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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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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里的气候黏腻又带上了一丝闷热,汗水打湿了背脊上的衣服,哈利猛地抬头,盆中的水珠混着汗液从额头上滑落。
沉闷的校长办公室中,哈利身后福克斯不知何时从窗外回到了鸟架上,它开始躁动地拍动起了翅膀,似乎有些着急。
猛地后退半步,哈利的后背忽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支撑住,他大喘着气回头,发现被福克斯唤回的邓布利多竟早已站在了他的身后。
“你看到了什么?”邓布利多问道。
“那是你的记忆吗?教授?”哈利反问,“我拿了一颗甘草糖,然后不小心打开了你的冥想盆,我不是故意的我.......”
哈利的语气有些急促,焦急的模样出卖了他有些忐忑的心。话还没说完,邓布利多便逐字逐句再次询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很多场景。”哈利回答的磕磕绊绊,“有小巴蒂·克劳奇,穆迪教授......教授你,还,还有格林德沃......”
当“格林德沃”的名字被男孩脱口而出,哈利下意识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他垂下了眼看着脚下凹凸不平的木头地板,心里瞬间没了继续追问的底气。
那些场景简直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邓布利多迟迟没有回答,他松开了死死攥住哈利肩膀的双手,在一声无奈地叹气之后,掠过男孩走向了冥想盆。他将双手搭在盆的两边,支持住自己身子的那一刻,他看见了自己打在水面上的倒影。
不只是自己,他每一段记忆中出现的人物脸庞与他的影子似乎融合成了一体,画面有些缭乱,和他的心情一样。
“忘了那些吧,哈利。”邓布利多忽然开口,“忘了它。”
“教授。”哈利上前一步拦在邓布利多身前,“那些是真的吗?你的记忆?你和格林德沃?”
邓布利多转身想要离开,却再次被男孩拦住了脚步,放慢语气追问道:“那是真的吗?”
邓布利多止住脚步,他看着男孩抬头望着他的眼神,被人偷窥的羞耻感油然升起,而那眼神让他赤裸地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这就像是一道酷刑,让邓布利多无地自容。
他不畏惧别人的目光,但却害怕毫无防备地暴露。
“格林德沃......”哈利顿了顿,“你们曾经是一对恋人?”
在邓布利多回答之前,哈利立马改口:“不,就连现在都是如此,那枚戒指,还有圣诞舞会......是你吗,教授?”
“哈利,你还不懂。”邓布利多顿了顿,说道,“爱是......爱是永不止息。”
深深地长吁一口气,邓布利多将魔杖举起直抵自己的前额一侧,有银色的光芒从脑中流出,连接着杖尖被拉扯出来。记忆顺着魔杖所指的方向缓缓流下,它落入了冥想盆中,又在瞬间消失了踪影。
“我还以为......你们曾经亲如兄弟。”哈利皱起眉头回忆起来,发生在那两人间的点点滴滴,在如今看来也并不是无迹可寻。
“我们比兄弟更亲。”邓布利多摇了摇头,“这几乎没有人知道,哈利,我希望你......”
“我会保密的,教授。”哈利轻声应道,他的眼神有些躲闪,飘到了福克斯身上,又立马转移到壁面的画像前端,他似乎在踌躇,想要开口,却又在刚刚张开嘴的那一瞬选择了缄默。
“你还想问什么吗?”
哈利摇摇头:“我还是觉得这太奇怪了。”
“我知道这接受起来很困难,可......”
“既然你和格林德沃彼此相爱,那为什么在当年那场大战中你能下得了手?”哈利不解,“冥想盆中的那些记忆,为什么我没有找到关于那场大战的内容?”
邓布利多沉默了下来,冥想盆中的水面波澜不惊,一如他的心沉到了深处。邓布利多没有将那场大战的记忆储存下来,他想要忘却,但是脑袋却分外清醒。
“我别无选择。”邓布利多回答,“当爱与立场冲突,我只能选择我坚信的,他也一样。哈利,有时候选择会成为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但我们不能不做。”
冥想盆中关于两人的记忆并不多,只有戈德里克山谷的两个月余,就已足够邓布利多沉浸在过去。
但是沉浸却不能沉溺,邓布利多晃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对着那面水镜发呆了好久。
“差点忘了正事。”魔杖轻轻一挥,装有冥想盆的台面便悄悄隐去了身影。面前依旧是那面无暇的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邓布利多将哈利请到了角落中的那张布沙发中,神情一改之前的凝重,此刻的教授显得十分忧心。
“发生什么事了,教授?”
“你告诉我。”邓布利多说,“你的鳃囊草是怎么来的?”
哈利一愣,架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稍稍下滑,他有些失神地望着邓布利多,回想起鳃囊草的来历,他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我不知道。”哈利说。
“我本来以为那是你去禁林找海格的原因。”邓布利多说,“但事实看来却并不是这样,海格对此毫不知情,而你却寻到了鳃囊草。你知道吗?整个霍格沃茨只有一个地方或者说是一个人拥有鳃囊草。”
“是谁?”
“他找来了。”邓布利多回答,“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说你进了他的收藏室,偷取了鳃囊草,这种草太珍贵了。”
“我没有!”
哈利激动地从沙发上倏地站起,他上前半步,将镜框扶正,在邓布利多的注视下再次重复道:“我没有偷鳃囊草。”
“别激动,孩子。”邓布利多试图安抚哈利说,“我相信这不是你干的,但如果是给你送草的那个人呢?回想一下,哈利,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鳃囊草被人放在了魔药教室的门口。”哈利皱着眉头,目光落在壁面上却有些失神,他回忆道,“门被人敲响了,但屋外却没有一个人。草在地上,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这是全部?”
哈利点了点头,又在下一秒忽然说道:“我想起来了,那天我把门锁了,但门却是被人打开了的,而且地毯上有脚印,脚印带上了水渍。”
邓布利多陷入了沉思,连同画像中的历代校长们也开始面面相觑,压低了声音讨论着。菲尼亚斯看向了迪佩特,迪佩特又望向了尽头闭着眼的戴莉斯,最终他们将视线落在邓布利多的身上,霍格沃茨的时代已经不属于他们了。
霍格沃茨经历的最耀眼又最黑暗的这些年,是阿不思·邓布利多带领着所有人一起走过。
肩头被教授轻轻一拍,哈利在邓布利多的允许下离开了办公室,站在门口处回望,红发男人背着身子低头沉思,他的双手支撑在桌面,身影充斥着各种道不清的情感。
“对了,教授。”哈利忽然想起,“关于克劳奇先生......”
“很遗憾,哈利。”邓布利多转过了身,靠在了木桌的边缘,他扬起那张被柔光打上的优雅脸庞,“但是克劳奇先生是一位优秀的司长。”
“教授,我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哈利问,“我不明白,克劳奇先生的死亡、我的参赛、还有你将格林德沃安排在这......这一切都太疯狂了。”
福克斯腾空而起,它拍打着翅膀悬空在鸟架子上,缓缓飞向邓布利多,它停于对方的肩头,用着乌黑的尖喙轻蹭教授的脸庞。
邓布利多顿了顿,他说:“为了更大的利益。”
默默关上了房门,哈利在拐角处的一扇门口遇见了正巧出来的斯内普,他转身想走,却在下一秒被这位黑着脸的教授一声叫住。
“我没有偷你的鳃囊草。”哈利先于斯内普开口道。
将哈利·波特一把拉入屋内,斯内普当着对方的面爬上了一座木梯,在壁柜中翻翻捣捣了好一会,一支玻璃试管被斯内普紧握在手中。
紧贴在哈利的面前缓缓举起手中的药剂试管,斯内普的语气忽快忽慢:“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它和鳃囊草一样珍贵,而且通常只需要一滴我就能让你老老实实地说出实话来。”
没有给哈利任何反驳的时间,斯内普继续说:“只可惜霍格沃茨不允许教授将吐真剂使用在学生的身上,但如果你再有一次......我一定会让你尝尝这要药水的味道。”
斯内普完全没有理会哈利·波特的感受,谈话的过程中,男孩处于被动的状态直到被教授推后一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哈利对这种态度早已见怪不怪,他耸了耸肩,无所谓般地转过了身。他在格兰芬多休息室的门口遇见了格林德沃,耳边回响着胖夫人的歌声,眼前是那扇倏地打开的休息室大门。
他对格林德沃的突然出现没有丝毫的防备,脑中再次浮现出了冥想盆中邓布利多的记忆。
在那片如茵的山谷之中,有着两人奔跑的年轻男人,一个红发,一个金发。他们没有魔法扫帚,也没有缭眼的魔咒,随着草原上的浪波因为阵风起伏,巫师们被包围,心在荡漾,爱正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