跟着她进了这间大厅，并且是持着利器一路砍树切草地直直地向她这边过来的！
椽宫外面是放了十人结界的，如果结界未破，是不会有人能够进来的，银红眯起了妩媚的双眼，看来是外面有变数了！
耳畔听得那人一路暴力地开路过来，银红使出八分力，伸出指甲穿刺过云豹的身体，云豹软软地倒在地上。银红保持着禁戒的姿势盯着来人发出声音的方向。
那人一路噼啪的走过来，眼见着就要来到银红面前，她微微蹲下身子，箕张着黑长尖利的指甲，准备暴起偷袭。
还有一下，那人就会来到她面前，银红眯起了眼睛，却不想此时地上已经不动多时的云豹忽然后腿一伸又弹跳了起来，转头就张开大口向她咬来，银红没有预料到这个变化，顿时大惊失色，前有云豹，后有追兵，这紧张的气氛怎一个千钧一发能够形容？
“沙”地一声闷响，飞扑过来的云豹变成了两半，却不减来势，直直地砸向银红的面门。她双眼一瞪，双手微伸，云豹的身体被她抓在手上，饶是如此，她娇美的脸蛋上还是被溅上一片云豹的血液，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来人，“是你？！”
虞寿翻手把白彗收在身侧，冷冷地看着她。“是我。”
“你，你怎么会进来的？”银红握着云豹尸体，根本忘了要将它们扔在一旁，惊愕地看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虞寿。
虞寿一脸冷漠地向她走过来，“我不放心，银红，”她垂下眼睛，就像平常一样的叫她，“你总是这么粗心大意。”左手伸进她的怀里，摸出一块香帕来，轻轻地为她擦拭脸上的血迹。
银红有些怔愣，虞寿，是担心自己才进来的么？
自己的香帕移到鼻梁，她有一瞬看不见虞寿没有表情的脸。
银红的嘴角慢慢地弯起，呵，她只是性格乖僻点而已，其实她还是一个好搭档。
下一瞬，她的笑意就凝固了。眼前的香帕移开，虞寿垂着眼睛，似乎是看着左手握着的沾满云豹鲜血的帕子。
她视线下移，虞寿握着白彗就从她平坦的小腹上斜插进她的胸膛，鲜血噗噗地从上口中涌出，顺着白彗的血脉流淌。
“咔……”银红张着嘴，吸不进气，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响声。
为什么？她的眼睛里这样问道。
“银红，下次再碰到这样的情况，应该先问对方‘你进来做什么。’”虞寿抬眼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睛闪着金属般的冷光，露出了一个属于胜利者的残忍微笑，“虽然你已经没有下次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残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