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又雨（jq!>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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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里。”蛮灯随便的指出山神的方位，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然后又转过脸来问道“唔，不过为什么会有两个？”
村民被她问得一愣，村民甲讶异地向四周看看，“有，有两个山神？”
“嗯啊，是有两个，应该关系不太好。”蛮灯抬了抬眉道。
“这……这……”村民们面面相觑，村民乙站出来道，“我们这座沂水山的山神历来都是金鳞神，请问另一位是什么神呢？”
“金鳞？”蛮灯一愣，向太瑛看了看，金鳞本身指代的是水中的金鳞龙鲤，因为传说中鲤鱼是能够转化为龙的灵物，所以金鳞也就是神兽之一，作为山神是很常见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要看过才知道。如果金鳞就是一直住在这里的龙鲤山神，那么另一位就是最近才来的，也许要争山头的神兽。”
蛮灯言毕，心下涌起微微的涩意，金鳞也是鳞翩的号，平时人们也称他金鳞少爷。乍听这个名字就想起了他，蛮灯关于这个人，实在是一个微妙而敏感的存在。
太瑛的白衣就在身边飘荡，树木的辛香像是蚀刻在鼻端上一般的深刻。那些许的不快只是在一瞬间立即又被冲散了，太瑛为她所付出的，是相较于鳞翩那单纯的两情相悦更深重许多的情感，令人无法忽视的，以生命和痛苦作为代价的对她的挽留。
“那，那怎么办才好！”村民急的团团转，正在此时山顶上却忽然发出了一声奇异的嘶吼，尖利的啸声，带着怒气和威吓直刺众人的耳膜。
蛮灯听见这声音，眉头立时皱了起来。争夺山头的山神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意图，正在远处威吓驱赶他们。她一时间想到了之前女娲交代过的事情，立即丢下一句话便毫不犹疑的一扭头便向山头上走去。
“我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着就好。”
村民见状都是一愣，向太瑛瞥了一眼，怎么去山顶上施法平乱的不是这个小哥，而是那个细瘦的小姑娘？相互之间看看，没有做声。太瑛见她独身一人就要去与凶猛的未知的神兽相斗，不免急切，追在她后面也跟了过去。
两人脚程极快，一会便钻进了更茂密的林中，向上登去。
“蛮灯，蛮灯！”太瑛与蛮灯都能感觉到那只未知的兽就在近前，他连忙一把拉住她。
“嗯，太瑛也要去吗？”蛮灯回头望他，见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索性停下来等着他说话。
“你知道那是什么兽吗？”太瑛拉着她，以防她一冲动起来就跑了进去。
“不是很清楚，不过看样子，也许是只火雀之类的大鸟。”蛮灯听见了那啸声就知道一定是一种鸟兽，“龙鲤的对头很多，不过火雀却是它最为相克的天敌。”山林之间飞禽走兽本就容易争执相斗，这次是碰巧两个都是可以做山神的灵兽，所以一但争起来才会对当地的生灵的秩序产生巨大的破坏。
“你……”
“太瑛，”太瑛话未说完，蛮灯便笑吟吟的抚住他的脸颊，“你忘了我是谁吗？”向密林深处望了一眼，蛮灯忽然面带骄色的一笑，显露出一种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来。“放心，这点小事，我一个人就可以解决。”
“……是嘛。”太瑛见她尽在掌控的胸有成竹的表情，终于放下心来。她是兽王星，这个代表着骄傲和王者的称号，不是无缘无故就落到她头上的。
蛮灯见他稳下来的眼神，微微一笑，“因为没有换的衣服了，所以只好麻烦你帮我拿着了。”说罢便伸手开始脱衣服，准备显露白虎真身去与山兽相搏。太瑛面带窘色，转过了身。
没过多久，山腰的村民就看见被昏黄的天色掩映着的幽暗的山顶平地乍起白雷似的光芒，耀眼而强势，伴着将整座山都振动得颤抖不已的怒吼声，一只巨大的白虎一跃跳出延绵的树冠，在村民的眼中划出一道优美而凌厉的白色弧光，跃进了树林的另一头，隐没了矫健身影。
村民们都惊呼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山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被老人们视为千万年都难以出现的白君临世三鼎神迹的瑞兆。
他们只听见一阵尖利的号啸混杂在浑厚的怒吼中，响彻整座山脉。然后一只头顶为白色的身体却火红的巨鸟在林中振翅而起，似乎是想要逃走，却被密林中一窜而出的白色利箭一口咬住了翅膀，一红一白纠缠在一处，巨鸟立时被白虎又拽回林中，凄厉的呼号穿透云霄，经久未息。然后从它们落下的不远处弹射出几团汹汹的火焰，落在周围的林木之中。
“那是窃脂，窃脂啊！”村民中有人认出了那只喷火的巨鸟，大叫起来。窃脂是极为少见的火鸟，白首而赤身，会吞吐火焰，传说中是凤鸟后裔的一支。
不一会，山林中便蔓延起黑烟，却是火鸟拼死一搏，喷出火焰，将林地都点燃了。然而即使如此也未曾挽救败局，窃脂火鸟凄厉的嘶号渐渐弱了下去，直至再无声音。
接着原本住在山上的龙鲤甩着金色的大尾巴，跃上了半空，招来山顶湖泊中的水将山火熄灭，虽然只是一瞬，大家却都看见了它那金光闪闪的鳞身。三只神兽相继现身，是太阳又再偏斜了一点的时间，便已经在白虎压倒性的巨大力量中结束了这场本来很是激烈难解山神兽之间的争斗。
村民们看见的，正是这三只神兽相继现身，转瞬即逝的画面而已，然而即使如此，也将他们震撼的目瞪口呆，半晌回不过神来，如此壮观的三神兽鼎力于此的神迹，绝对将是这个村落从此改变的重要的契机之一！
那边村民们在惊讶之后连忙跪成一片，顶礼膜拜三只神兽，这边白虎已经将窃脂按在了地上，张着巨口，露出尖利的獠牙，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声。窃脂自知不敌，从嘴里吐出自己赤红的内丹来，献给白虎以示臣服。
白虎歪着头打量一会，退开了一点，白芒流转，又变回了蛮灯的样子，伸手将窃脂的内丹抄在手心里，窃脂匍匐在地，也渐渐变化为人形。是个赤裸的俊美少年，有一双琉璃色的眸子，跪伏在蛮灯面前，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垂着眼睛等待蛮灯发号施令。
蛮灯看出他是刚刚处在人形变化之初，只是刚刚能够转化为人形而已，心智和行动力还是和鸟兽无异，也没有学会使用语言和说话。神兽在被征服之后，便会献出对修为来说最重要的内丹来，以示对对方的尊敬和臣服，这是一种兽之间的规矩，也可以说是一种神兽世界里的生存法则。
蛮灯刚刚想说话，身上却是一暖，被自己的衣物牢牢地包住了身体。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太瑛，不舍得（或者是不乐意？）她赤裸着身体站在晚风中，一旦她将这里的事端摆平，恢复人形，他便取来了她的衣物将她重新包起来。
蛮灯转过脸去看身后的太瑛，正碰到他定定的目光正落在她脸颊上，眼中有着比此时的晚霞更温暖而柔和的颜色，让她的心跳骤然加快，浑身发烫。
太瑛用衣服将蛮灯包起来，遮住了她会让男人发狂的曲线玲珑的裸体，心中满是对她不舍，忍不住顺着为她搭上衣服的手势，将头埋在她温暖的后颈，从背后抱了她一会。
蛮灯任他抱着，心里涌起欢喜，只怕自己稍微一动，便要惊动了太瑛，不再这样倚着她。只是控制不住的心跳，几乎要撞开她的肋骨一般狂乱，成为安静相拥的两人之间唯一的躁动。
窃脂变作的少年抬起头来好奇的盯着忽然冒出来的太瑛看，琉璃色的眼珠子通透地望过去，还是一双单纯干净的眼睛。
太瑛与蛮灯温存一会便放开了她，蛮灯对着他一笑，跨了一步将手放在了窃脂的头顶上，“你年岁尚小，修为却已经很深厚了，将内丹给了我还能够维持人形，实是不易。不过，还是舍了此处山地，今后重觅山头吧。”
窃脂望着她不动，反而伸出手来抓住她的手，然后伸出细小的舌头来想要舔她的手，蛮灯有些发愣，这窃脂竟然表示要跟在她身边随侍！
正在蛮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太瑛极快的一把抢过了蛮灯的手臂，将她带远了一些，保持了一段不让窃脂碰到的距离。
蛮灯看了看脸色偏冷的太瑛，笑了笑，指着红色的内丹朝窃脂挥了挥手，“这个我带走了，我不需要你跟来，修养几天恢复之后，便自己去吧。”
窃脂跪在原地看看蛮灯，又看看太瑛，琉璃色的眼睛闪了又闪，最终还是变回了窃脂的原型，拍着翅膀迈着有些跛的腿一高一低的在湖边的背阴处找了块干燥的地方匍坐下来，闭上眼睛安静的养伤。
而住着金鳞龙鲤的山顶湖，龙鲤就在贴近水面的地方频频摇尾游动，也没有什么大伤，太瑛和蛮灯看着这两只神兽在蛮灯的调停下又恢复了互不往来，相安无事的状态，便暂时放下心来，下了山回到村民那里借宿。
而对于过着封闭的生活的村民来说，一出现就轻松为村子解决了山神的问题，并且作为令人们敬仰的白君，人们对于白虎充满力量和勇气，强大而健硕的特征无比崇拜。自然就将他们奉为了至高无上的神仙特派下世的神使来供奉。不但为他们提供最好的衣食，还将供奉父神的神殿的侧殿清理整合，迅速的整理出两个宫殿级的房间让他们两个住。
这样豪华的待遇，虽然及不上太霄宫的十分之一，但是在同等水平下却是好的不能再好的条件了。尤其对于刚刚度过一段伤病生活，几乎是触到死亡底线的两人来说，这些村民的虔诚和无私的奉献所提供的牲礼，就足以让他们时时刻刻有置身于这世界顶端的错觉，置死地而后生，这是任何生命体都会对命运怀有无上感激之情的恩典。
对于神来说，人类对他们所持有的信仰，就是维持这个世界的秩序的决定性要素。对人类来说，信仰是帮助度过一切苦厄的精神救赎。人与神之间就是这样微妙而互相依赖转化的关系，相对来说，被弱小的人所敬畏和崇敬的，就是神存在于世界的理由。
两人落脚于村落的第二日，下午时分。
蛮灯独自在阴沉的天色中走上了沂水山，来到了山顶的湖边看看窃脂和龙鲤的恢复情形。窃脂见到她（或者是见到她一个人？）十分的高兴，贴在她身边亦步亦趋，满眼的依赖。龙鲤也不甘示弱，几番跃出湖面，吐出些养着珍珠的老蚌和水晶石来献给蛮灯。
蛮灯在湖边呆了不少时间，待得想要下山回去的时候，却开始下起了雨。
蛮灯在林中疾奔了一段，雨势却越来越大，不得已她只能找了一棵粗壮的老树，坐在略微潮湿的树根上，等着雨水停歇。
漫天的雨水洋洋洒洒，山峦之中升起了白雾，远处的山就像是被罩在纱泷之中，迷迷蒙蒙，端静素谧。
这样的雨季，似曾相识。
蛮灯垂下眼睛，上一次，也是这样的雨幕，这样的静谧，这样的独坐。
现在想来，金鳞公子，还真是名副其实。他的为人就像水中的龙鲤一般，有着温柔而耀目的外表，却生活在与她不同的世界里，她和他只能相望，偶尔的相触，他又像滑溜的鱼一样从面前溜走了。
那时候真的是被伤的狠了，什么预兆都没有的笑容与亲昵，都是给郁姜公主那样完美的女子的。鳞翩一如既往的微笑，一瞬间就化作了残酷的利刃。
直到发生的时侯她才懂得了，所谓的微笑，可以是温柔，也可以是残忍。
蛮灯抚了抚依然沉稳而缓慢的心跳，虽然回想起来还是酸涩，却又有种轻松的释然。因为她永远都记得，阴沉的天空，灰色大雨里，有一个找到她，陪伴着她为她挡雨的白衣少年。
黑色的记忆，因为有那个白色的人，所以总算显出了颜色来。
颀身濯逸，其人如玉。那个如玉一般的人为了她可以舍弃性命，可以忍受极刑般的痛楚，现在想来，那是比她想象的还要更早的时间，他为她就已经付出了难以磨灭的感情。忽然之间，蛮灯的记忆就鲜明了起来。太瑛的一切一切，与其说让她难以拒绝，不如说是让她心甘情愿的慢慢沦陷了。
本是带着一腔忿恨怨怼出的父陵，谁能料到十几天的时间，她的心境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使想起鳞翩的还是酸涩之感，但是那一点伤感，也早就被太瑛无微不至的温暖冲走了。
蛮灯何其幸运，她在与太瑛在泉洞相处的那些天里，就决定了这一生都要真诚的对待这个人，惟有将自己的情感也赠予他，才像是为心里那些如熔岩般翻涌的滚烫的情绪找到了一个出口。
“唔，这里看起来真不错，”太瑛的声音忽然在她头顶上响起来，蛮灯的思绪被打断了，睁着大眼仰着头看去。太瑛正撑着一把简易的罗伞，站在了她身后笑眯眯地看着她，为她挡住了不住滴下的雨水。“你真会挑地方。”太瑛笑着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布来，轻轻为她擦拭头发上的水珠。
蛮灯坐了一会，头发早已经被打湿了，太瑛的手隔着布温柔地在她头顶上抚动，她也就一动不动的任他仔细的擦拭湿漉漉的头顶和脖子。
擦好之后，蛮灯与太瑛轻轻靠在一起，默默地坐着，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蛮灯侧眼看了太瑛一眼，发现他额上有一层薄汗。太瑛自从为她使用了血契之后，身体极虚，稍微有些疲劳就会冒出冷汗来。
看到他清俊的面容显出大病初愈的苍白，额上浮着虚汗，蛮灯心里顿生不舍，转过身伸手为他擦拭。
温暖的指腹滑过他饱满的额头，拂下他光滑的脸颊和整齐的鬓角，将汗湿都仔细的擦去。蛮灯始终都不去看太瑛的眼睛，却知道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末了，蛮灯将太瑛脸上的汗水都擦去，手指即将滑下他的脸庞之时，却被他一手抓牢，握在掌中。
“我说过的吧，不要轻易的对男人做这种事。”太瑛语气很轻缓，声音里克制压抑的情绪却难以抑制。
蛮灯被他抓了手也不挣脱，反而慢慢抬起脸来，直直的看向他青灰色的眸子，微微翘起嘴角，用一种很微妙的笑容看着他，轻轻答道，“嗯，知道。除非我很喜欢那个人。”
太瑛闻言立即愣在了那里，瞪大了眸子直将她脸上所有的笑意，妩媚和那一点点暧昧的挑逗尽收眼底。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太瑛身体都僵住了，半晌才问了这样一句。
“嗯，我知道。”蛮灯的嘴角的弧线又向上弯了一些，看着太瑛这样的表情让她更加想要进一步。她这样想，于是就这样做了，凑近了自己的身体，一手捧着他的脸颊，轻轻的在他唇上点上一吻，然后稍微退开一点微妙的距离，闻着他带着辛香的呼吸，轻轻动了动嘴唇，“我都知道。”
如果说做出第一步的人是大胆的引逗，那么接下来的所有就只能归结为是山洪倾泻似的热情。
“这次我不会再原谅你了！”
太瑛着恼的丢下一句，再也不忍了，一把将面前朝思暮想的人儿拖进怀里，狠狠的就向她粉嫩的嘴唇上咬去。
罗伞被主人遗弃，躺在了树根上，古树的枝叶上不不断滴下清凉的雨水，却怎么都浇不息树下相拥的恋人之间的热情。
良久，少女微微哼了一声，又是一阵温存，就听见少年哑着嗓子轻轻说道：“小灯，和我在一起吧。”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又雨（j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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