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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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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给你?
两神殿殿主对视一眼,读懂彼此眼中的东西。
时念和原长兴的交情,八荒皆知。
原长兴不止是安界局局长,还是亲眼看着时念长大的长辈,更别说,还是上一任时斋斋主的情人。
她们不敢拿凝钟去赌,原长兴和时斋在时念心中孰轻孰重。
但,只要时念松口,或是私下将凝钟赠与本族,她们会即刻出手,将时斋、安界局和桑陵府大换血。
桑陵和时斋,必须换成更加可靠的人。
只待时念张口,便能定结局。
凝钟周身笼罩淡淡白光,是历代斋主的灵力和神识在帮助它摆脱外来人的控制,时念缓缓抬手,加了把力。
红唇轻启:“你做梦。”
她强制地,切断联络。
两殿殿主也收了神通。
严冽已愣了,像是被抽空所有力气,看向她:“原局……真的向赵知行低头了?”
最初,所有人都以为只是斋主和局长的别扭,但事实上,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还不够明显吗!”娇宁气得叉腰,“我就说!这世上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整日你爱我我爱你,情爱啊,在利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时念还在加固凝钟。
万祺见情况不妙,安抚道:“多说无益,我以万神殿名义下发通缉令,全面通缉原长兴。只要一露面,立即处死。”
时念侧目看了眼,悄悄抿了下唇。
孟佛桑在身后,听闻,无声轻笑。
谁也没留意孟婆的表情,只是知道,她只吃了杯酒,就回了冥府。
继任礼虽是和时念生辰礼一同办,众神却都清楚,不过是斋主用自己的脸面,集齐她们过来,给新上任的几个孩子铺路罢了。
但与时斋交好,百利而无一害。
众神心里明镜似的。
继任礼结束,时念将手边一切事务交由连音。
连音现在一见着她师父就红眼眶,她把令牌一丢,大有不作为的意思:“我不是时斋斋主,要这没用。”
时念拿起令牌,手指轻轻摸着上面凸起的文字,一笔一划,是历任时斋斋主的心血:“连音,我也不想你这么早承担这些。”
她再次将令牌递给连音,“但如今,只有你坐镇时斋,我才能放心。”
趁她还在,连音得多学些东西。
等她杀了赵知行,若是能平安归来,她就全心身闭关修习,只待飞升成万古神;若是不成,也就是神识落于四海八荒,没什么所谓。
但赵知行必须得死。
连音趴在时念膝上,哭了好大一场,抽抽搭搭把令牌收好。
“师父,时斋交给我,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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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连音这样的徒弟,时念很庆幸。从那天起,整个时斋戒严,护斋阵法再次加强,连带着那个小竹灵都忙碌起来,一夜之间,小孩子们,全都长大了。
她们是时念亲手带出来的孩子,当然能撑起时斋的整片天。
这次,再没有后顾之忧。时念制定了详细的计划,正式向本族宣战。
她将重要的几位请来尉迟家,商量后续事宜。
池树陪她坐在后院,等前厅的客人齐了再一起过去。两人坐在树下喝茶,是娇宁新送来的,名雪松。
尉迟家此时是冬季,是小鱼为了骑马,时念特意给他设计了冬天。大雪纷纷,落在屋檐和树枝上,面对着她们的,是小鱼带着几个孩子堆的叉腰雪人。
大雪球作身体,小雪球作脑袋,两边用折弯的松枝做胳膊,鼻子上插了个胡萝卜,眼睛用石子填充。
雪越下越大,雪人自己在地上滚出一道又一道雪痕,身体也越变越大。
在松树下喝雪松茶,别有一番风味。鼻腔是松针的清香,最终是烘干的雪松甜,热水喝的时念连手心都是暖的。
松树下,是特质的阵法,她们在这里可以清楚看到前厅的情况。
最先到来的是娇宁,她坐了会儿,觉得无聊,开始数起盘子里的瓜子数量,数到六十八颗时,南芷走了进来。
可最震惊的不是娇宁,倒是池树,“噗”地喷出一口水:“新族族长?!”
时念给他递纸,面无表情道:“你浪费的这一口雪松茶,得赔我一只四两重的纯金貔貅。”
池树无语。
他看着娇宁和南芷相谈甚欢,双肘撑在桌面上:“哎,这是应了人类的那句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吗’?”
“虽是楔族,南芷为人正直,和赵知行可不一样,”时念先解释一通,又笑着问,“据我了解,你们应该有过交集?”
池树语塞:“还不是怪小影?她要是不乱跑,我也不至于遇上南芷,还差点把她给打了。”
时念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她打你,还是你打她?”
池树后头一哽:“……这不重要。”
等了会儿,又补充道,“那她一个族长,比我灵力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时念看破不说破,继续盯着幕影看。
第三个到来的是京珺,她一张脸还是没什么笑意,穿着桑陵府的统一制服,胸前别着小小一块铭牌:[桑陵府 府主京珺]
原本南芷话就不多,全靠娇宁拉着她说话来热场子,如今来了个话更少的,娇宁傻眼了。
一会儿问南芷要不要添茶,一会儿问京珺要不要吃点心,最终左右看看,选择放弃,继续数她的瓜子去了。
池树没见过京珺,只在桑陵府初设时参与筛选过府主人选,对她的印象,仅停留在漂亮的履历上。
在职期间,帮助安界局抓捕办案。任务不论难易,只要从她手中过一遍,都能办得好。能力强,做事有风格,母族和时斋又有渊源。
这样的伏灵师,实在挑不出毛病。
池树看了会儿,点头:“嗯,还是斋主英明,桑陵府主没选错。”
时念笑了笑。
最后到来的就是安界局的人,白仆引来两个人,身高一高一低。
尉迟府内常年漫着迷雾,池树辨认了好久,直到人脸逐渐清晰,才缓缓道:“……白伦?原叔走了,我以为你会让严冽来当安界局代理局长。”
时念眼神黯了黯,将杯中茶水喝完,起身道:“齐了,走吧。”
池树懒懒散散从椅子上站起来,跟着时念走向前厅。原本可以用传送阵直接过去,时念偏没有。
池树心中有数,一路也没主动开口说话。
能让时念这么为难的事情,不多。
算了,谁让他是至今最优秀斋主守护者呢。
池树抬手,将时念拦下:“斋主,再不说的话,就没机会了。”
再转个角,就到正厅。
时念被他堵在廊口,抿着唇,怎么都不愿说。
“那我来说。”
池树走到她侧面的湖边,抬手唤出冲天的水柱,手握成拳,水柱便在空中迸裂,整个尉迟府倾盆大雨。
瓢泼中,他头发身上全部淋湿,定定看向时念,“你想要这个,对吗?”
时念沉默着,复又抬头:“我可以找到更好的办法。”
池树:“干嘛要费神费力?只要你一句话,这点水我还舍不得给你?”
“你想清楚了?我要的水量,不单单是你这一湖,”时念走近他,为他撑起伞,抬手帮他擦去快流入眼里的雨水,“池树,我要的是你整个尉迟府的水脉。”
水脉一段,尉迟府内水系阵法自动解除。
这么多年,尉迟府有数都数不清的敌对者,一旦府内抵御阵法薄弱,有人趁机而入,时念会自责一生。
池树却毫不犹豫:“拿走。”
守护者为时斋,无所不能。
“让我再想想。”
池树笑了笑,将衣服烘干,把时念手中的伞接过来,替她撑着:“走吧,她们该等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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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这么多活在传说里的人物,白伦不免有些紧张,他看向身边正吃着糕点的严冽,手握成拳,在嘴边轻咳了下,等严冽看向他,耳语道:“注意你的言行,你的形象,代表整个安界局!”
严冽一块糕点还没吃完,闻言笑了,也压低声音回他:“但糕点好吃啊,怎么办呢。”
“我以安界局代理局长的身份警告你,你须得时刻保持端庄,人家都是神族,我们小小伏灵师,得留个好印象。”
严冽失笑,把糕点放下,听了这临时局长的话。
放下糕点前,倒是留恋地看了一眼。
以至于池树进来,看见桌上他没吃完的糕点,纳闷地说:“真是难得,一块玉井糕你竟都没吃完,这么克制,稀奇。”
严冽还没说话,白伦已替他开了口:“尉迟家的东西,当然是好吃的,不过我们这次来,还是要以商讨大事为主,主次不可颠倒。”
白伦严肃认真的模样,让池树笑开了花:“安界局新局长是吗?”
白伦纠正:“代理,代理局长。”
谨小慎微的模样,让池树对这白伦产生了点兴趣,他和时念分坐主位,将白伦打量一圈,也跟之前脑中相关资料调出来。
长相不行,脾气暴躁,但做事认真,成绩优异,文职第一。
凑合。
白伦看见时念,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拉着端正坐着的严冽一起,“扑通”一声跪下。
时念正疑惑,娇宁给时念传音:[你们没来时,他也这么拜了我和南芷。]
白伦大喊:“问斋主安!小人伏灵师白伦,编号9401,此次担任代理局长一职,十分荣幸,为时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时念挑眉,点了下头:“很好。”
年轻人,有冲劲。
白伦拽拽严冽的裤子:“赶紧啊,说两句!”
严冽无奈:“安界局伏灵师,二十八队队长,编号9326,问斋主安,斋主有事尽管使唤我,安界局二十八队在所不辞。”
白伦终于满意,微笑地露出一口稀牙,看向时念和在场其他人神:“这是我们安界局的诚意。”
时念起身,将他和严冽扶起,按坐在椅子上,温柔一笑:“时斋没这么多规矩,以后也不必行大礼。”
白伦眼中含泪:“谢谢斋主!”
池树招呼着,说道:“尝尝糕点吧,外头买不到,是尉迟家私厨做的。”
娇宁瓜子都嗑饱了,哪还有肚子吃糕点?她将盘子推到南芷和京珺面前,让她们尽情享用。
池树开口,严冽终于有理由好好吃点心,他将没吃完的糕点吃完,又给白伦拿一块:“吃啊局长。”
白伦还不太适应局长这称呼,皱眉训斥他:“低调,要叫代局长。”
手中动作倒是不含糊,一块糕点就接了过来。
刚咬了一口,他看看糕点,又看看严冽。
严冽:“?”
白伦:“你跟她们熟,问问她们我能不能带点儿回去给我爹妈尝尝?”
严冽点头:“行,我待会儿问。”
白·代局长又满意了。
一众人神吃吃喝喝,池树还请仆人上了两盘核桃,边剥边说道:“通缉令现在有四个人,一个是主犯赵知行,一个是安界局原局长,本族族长慕达,还有他的弟弟慕迦。”
“原长兴在投靠前,私放犯人慕迦,属重罪。”
娇宁接话道:“我不懂,原长兴是要做什么?他就算不想要我们这帮孩子,也总要念着毓主的情分吧?时斋是毓主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地方,他怎么忍心毁了!”
池树往嘴里丢了块糕点,看了眼时念的脸色:“他不是要毁,他是信了楔族人的传言。”
下面的南芷也慢慢抬起头。
“在楔族代代相传的故事里,凝钟铸造时,由他们祖先的尸骨为表盘,灵魂为祭,上古神族的血液为引。用于管理人类世界的时间秩序,维持各个位面的平行时间线稳定。”
“但还有一项传言,在楔族中传播甚广。”
“只要用法得当,凝钟可以回溯时间,带你回到过去,改变历史。”
白伦也放松下来,和严冽一起剥核桃,随口说道:“假的!既是管理时间的法器,哪来这么多弯弯绕绕?”
一众沉默中,时念缓缓开口:
“是真的。”
“凝钟,的确可以改变过去的事。但很可惜,影响的并不是我们现在这个位面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