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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 ...

  •   池树这想法过于极端,还不给人解释的机会。他看向时念时,后者干脆不跟他对视,只伸手抢了手中的金属圆筒,把阵法收回来。

      金色阵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进金属圆筒里。

      一时间,尉迟府恢复正常。付哲把端在嘴边的茶一口喝完:“好喝。”

      看起来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保持举杯盏的动作长达十分钟。

      严冽问:“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付哲呆住:“没,怎么了?茶里不会有毒吧?”

      身边的朝希做了个深呼吸,一巴掌朝他后脑勺打了过去。

      相比付哲,京珺反应足够快,她立刻明白这话的意思,问:“你们启动了城默阵法?”

      严冽:“是。”

      问了下面坐着的三个人,又问了一众白仆,得到的答案非常一致。他们都没有感受到身体不适或是时间停滞,记忆也没有空白和中断。

      池树又把圆筒拿过来,仔细端详:“这不是神界的东西。”
      他问时念,“问问蒋家?”

      时念回:“在问了。”

      付哲完全听不懂两人说话的内容,他弱弱举起手:“冒昧问一句,你们在说什么,方便让我们听听吗?”

      这帮人既然能跟时念来到这里,就代表她足够信任。池树也不遮掩:“这件东西不属于神族和仙族,完全是人类世界的产物,但是却能够运行灵力,还能够吸收储存别人的寿命,你觉得正常吗?”

      “那肯定不正常啊,”付哲一拍大腿,求知若渴,期待他后面的回答,“然后呢?”

      “那就只能是一个跟人类世界有链接、又不完全是人族的种族相关。”

      付哲:“楔族!”

      “是,我猜测这件事情还是跟他们作妖,”池树看向时念,“这件事情交给我,十天内给你结果。”

      时念点头。

      池树对时念实在太过于了解和信服,眼前几人都不太明白其中原因,眼神一个劲儿在三人身上瞥,总觉得瓜味很重。

      这时,时念率先出声,说道:“池树。”

      “嗯?”

      时念望向外面:“院里的鱼养的不错。”

      池树都没犹豫,唤来白仆,让他们现在就把所有池子里的鱼送到时斋。完全忘记了在时念来之前,他还跟三个人说,这鱼多么多么金贵,要专心呵护,是他的心头宝。

      心头宝送了人,还能这么开心。

      付哲无声叹气摇头,用手指点了点太阳穴——
      有病。

      时念笑意掩不住,心满意足喝了口果茶。

      两人的相处模式实在有些怪,外人看来,时念好像可以随时拿走任何属于尉迟家的东西,而这家也是要什么给什么,连问都没多问一句。

      京珺看了眼严冽,问时念:“我们能帮上忙吗?”

      “的确有事要拜托你们。”时念在空中映出安界局现在的情形,“你们先看。”

      -

      原长兴正带着安界局一帮人开着紧急会议,文职武职各坐一边。白伦慷慨激昂,说要彻底搞定城默,就要集结安界局所有人的力量,众志成城,去破了这个危害人类的阵法。

      有武职站起来反对:“安界局的人太多,这么出动实在引人注目,如果我们走后安界局或桑陵被袭击,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白伦说的脖子青筋暴起:“安界局为守护人族而生,明川一而再再而三受外族侵袭,我们能放任不管吗?”

      “那就不管桑陵了?!”

      “我说不管桑陵了吗?”
      白伦这才不情不愿地说,“武职吧……灵力值确实比我们高,你们放心去,安界局交给我。”

      立刻有人质疑:“交给你?你一个人?”

      “怎么了?看不起我?我可是文职里灵力值第一,再加上安界局自有的防御系统,我没问题。”

      武职文职纷纷举手表态。
      -“我反对。”
      -“我也反对。”
      -“我同意。”
      -“人族没有灵力,这次还跟楔族相关,不能让无辜的人受牵连,我也同意。”
      -“……”

      一帮人嘁嘁喳喳,原长兴听得头疼,看着从头到尾没说话的严冽:“你呢?”

      严冽静默两秒:“可以试一试,但我要和白伦一起留下。”

      白伦:“你不信我?”

      刚才你争我吵的会议室安静下来,严冽看向对面的白伦,接着说,“文职武职的第一都留在这里,至少能够保证安界局和桑陵的安全。如果明川有变,我可以随时赶到。”

      原长兴沉思良久:“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各部门,抓紧准备。”

      -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会议内容显然是讨论这次城默的对策。同时间线,严冽却出现在了这里和安界局,底下的付哲当然忍不住,问:
      “刚刚那个,真是严队?”

      “你们是我抽过来的一缕魂魄,待会还得把你们送回,支援安界局行动。”

      京珺有点糊涂,刚刚时念破阵的场景历历在目,粉碎的金色阵法落下,像一场金色的雨:“但我们明明……破了这一次的城默。”

      “我在明川市做了个幻境,除了在座的几位和原局,没人知道我们破了阵。”
      时念接着说,“池树,我需要你——”

      不等她说完,池树接话:“我知道,小鱼交给我。”

      付哲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池树,你是会读心术吗?”

      “不是读心,是只读她。”池树笑笑,“我是为她而生的。”

      付哲:“噫——好油。”

      池树白他一眼:“历代尉迟家长子随[池]姓,为守护时斋斋主为己任,懂吗憨儿?她生我生,她死我死,懂了吗憨儿?”

      严冽这才多看了眼池树。

      没事。

      他也能做得到。

      付哲气鼓鼓的:“说谁憨啊?”

      池树:“你呗。”

      严冽出口阻拦:“付哲。”

      “好了好了,不累吗?”时念劝和,“这事还没结束呢。”

      时念手中把玩金属圆筒,在手中转了个半圆后,“我过来前,在小鱼院子外放了追踪阵,有其他异常灵力者都能及时抓取。”

      “布阵人没达到目的,短时间内还会再次开启阵法,我们再等等,别着急。”

      “时斋还有事,我得回去。池树,你记得留心帮我找——”

      池树摆手:“知道知道,太容易了,交给我。”

      -

      时念回到斋内,已经是人类世界的晚上了,她难得觉得有些累,趴在栗子树树干上睡了会儿,就听老树说道:
      “上次那个孕妇的家人来还愿了,说生了个龙凤胎,家里人欢欢喜喜,给当地时神庙捐了一大笔香火钱。”

      时念一听,忍不住爬起来,跪坐在树干上,笑起来:“太好了!”

      栗子树顿了顿:“还有,另外那张纸条的老人,昨晚去世了。”

      时念愣住,刚才的喜悦瞬间被浇灭,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击打,又酸又痛。她重新趴回树上,别过头,闭上眼。

      她有些恍惚,顿时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了意义。

      时神跟其他神族都不同,是真正受了人间香火、受百姓供奉才出现的神灵。她原本以为,她们可以庇佑世人,虽然被勒令不能插手人类事务,但这种百姓祈愿还是能够尽全力实现的。

      但事实告诉她,并不是这样。

      她完全改变不了一个人的命运,只能眼睁睁看着许多平凡、想要求生的人族一个个消失在世上。

      这神当的真够可笑。

      栗子树安慰道:“念念,神不是万事都做到,别对自己太苛刻。”

      “嗯,”时念双手抱住树干,把侧脸贴在陈旧的老皮上,磨得脸颊都泛红,“困了,我再睡会。”

      她手上的镯子又渐渐泛起温热,镯子贴着栗子树干。栗子树觉得奇怪,它伸出一片叶子,轻轻戳了下白玉镯子。

      碰到的一瞬间,栗子树被吓得一抖,栗子咕噜咕噜滚了满地,它却死死控制住时念趴着的那根树枝,没惊醒她。

      如果不是太熟悉,它甚至以为自己认错了。

      但怎么会……

      这绝对不可能!

      栗子树再次看向那个镯子,它此刻发着光亮,正在把人往梦里带。

      时念做了个梦。

      梦里还是在时斋,她那时很小,比现在的竹灵还要小一些。

      时念记得那时候的自己。灵力很低,刀耍的也不好,经常被幻京里的妖怪打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在幻京里哭,出幻京了还要接着哭。活脱脱就是个爱哭鬼。

      这梦里是一次睡醒后,她去栗子树找时毓。

      时毓无论何时都优雅,她会提着裙子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栗子丢进竹筐,回去给女儿做她最喜欢的糖炒栗子。手掌向上,树上发光的愿望落下来,化成一张纸条。

      她跑过去,走到时毓身边,欢欢喜喜喊妈妈。

      时毓没有理她,还是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

      [这里愿望分很多种,生老病死、长生不老、想要金钱暴富。但谁都不知道,下一个拿到手里的愿望是哪一类。]

      时念想上去抱她,跑到她身边时,双手一揽,竟从时毓身体虚虚穿过。

      她看看双手,又看看时毓,很快意识到这是梦境。

      妈妈早都陨落了。

      她继任斋主,已经一百一十四年了。

      时毓站在树下,伸出手,接住一个愿望。

      这是一个独居老人的愿望。她的丈夫和儿子参兵征战云南,却再也没有回来,只留下她一个人。

      老人乐观看得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丈夫儿子走后,她闲来无事,经常去打扫时神庙。

      老人家许愿,下辈子和丈夫儿子还能团聚。而后来,她开始发烧,呕血,关节疼痛,实在撑不住了,才会跪在时神像前,求神仙眷顾,治好她的疼痛。

      她哪里知道,这根本不是简单的病。

      时毓才不管这病好不好治,她应了她的愿望,治好她的病。

      但纸条刚刚送走,就有另一张飘下来。

      主动落下来的愿望不多,时毓很意外,却还是打开它。

      这是一个刚怀孕的女人,求时神保佑胎儿平安长大顺利降生。

      牵扯到后代,这愿望必然要放在优先级。时毓刚想应答,只听栗子树说:“阿毓,这个月的愿望额度已经用完了。”

      时毓皱眉:“没有例外?”

      栗子树没再应她,用沉默说明一切。

      时毓无奈,让纸条在指尖化为灰烬。

      ……

      时念怔怔看着。

      原来,妈妈也有这样纠结的时刻吗。

      原来,她以前也遇见过类似的事情,而两人却做了相反的决定。

      时念呆呆站在栗子树下,看着时毓渐渐消失,周围快速变化。

      栗子树长出了新花。

      时毓再次出现。

      栗子树说:“阿毓,那位孕妇生了个漂亮女儿。”

      时毓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栗子树说的是谁,而后灿烂地笑起来:“太好了!女儿多好啊!”

      栗子树也是一顿:“那位老人家,昨晚过世了。”

      时毓愣在原地。

      “我不是应了她的愿望吗?我是神族,我不是可以改命吗!”

      “你不可以。”
      栗子树再次重复,“你不可以。你应该知道,命是早早就定下的,你只是这个位面的管理者,人类世界的多个位面世界早就确定了。”

      栗子树放轻声音,“但你治好了她,让她多活了九个月,这已经足够了。”

      时毓闭上眼睛:“死因呢?”

      “洪水。”

      栗子树说:“阿毓,命由天定,谁都改不了。”

      -

      时念从梦中醒来,眼前好像还是妈妈握紧拳头又无奈的样子。她睁开眼,看到头顶成片亮晶晶的愿望,却心知,就算她实现了,也只是顺从许愿者的命运轨迹。

      她从树上翻身下来,轻轻落在草地上,张开手仰躺在栗子树下,手腕上温热白玉渐渐变凉,她转开眼,继而盯着栗子树青色的叶子看。

      栗子树抖抖身体,落下粉白相间的栗子花。

      之后,一颗栗子准确无误地砸在她头上。

      “傻念!新一个月的愿望到了!赶紧起来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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