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仙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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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矫岱岳山
岱岳山便是非常有名的上古仙人后裔岱岳氏所住的地方，虽然至今乃是神族强势之时，鸿蒙被泽天下，却依然还是极为尊重这仅存的被誉为最纯正的大仙人后裔的岱岳氏一族。
作为传说中的古仙人一族，带着无比的尊荣和神秘感，现任的家主郁姜公主极少出世，几乎没有人见过所谓上古仙人一族的末裔是如何的绮颜丽貌，仙姿卓绝。
这座清迤的山庄结构精简，并非是占地千顷的豪宅丽厦。从前门到中进，是一片茶花花海。绕进了中进的九曲桥，便是满堂的翠绿的仿佛要滴下来的荷叶和白中透粉的荷花，这桐敷山庄本就终年绕着薄雾清烟，先下满园的偎红倚绿趁着不远处的白纱笼罩的斜顶八角亭在薄雾中便是透着十足十的仙气，好似那九天外的圣女在这里闲置了个别院。
白纱挂满了整个凉亭，那亭子里立着玉屏风，桌椅，杨枝甘露养着的鲜花，十三棱的铜花镜子也是一应俱全，侍女手里握着孔雀翎毛制的金丝扇子立在一旁。这凉亭好似一个行宫房间。
“公主醒了。”一个素衣的清丽小鬟对着亭榻内倚卧而起的白衣女子一躬身。
卧榻上软洋洋的倚坐起一个女子，明明是不怎么端庄的姿势，她做起来偏偏就是不带一丝俗媚之气，若是寻常女子那便是肆意勾人之相，而这女子这般半躺半坐的偏偏就一点不给人一丝亵渎之意，只有那闲若浮云的舒适自在感。看见的人也只能赞叹，此般闲云仙鹤般的女子也只得这般恣意的闲坐，才真的就是大仙人临世绝顶的风姿。若是硬生生的叫她德庄严意，反倒破坏了那仙人一般的气质。
“请公主用露。”素衣的小鬟对着床榻上的主人不卑不亢的一躬身。仙家公主的婢女就算是随意的一站也是云淡风轻的美好，不食人间烟火似的一身清气。
郁姜爬起来，伸出手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晨露，雪白的玉臂纤细而不瘦弱。懒洋洋的侧倚在勾栏处看塘中游鱼。
“公主，夏风起了，去陵城的行物都准备妥了。”听见小鬟的禀报，郁姜也并未增添许多喜色，只轻轻的勾起了微翘的嘴角。
郁姜长着一副端庄清媚的容貌，像她这样的美人，容貌倒是其次了，关键在于她浑身散发出来的那一份不染世俗纤尘的高贵清气，美而不俗，妍而不妖的明洁气质。
伏羲帝曾经因此而点评岱岳家的人都是如莲花一般出尘，似明月一般皎洁，好比琉璃一般通透，气质不凡的绝世美人。由此可见岱岳家的后裔都是如何的气质出众，与众不同了。
岱岳山作为大仙人居住的行宫，神秘无踪的位置也与仙人的气质如出一辙，是一座移动的动山，寻常时候根本找不到岱岳山的所在，除非是被岱岳家的人领进去，否则就算是神众或者是普通仙人，也是无法找寻到虚无飘渺的岱岳家所在福祉的。
“夏风啊……”郁姜喝完了早晨新叶上的甘露水，素手一伸，一边的婢女接了过去。她一手撑着头，一头披泄的乌发如丝般顺着身体移动而滑下，贴着荷塘飘过来的微风轻轻撩起她油光水滑的长发。“司星祭，听说今年有白彗的继承人出现……大约会比平日里有趣一些吧？”说罢，像觉得很有趣似的，抿着薄薄的粉唇看着塘中荷花露出微微的笑容。
“是，您与金鳞少爷也许久没见了。”旁边的小婢子胆子大，端着茶盘笑着调侃自己家公主。
“多嘴。”郁姜虽然是主人，倒是秉承了大仙人平和谦恭，喜怒不留心间的风格，对自己家里的小婢女的嬉笑从来不会介意。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微斥一声。周围的小婢全都嘻嘻地笑了起来。
“金鳞少爷前几年还是个刁滑小童儿呢，现在该得是个英俊少年才是了。”一遍一个执扇的婢女插话道。
“那是，否则如何配得起我们公主。”众婢女又是一阵调笑。
郁姜一挑眉，瞥着几个无法无天的丫头道，“都下去歇歇嘴，一个个都越发的油嘴滑舌，是我太不掌规矩么？”
几个婢女见她这样说，也不害怕，嬉笑着轻轻退了下去，只留郁姜自己倚坐栏榻边，怡然自得的享受荷塘香风。
鳞翩呀……倒是真的有一百年没见了……
郁姜眼前浮现出了幼童时期见过的鳞翩，那调皮顽劣的笑脸和炯炯有神的眼睛，不由得微微一笑。
她长了他300岁的年纪，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自己也就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女。
一开始她对于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夫君颇为不以为然。直到在他本家作客的时候，某日在庭院里赏花，忽然跑进来一个胖嘟嘟圆球似的小男孩，一见到她便是一愣，然后沉下脸没好气的质问她道：“你就是我以后的老婆郁姜？”
老婆？郁姜？
郁姜见他两只眼睛滴溜溜的都在自己脸上转悠，哭笑不得。这小孩明显是还没回过神来的样子，亏得他还能做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小小年纪就学会如此直白又粗鄙的说话方式，郁姜觉得她与这小孩之间，有得仗好打了。
虽然觉得自己将来的夫君就是这么个嚣张的小孩有点让人愉快不起来，郁姜却不怎么担心，只想着怎么好好的逗逗他回敬一番才是。于是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没有回答。
小鳞翩看了她一会，没得到答案，也不以为意，倒是一撇嘴，又说了一句让郁姜无语的话来。“你长得还不错，总算我没那么吃亏了。”
郁姜看着那个寿桃包子一样的小孩得意洋洋的神色，心想自己和他配不知道谁吃亏更多。正想要挖苦他几句，他忽然间神秘兮兮的凑上来对她道：“这样吧，看你是我未来老婆的份上，给你份见面礼。手伸出来。”
郁姜微微一凝眉，微微笑了，看他的神情，多半是想要吓他一跳，小孩子用来吓唬女孩子的东西，无非就是小虫子之类的难看活物了。
心下明朗，郁姜听话的伸出手来。鳞翩坏笑着握着小拳头放在她纤细的手掌上，忽然间放开，一条软滑扭动的蚯蚓就落到了郁姜的手上。鳞翩得意的看着她的脸色，等着她失控尖叫。没想到郁姜却脸色平静的摊着手掌看了蚯蚓半晌，然后波澜不惊的抬眼看他，“我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这个太普通了。还是我来送你个好东西吧。”
说着她就像云朵一般的在一边的画册树木中寻觅了一番，末了从草丛里抓出一条足足有鳞翩手臂那么长的棘背百足虫（请想象成身上带刺的蜈蚣），像抓着一条绳子一般向鳞翩走回来。一边冷静的介绍道：“看，这个算比较少见的百足虫了，制蛊的话这样的算是好料了。怎么样，比起你那个蚯蚓来的有趣多了吧？”
鳞翩瞪着眼睛看着九天仙女般的郁姜变戏法似的找了条这么大的丑陋虫子向他走来，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直愣愣的看着百足虫那扭动的肢节和密密麻麻不停蠕动的腿和与它完全不搭调而此时正抓着它的高贵仙女。
“来，送给你。”郁姜微微笑着，完全像是采了一朵花要送给鳞翩的语气。
鳞翩接受不了这样丑陋的东西碰到他的身体，就像他接受不了郁姜这样轻飘飘的仙女也会做出抓虫子这样没型没格的事的巨大的落差一样。
于是鳞翩在郁姜拿着百足虫更接近他的时候，哇的一声大叫着，逃了出去。
到底是小孩。
郁姜将百足虫扔回了草丛里，望着鳞翩消失的地方笑了。
想拿虫子来吓唬她？幼稚。
大仙人家遵循的修行精神是万物的共生，在共同的平等的条件下获取生存条件，不杀生不夺纪，自然的遵循世界的生老病死法则，清心寡欲，直到到达无我无求的与万物共栖的状态。
既然是共生，又怎么会拘泥于美丑的表象来判定事物的本质呢？所谓共栖也就是世界大同的思想，世界万物都是一样的话，又怎么会害怕别的生物呢？难道要自己害怕自己吗？
第一次见面就以成功的戏弄了她为来的丈夫为结束，开始了她和他之间的缘分。她虽然比鳞翩年长，辈分却是鳞翩大了一些，以这个为凭据的话，其实她与他还是正好般配的。小家伙这些年在太霄宫成绩斐然，她这里也有所耳闻。
有些人的姻缘很早就定下了，就像她和鳞翩，而有些人，就不得不为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而四处奔波。郁姜开始的心情有了一些愉悦，不过也很快就恢复了淡定。抬眼望望碧洗无云的天空，郁姜自言自语叹道：“共生呵……”
太霄宫
礼书祭司太瑛跨上了礼乐部的皎懿殿上的台阶。白衣飘飘的进了殿中。
皎懿殿是太霄宫的乐女音官所在的练习和排演的部门，太霄宫所有的庆典上的丝竹管乐钟磬以及乐舞仙伶都是从这里演练出来的。这就是所谓的礼乐部，当然是在礼书祭司的手下所掌管的一个部门。
太瑛进去的时候，殿内钟磬和丝竹之声大作，正在进行每日例行的舞乐配合，为了几个月后的大司星祭。
见到太瑛进来，乐女和仙伶们的眼睛都向他瞟去，这个年纪轻轻就坐上礼书祭司高位的天纵少年，与传闻中一样的容貌精致，气质优雅。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过去，虽然乐声还在继续，却难免有人开始犯错脱了几个音节。
太瑛轻轻的对着大家挥了挥手示意大家继续，在一边的殿侍长一边示意大家继续一边向他走了过来，低声的问了声安。
“大人。”殿侍长小心翼翼的带着太瑛在仙伶围成的圈子外面走动，介绍乐团的构成和原定的为大司星祭准备的乐演。
正在演奏的是一曲名为《花魁》的女乐，天界第一的歌手梧罗站在仙伶中间，随着乐声吟唱歌词。
乐曲编排的很华丽，钟磬，管弦，丝竹和鼓缶全部都用上了，尤其是合声的时候，梧罗放声高歌，气势非凡，很有一副神族最高的派头。
太瑛站在原地看了一会，沉吟不语。殿侍长看见他的表情渐渐沉凝下来，说不满意吧那脸色又不够阴沉，说满意吧那个表情又实在是不像。对这个新来的上司他们还都不了解，还没有摸清他的脾气，殿侍长也不敢随意发表意见，只能欲言又止的在他身边小心的陪侍。
《花魁》的乐曲起首比较缓慢沉稳，在当中的时候渐渐变得激越，女歌的声音也要求放到最高来歌颂歌曲的高潮部分。太瑛直听到曲终，仙伶们都停下了动作，他扫视了一周，一一打量了所有的乐部，就是不说话。
一边的殿侍长越等越不安，这个新上司的脾气实在是古怪，直到听完了也不说出个一二三来，到底是不满意的地方太多，还是根本不懂乐曲，在想法子掩饰？
“大人……你看，这一部《花魁》演造的如何？”搞不清上司的想法，那就先问个比较保险的问题。殿侍长当值也有几百年了，这点眼色还是会看的。
太瑛收回了目光，看了他一眼，思考了一下，道：“整体还不错，不过我总觉得有些地方的和声过于华丽以至于有些拖沓，掩盖了歌伶的声音，能不能再来一遍？”
殿侍长听他这样说，心里有些不以为然，这部《花魁》是流传下来的乐曲，其雍曼不言自喻，太瑛竟然嫌弃它的和声太过华丽？
到底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不能领会女乐的精髓是必然的。殿侍长听太瑛这样说，心里反而放下了一块石头，上司是个不懂经典的三脚猫，那就好办了。于是吩咐伶人们又从头演奏了一遍。主唱梧罗拿妩媚的眼睛在太瑛平静英俊的脸上转了又转，用尽全力亮出歌喉演唱，在最高音处直憋得额头上青筋都暴起。
又过了一遍，殿侍长在太瑛边上已经没有了局促之色，静待着他有什么高明的意见来发表。太瑛看了看众人，忽然间走到了鼓缶声部那里，拿过一个鼓乐伶人的鼓槌，吩咐钟磬部只在开头和结尾处演奏，其他地方全部息声，管乐和丝竹在原来的基础上加快一拍。自己负责鼓乐的部分的和声，又吩咐他们按照新办法演练了一遍。
“看好了，等会就按照我的方法来击鼓，明白么？”临开始前，太瑛对着旁边原本的鼓手低声吩咐道。鼓手点头，静待一边看着新上司怎么演奏出天籁仙音来。
《花魁》的乐声又起，华丽的钟磬齐鸣，开头的部分结束之后，钟磬全都息声，管乐接了上去，太瑛手里的鼓声比原来加快了一拍跟了上去，丝竹和管弦的仙伶都跟着他的鼓声走，全部加快了一拍，梧罗的吐字变得清晰了，没了钟磬沉稳缓慢的声音作伴，乐曲顿时轻灵了不少，梧罗的歌声很有张力，在这样的伴奏下更显得空灵美妙。经过太瑛这一番修整，乐曲竟然减少了许多沉重的感觉，现出轻灵优美的另一种境界来。尤其是梧罗的歌声部分，在唱到高潮的地方时，再也不用为了不被乐声淹没自己的歌喉而憋尽丹田之气直到额头暴筋了。
一曲终了，殿侍长额头有点冒汗，这番对祖传曲目的大改动虽然大胆，效果却是没有想象当中那么差，反而听起来倒是有了另一番新意，尤其是太瑛的鼓点引领了整个乐曲的节奏，只有精通懂行之人才明白其中需要多么深厚的造诣才能够到达如此收放自如引领乐部的目的，当下立时又对深不可测的太瑛有了另一番新的看法，却是再不敢把他当做是三脚猫的资浅之人看待了。
“那么，钟磬带头，管乐和丝竹在三拍之后跟上，当中乐部分层进行，再来一次吧。”太瑛很满意大家此时看着他那惊艳而开始信任的眼神，笑着嘱咐道。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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