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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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的创伤会让人感受到疼痛，当身体的疼痛敲击到心中最脆弱的那处时，心便开始抽搐。若是心也痛了起来，那还有什么止疼药能让人远离疼痛呢？
每个人都有秘密，就像每个人都有过去一样。秘密可能存在于过去，也可能是将来，又或是现在正制造着自己的秘密也未可知……
她辞别爷爷奶奶上山去砍柴，一切又似乎回到了从前。
看着渐黑的天色还有堆积起来的柴，够了呢，可以回家了。突然间，“回家”这个词让碧儿想起，好似有个美丽女子对自己说过。但又在下一刻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人的样子了。挑起捆好的柴，转身的那瞬间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一双泛着亮光的恐怖眼睛……粘稠之感从手上传来，布满青绿色鳞片的双手让碧儿害怕……
奔跑，不断地跑着、跑着、跑着……她想回家，回到有爷爷奶奶的家，回到那个很温暖的家……
可是跑回了家，却什么也没有了！为什么爷爷奶奶身上满是血？为什么这个家这么冷呢？不！这不是她的家，她要离开，她的家不在这里！
跑，她要跑去找自己的家，找那个很温暖的地方……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要把刀砍向爷爷奶奶？那是多么不可原谅！妖怪？谁？谁是妖怪？！我？我是妖怪？！不！我不是妖怪！是这些人杀了爷爷奶奶，她要为爷爷奶奶报仇！
好美的女子！好亲切，好温暖的感觉！这人是谁，好想一直在这个女子的身边呀！
对了，她是姐姐！尚婉容，是她的姐姐呵！“回家”，姐姐说要带碧儿回家，她又有家了！没有了爷爷奶奶，但碧儿有了姐姐了！姐姐说爷爷奶奶在天上看着她，希望她快快乐乐！
姐姐教她识字，教她明理。姐姐带给她快乐，姐姐说会永远陪着她！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好的姐姐要受伤？！为什么会有人要伤害这么好的姐姐！我不想再失去了，碧儿已经没有了爷爷奶奶，碧儿不想再没有姐姐了！
妖怪呵！我是妖怪呢！妖怪的力量也能用来保护姐姐的，如果要有人死，那也应该是我这个妖怪呵！
接连几晚婉容都照顾着碧儿，每次碧儿肩窝处的伤口都是婉容为她换的药。初时并无什么异像，但五天过后异变开始发生。
先是碧儿一直随身携带的玉佩开始微微泛着绿光，而后她伤口处也冒出类似鳞片一样的东西，这让婉容渐渐回想起初见碧儿的那晚，她手上也有着同样的东西若隐若现。
但婉容并未告诉任何人，因为她知道这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好在，这些异像都只发生在夜晚，而碧儿的伤口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复原。新鲜的血肉就如新芽般不断长出，每每摸着伤口之处，婉容都能感觉到血液在流动，血液流动的同时带着心脏跳动的节奏传递到指尖。她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就好！
不多日碧儿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只是伤口处的皮肤过于柔嫩，透过皮肤那血管清晰可见，只是碧儿仍是昏睡不醒。婉容和蕊儿一起为碧儿擦洗过身子后便扶着她躺在床上。
这一晚，婉容同往日般和衣睡在碧儿身侧，半夜感觉到身边有着骚动，于是她起身点亮了屋里的蜡烛。
“不要……不要……不要！”只听到床上碧儿不安地摇晃着头，嘴里不断地重复着同一个词。
婉容连忙跑到床边，扶着碧儿坐起，“碧儿，你醒醒！你怎么了？醒醒碧儿！”
“姐姐……不要……不要伤害姐姐！”猛地睁开双眼，碧儿双臂伸向前方好似要抓住什么一般，但下一刻她便被婉容抱在了怀里。
“碧儿，你醒了！终于醒了！”
听到姐姐的声音，鼻息间也尽是那熟悉的馨香，碧儿安心的环抱住婉容。过了一会儿，她只觉肩头有股湿热，【姐姐哭了！】松开双臂，入眼的是姐姐无声地流着泪的美丽容颜，肩窝处好像又疼了起来，“姐姐……为什么，要哭？”她蠕动着干燥的双唇，传出因许久未曾说话而略带沙哑的音调。
婉容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轻轻的抚摸着碧儿，从头发到额头，再到眼睛、鼻子，而后是嘴唇……摸到肩窝处时，看着那处与周围皮肤明显不同的地方，泪水又多了起来。有多久没有哭了呢？婉容不记得了，应该是很久很久了吧！因着这孩子，似乎自己积聚起来的泪水都要流出了呢！
轻轻地靠向姐姐，将自己的双唇贴着那脸，舌尖接住了从美目中流出的珍珠，咸咸涩涩的味道在舌苔上蔓延开来，直达心房。“对不起！”
当婉容感受到自己脸上传来的触觉时，心仿佛被重重敲击了一下，耳中传来的话又将她拉回了现实。终于，她放弃了沉默，“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因为碧儿让姐姐，难过了！碧儿错了！”
抱住碧儿，让那个仍显虚弱的人儿靠在自己身上。“碧儿，下次不要在这么做了好吗？答应我，好吗？”
“我只想保护姐姐……”
“你要先保护好自己才是！”
“嗯。碧儿知道了，姐姐不要难过了。”
“姐姐，有水吗？”
“嗯，渴了？”
“嗯。”
“你等下，我去给你倒。”
“好，谢谢。”
咕——咕——咕、咕——
看着碧儿一杯杯地喝着水，婉容露出了许久不曾露出的笑容。“方才也是渴了，才‘渴不择水’的吗？”
碧儿疑惑地看向婉容，似是要证明自己的不解一般，她不住地眨着双眼。当明白婉容所指何事时，原本苍白的脸霎时“红润”了起来，“咳咳咳——”
“怎么喝水也会呛到呢？”婉容拿过碧儿手中的杯子摆在了一旁，然后轻拍着她的背，只是在碧儿看不到的地方，婉容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没……咳咳——没什么，我喝得太急了！”
“再睡会儿吧！睡醒了，明日好应对小丫头的‘暴雨梨花’呢！你睡着的这段日子，蕊儿可没少担心你这个‘妹妹’呵！”
“呵呵，知道了！姐姐也休息吧！”
“好！”
第二日，蕊儿知道碧儿终于醒了，又是哭又是笑的，房间里好不热闹。好不容易哄完了小丫头，谁知这丫头想起碧儿好久没吃东西了，于是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当然，其中还有不少是别院里众人知道碧儿醒了，特意为她准备的。蕊儿边不断地让碧儿吃，边给碧儿说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期间，小丫头又哭了起来。这样的关心，也让碧儿感受到了久未感受到的亲情。
屋子里，屏风后的浴桶里已经注满了水，碧儿穿一件宽松的白色里衣站在浴桶边，略显局促地看着婉容，“姐姐……”
“怎么？害羞了？你睡着的这几日可都是我和蕊儿帮你擦的呢！”
“可……可是……”
“好了，不逗你了。”说完，婉容转身退出了屏风。
“姐姐？你……”
“我帮你擦背，你应该还不太方便吧！肩膀处的伤口虽然是愈合了，但应该还是疼的。”
“那，麻烦姐姐了。”
而后房间里便只传出水声，还有那完全可以被忽略的呼吸声……
擦着碧儿的手臂，婉容又看到她肩窝处的伤处。每当视线落在哪里，她心里总会闪过一丝疼痛。
碧儿也感受到了婉容的情绪，“姐姐，碧儿不疼。能保护姐姐，碧儿就是受再大的伤也不会疼的！”
“傻话！那么大的伤怎么会不疼！碧儿不要说谎！”
“没有，碧儿不会说谎的！姐姐要相信我！”碧儿直直地看着婉容，双眼定定地睁大，而后又好像是在透过婉容看向不知何处，“姐姐，碧儿不会骗姐姐的。！就像碧儿告诉姐姐，碧儿不是人而是妖一样。我只是个妖物，存在本就是罪恶！若能用这妖物的命换姐姐的命，这该是多么好！当初就是碧儿没有及时回去，所以救不了爷爷奶奶。姐姐和爷爷奶奶一样，都是那么好的人！是你们给了碧儿一个家！我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的，我本……”
“啪——”一巴掌打断了碧儿好似自言自语般的话，她用手捂着被打的脸，抬头看向婉容，眼睛里也没了先前的空茫，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与不解，还有倒映在瞳孔里婉容的心痛的表情。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碧儿……”
碧儿摇了摇头。
“打你，一来是因为你自己否定自己，二来则是因为你的自以为是，自以为是地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碧儿，你不是妖物，碧儿是个好孩子！爷爷奶奶这么想，所以他们收养你，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才打你。”拿开碧儿的手，婉容用手轻轻地摸着碧儿被打的地方，“这世上没有谁是‘不应该存在’，存在便有存在的道，万物皆是如此。记住了吗？”
“嗯，碧儿记下了。”
“疼吗？”
“不疼，碧儿知道，姐姐不舍得打碧儿……”
万物皆有灵，是婉容让自己明白这个道理。最初，我以为自己只是个低等的妖物，一个沾满血腥的罪恶。却是她一直告诉我，我是个“人”。而当我知道自己是龙神的时候，她始终如一的把我当做一个普通“人”般爱护。我，真的很希望，我只是一个人。再高贵，再不凡，若是没有她的陪伴，仍旧只是虚空一般的存在。再平凡，在普通，只要相伴她左右，便是最好的呢……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