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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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喜剧电影里有个场景，男方在相亲时问，如果我们离婚了怎么办？女方说，我哥会打断你的腿的。
现在我站在“健豹”拳击3室，亲身体会着“艺术来源于生活”的深刻哲理。
我面前是我曾经以为会是我未来大舅子的陈宇轩，他眼如铜铃闪闪发光，古铜色的皮肤上有汗珠下有肌肉。
你问我有没有打赢的信心？
我觉得这场业余拳击如果可以下注，就算我的赔率再高，大概也没人会买我这边——包括我自己。
你问我为什么还要来赴约？
我会很帅气地回头，深沉状冷冷甩下一句：因为我不想再逃避。
……好吧，事情的真相是陈宇轩已经堵了我很久，我，避无可避。
古人说，俯仰于天地之间，但求无愧我心。我摸着自己的小心肝，觉得自己也挺无辜的，不但无辜，还很莫明其妙。
我的本能让我模糊地认识到自己生命的危机，陈大哥身上和眼中的腾腾杀气则让我明确了这一点。
当他堵我很多次，并且终于成功的时候，我正好想起那天陈霏霏打我一巴掌后受伤的神情。也许我对美的事物真的很有追求，看到那一瞬间她（或他？）梨花带雨，我就觉得自己错了。于是那个时刻，我是诚心诚意准备接受陈大哥的铁拳制裁，以满足我生为人类与生俱来的自虐本能的。
然而当我站在这很有纪念意义的房间里，之前在这里消磨时间的客人留下的汗臭味和隐隐的血腥味道让我醒过神来。
我认为人可以穷极无聊选择自虐，但一定要以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为前提。
鸡蛋可以和猕猴桃挤着玩，反正谁也磕不破谁；但是鸡蛋如果头脑发热，叉着腰对石头说，小样儿，你来吧！那就是蛋黄蛋白流满地的惨案。
这是当初我意图浪迹江湖，尝试和不良少年混在一起感受生活，却因为跟踪别人聚会被发现，差点被扁的时候，我弟弟救了我，摸着我的头给我讲的道理。
我似懂非懂，听上去好像我就是那颗鸡蛋。
可是我却不知道我的猕猴桃在哪里。
这时候不知怎么想起这个来。虽然比方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我是鸡蛋，陈宇轩是石头，石头正要来砸鸡蛋，蛋黄蛋白马上就要流满地，看来是没错的。
我想起那时候许多抱着我的头，慢慢地轻轻地在我耳边说：下次我不在的时候，你遇到危险就赶紧跑，千万别傻乎乎被动挨打。放心吧，你真想跑谁都追不上你。
那声音听上去怪怪的，因为我感觉耳朵很痒，心跳很快。
我忍不住问，连你都追不上我？
许多看着我，笑得很古怪：我都被你甩开那么多次了。
那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很快很快。
而此刻，我站在健豹的拳击3室，再次感觉心跳很快。有个声音在我耳边温柔地说：放心吧，你真想跑谁都追不上你。
于是我转身，开跑。
风从我耳边吹过。
文学作品里总喜欢形容人跑得快的时候，耳边会有呼呼的风声，然而我却知道，人真的拼了吃奶的力气跑起来，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胳膊大腿配合着消耗氧气，大脑逐渐混沌，潜藏在人类体内的本能支配了人的动作。我已经很久不曾这样奔跑。于是我想起，每当这样跑着，我就会想起很多乱七八糟的莫明其妙的事情。
我想起小时候，也曾经比许多高大强壮。那时候是我对别人怒吼着：不准欺负他！他是我弟弟！
那时候的许多，就只是我弟弟，理所当然地是我的弟弟。
小时候的许多长得像个洋娃娃，粉嫩粉嫩的脸颊，小鹿似的黑眼睛，长长的眼睫毛，会用甜甜的笑脸迎着我，给我信赖的眼神叫我“小锅锅”。
这么可爱的小孩，怎么就偏偏给长残了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下意识地轻盈跃过眼前的护栏。
身后传来急刹车的声音和骂人的声音，被我此刻只剩本能的耳朵自动过滤。
脑子里突然晃过一张鼻涕虫的脏脏小脸。
浓眉大眼的，就是那时候老欺负许多的坏小孩。记得那时候他被我揍了几次，却不屈不挠阴魂不散，还是老围着许多打转，活像惦记着小鸡的黄鼠狼。
奇怪我的记性还真是好，这么久以前的事了，我居然还想得起来。
那孩子后来哪儿去了来着？好像是搬家了吧。
幸好他搬走了，之后我们也搬了家，学区都不一样了，读书的时候也没再撞上。不然按照小时候大个子的长大通常不会太高的规律，他现在大概比我高吧。就看连我小时候疼着护着的许多噌噌抽条以后还变着法儿折腾我的阴险劲儿，和我有皮肉仇恨的那小子还不知得怎么可着劲儿折磨我呢。
说起来，那小子叫什么来着？
在记忆里打捞了半天，就想起他的小名，因为那小名让人印象挺深刻——“玲玲”，整个一丫头的名字。
想到这我乐了，“哈哈”笑了起来。这一岔气，脚步就停下了。
一观察周围，才发现我遵循身体本能，已经跑到了自己家楼下。再一看远远地陈宇轩的身影正逐渐接近，原来他还没放弃。
我撒腿往楼上跑去。
我知道他追不上我。当然不是因为许多说谁都追不上我我就被催眠成了长跑牛人，而是因为在奔跑中我想起来，我也曾经在田径上有过一段光辉岁月。玩得深沉点，就可以说，沉睡在我细胞深处的记忆被唤醒了。
我为什么放弃了跑步？
跑上楼的时间太短，我没来得及思考。
对着我家一贯锃亮的大门猛踹两脚，门果然开得很快。许多阴沉着脸来开门，我“嗖”的从他身边的空隙窜过。
我弟弟拧着眉头走过来，看我大马金刀坐下，喝着他的茶，吃着他的点心。
他还没来得及问我什么，我家大门再次从外部遭到重踹。
许多对着我挑了挑眉，示意我该给他个解释。我满口满手食物，无言地耸耸肩。
只要奔跑起来，我的思维就会变得清晰而活跃。我可以在缅怀童年往事的同时，思考一些模模糊糊觉得有问题的问题。
比如说，我弟弟竭力破坏我和陈霏霏在一起。
比如说，竹中也努力拆散我和陈霏霏。
我可以推论陈霏霏也许并不是男人或人妖，那只是我弟弟勾结竹中对我进行的误导。
我也知道竹中为什么要破坏我和陈霏霏。
虽然我不知道我弟弟有什么理由老要破坏我的幸福。
今天才回忆起来，小时候我明明很罩他的不是吗？
他不过就比我聪明那么一点点，成熟那么一点点，英俊那么一点点，等等一点点，他就老是不把我看在眼里。从我家伙食由我弟弟包办开始，他就对我管头管脚，上了大学以后更是变本加厉，对我颐指气使起来。
我想我是不幸的，而且是非常不幸。
因为我弟弟正在经历着他那比别人早开始，却老是让他的哥哥我看不到尽头的漫长的叛逆期。
真是莫明其妙。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