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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学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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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雨宫姬,我要走了。”蛮灯急匆匆的跑进了一个宽敞的内室,微微的低下头。
这个内室是个厅室,北墙有个暖榻,香炉放在屋子中间,地上铺设了厚实的绒毯,靠近暖榻的台阶和地上都是兽毛毯。桌椅板凳都是檀香木的,黑沉沉的颜色和精细的做工很是奢华。
站在窗前逗鸟的一个娇小女子转过身来,梳着高贵的宫髻,华服水袖,曳曳婷婷的拖在地上。她有张圆圆的脸庞,很是年轻,甚至有些不涉世事的青稚。但是她沉静的表情却有一种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的洗练,只是她虽然转过身来面对着蛮灯,她的眼睛却是阖着的,好像她闭着眼睛也能看到东西一般的淡定。
“哦,快迟到了哦。”雨宫姬拢着袖子,淡淡的问道。“昨天外面怎么了?”
“有两个衔茝社的学员来找廵药师,和云豹打了起来。”蛮灯轻轻的答道。
“是吗,那么有谁用了一个术式么?”雨宫姬又转过身去给鸟笼里的玉鹮鸟洒下小米,即使是盲着双眼,分毫不差。
“是,其中一个用恢复术恢复了打斗时损坏的草木。”
“恢复术?”雨宫姬闭着眼睛的脸向蛮灯的方向侧了侧,很快回了过去。“是那个施术的人这么说的?”
“恩,有什么不对吗?”蛮灯望了望窗外的天色,估计自己用跑步的去衔茝社的学院要多少时间。
“恩,没有。你去吧。”雨宫姬继续给鹮鸟添食。
蛮灯向外跑去,开了门,又停了下来,“雨宫姬认识那个施术的人吗?”
“不认识,”雨宫姬有些失笑,“怎么可能会认识。”须臾,又淡淡的问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太瑛。”
雨宫姬背对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太瑛……这么年轻就会用物契术了,到底是年轻气盛啊,呵呵呵……花家的继承人,很有趣。”雨宫姬的身边响起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却看不到人影。
“恩……”雨宫姬嗯了一声,就再无声息。
排鹳鸟咕咕嘎嘎的叫声响起,结束了主要在神麓山的经塔里担任文书工作的800岁神史老师的激情演讲,他下了课也不多罗嗦,捧了一大叠羊皮书册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蛮灯托着腮望向窗外,看到宽敞的天井里走出了不少学生,三三两两倚着栏杆晒太阳聊天。消磨巳时的休息时光。
昨天晚上睡的不安稳,导致今天踩着开课的钟声进门,在门口执勤的太瑛优雅对她一笑,轻轻敲了敲手里还没翻开的考勤羊皮册子,就放她进去了。
衔茝社里迟到的学员是会被惩罚的,蛮灯一边庆幸自己脚力还不错,一边感叹自己运气还不错,太瑛放她一马没有被记名字。
就在蛮灯眯着眼睛享受投射在自己脸上的阳光,暖洋洋的昏昏欲睡时,甲班门口传来一阵女生的骚动,尖利的温柔的甜美的浑厚的嗓音都在吟唱同一个名字,频率越来越高,分贝越来越响,
“啊~是鳞翩!”
“啊,鳞翩少爷~”
“鳞翩!”
“鳞翩!”
……
天赋班里男女比例是男五女一,会出现这种男女和声的情况实在不多。
蛮灯像猫一般的睁开了一只眼睛,模糊中看到一个黑色的瘦长人影从门口跨了进来。蛮灯略略睁大了眼睛一看,那个颀长的人影已经走过了靠门的3排桌子,向她跨了过来。
果然是昨天太瑛嘴里逃了一个月课的鳞翩,一个月不出现,今天却突然间来了。蛮灯心下有些惊疑,顿时有些清醒起来,两只胳膊放在桌子上没有动,睁开了两只眼睛略略抬起了头不出声的望向他。
昨天刚见过面,今天他就来上课了。看到他的右手缠着白色的纱布,蛮灯有些紧张,猜测着他今日是为她而来的几率。
鳞翩本来微笑着的脸走到她面前时突然敛去了笑意,乌黑的双目定定的看向她。
蛮灯不出声的望着他,女娲教过她,越是心虚的时候越要抬起脸来盯视着别人的眼睛,只有这样才会让对方猜不透你在想什么,当然也就难以判断你是不是在撒谎。
两个人对看了几秒,鳞翩随即咧嘴笑了一下,露出整齐的白牙。柔软的黑色短发垂在他额头上,乌黑的眼珠望着人的时候帅气又带点坏劲。
标准的桃花相。
看到他的笑容,蛮灯心下松了一口气,便转开了眼珠不再和他瞪眼。
她心念兜转,鳞翩已经在她身后搁了张桌子,大大咧咧的坐下了。
班里的男生女生一起涌了过来,嘘寒问暖,蛮灯十分的觉得坐在他的前面这个位置是个是非之地。于是很乖觉的站起来让到了一边,看着人声嘈杂和被簇拥着也相当享受的鳞翩的表情,抚着下巴认真的思考着人类这种奇怪的行为。
终于有点知道为什么他进来了会引起这么大的骚动,和这班人相处了一个月,对于神人们是怎么的一个审美标准她也观察的差不多了。
神人们大多还是比较耐看的,偶尔有几个长相偏离正轨的,如今见了鳞翩和太瑛,有了对比她才知道,这种惹尽风流的长相便是神人中的上上之姿了,而自从她被安排到天赋甲班,太瑛每日出现在社内的山呼和第一次出现的鳞翩的受欢迎程度光看追着来和他打招呼的人有多少就知道了。
第n节课结束。
“你又被挤出来啦?”同是班里的同学伏月也靠在窗边,看见蛮灯也走来他旁边看风景,笑着问她。
“恩。”蛮灯抱着手臂趴在窗棂上,眯着眼睛说道,“她们一直都要这样么?”
伏月轻笑了一声,“差不多。”转过身子将双臂搁在窗棂上看向教室。“女孩儿都爱俏,人之常情。”
“神也是吗?”蛮灯半张脸埋在手臂里,闷闷的问道。
“是,神是神人,也是人。”伏月半阖着眼帘,漫不经心的答道。
蛮灯将眼珠向伏月那里转了转,看了看这个好像一直都这么淡定的人,将脸埋的更深,“不明白。”
“不需要明白,这世上的道理,有时候一但懂了,就会后悔。”伏月将头仰起来,在满脸的阳光中满足的闭上眼睛。
不远处的谈笑声不断的传来,蛮灯充耳不闻。
鳞翩坐在她后面一天,除了下课时后涌到他桌子前后的女生太多将不喜被香粉糯纱淹没的蛮灯挤出座位之外,倒也相安无事。
直到放学,看着鳞翩夹着书双手插在裤子旁边的侧袋里懒洋洋的和一班女生走出了教室,蛮灯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她知道自己越是心虚越是一定要淡定的应对,但是被人盯着脊背的感觉终究不是什么令人身心愉悦的事。
理过书袋,她也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只是路过衔茝社的巨大天井就要跨出中庭的时候,侧墙阴影里有个闲闲的声音叫住了她,“这就想走了?”
蛮灯背着书袋缓缓的转过头去看向那个靠在屋檐下的人,果然还是鳞翩。其实刚才路过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只不过是装作没注意到罢了。现在被他叫住,她反而站下了定定的看着他,看他在这学院里想做点什么出来。
“你想怎么样。”蛮灯静静的开口道,琥珀色的眼睛看不见光泽。
“哈!”鳞翩仰头叹了一气,侧过头来对着她嘻嘻一笑,“不是要把你怎么样,只不过有点事想托你帮忙。”
“我有什么能帮你的?我来这里也不过一个月……”蛮灯侧头看着他,有点疑惑。
“跟我来吧,”鳞翩直起身子,对着蛮灯抬了下下颚示意跟着他,便向前走去,走了几步侧过脸来睨了蛮灯一眼,有点笑意地道,“不会吃了你的。”
蛮灯无奈的看了下天色,然后跟着鳞翩又向院舍深处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