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断歌终》水染

12、第十二章

　　躺在床上，手里拿着那个耳坠，晶莹剔透的质地，中心处有一抹淡淡的红色，如水滴一般的外形，只是一只看来都应该是价值不菲的。

　　今天早上在城外送慕容冲离开。
　　“汐儿，你有耳洞吗？”慕容冲拉我走远了些。
　　“有，不过只有右边的耳朵上有一个。”
　　慕容冲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锦盒，他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只耳坠。慕容冲小心翼翼地把它取了出来，撩起了我的头发，替我戴在了右耳上。
　　“干吗送我东西啊？这是什么？”我拿手去摸，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这对耳环是我母后留下的，另一只在我姐姐那里。”
　　“送我这个做什么？”疑惑。
　　“别问那么多，送我到这就可以了。”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把我一把抱上了马车。“好了。你回去吧！”

　　在床上翻了个身，把手中的耳坠重新戴回了耳朵上。
　　慕容冲走了，我耳边总算又清静下来了。从床上爬了起来，引绿领着紫叶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

　　“小姐，这是清心避暑的药汤。夫人说天气正热，怕小姐会中暑，所以叫我来把这个端来给小姐喝下。”紫叶将盘子放了下来，把那碗汤拿了出来。
　　“是药汤啊？那会不会很苦啊？”我趴在桌子上，看着那碗药汤，我可是最怕苦的东西了。
　　“小姐放心，夫人知道小姐不喜欢苦的东西，没让我弄得那么苦。”
　　“是吗？”我有些担心。
　　“小姐可以稍微尝一点点啊！苦的话我再替你放点糖进去！”引绿也劝我。“天越来越热了，小姐喝点清心避暑的东西没坏处的！”

　　我点点头，紫叶把勺子递给了我。我接过勺子盛了一点喝了下去，果然一点也不苦，不过喝到嘴里好像没什么味道。
　　咦！不过咽了下去以后，一股甘甜顷刻便在我的口舌之间弥散开来，感觉一丝清凉迅速蔓延至五脏六腑之中。原本因为天气太热，而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都清醒了不少。我索性放下了勺子，端起了碗来，一口气把碗里剩下的一饮而尽。
　　“啊！好舒服！”放下了碗，我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紫叶你要回我娘那里吗？我和你一起去。引绿就不用再跟着我了。”

　　走到娘的门前，紫叶还要去厨房一躺，所以我就先进娘的房间了。娘正背对着我坐在镜子前面，我一步一步地挪到她的身后，一下子扑在她的身上。
　　“汐儿来了啊！”娘笑着回过身来，拉我做了下来。“我叫紫叶端去的东西你喝了吗？那可是你赫连叔叔临走之前留下的方子，专防你中暑的。”
　　“嗯，喝过了。很好喝，喝过了以后很舒服。”
　　“冲儿是今天上午走的吗？”
　　“嗯。我今天送他到的城外。”我挽住娘的手。“娘，你怎么那么关心凤皇啊！汐儿可是要吃他的醋了！”
　　“你唤他凤皇，是冲儿让你这么喊他的。”娘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你这丫头，头发都乱成这样还到处跑，也不知道让引绿替你梳理一下。”

　　歪头看了看在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果然很乱了，大概是之前躺在床上时弄的。
　　娘笑着拿过了梳子，替我散开了发髻，重新替我梳理。

　　娘先把我的长发梳理整齐，再在我脑后轻轻挑起一缕头发挽了起来，然后用一根簪子固定好。

　　“谢谢娘！”我跳了起来，在镜子面前照了照。
　　“谢什么？”娘把我又拉坐了下来。“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那里不舒服？有的话一定要跟娘说，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我的身体很好，除了有的时候因为天太热头会有些晕，其他的都没什么了。”

　　和娘一起吃过了午饭，我就回了薰风小筑。
　　还没走到我的房门口，就看见了引绿迎了出来。
　　“小姐，颜小姐来找你了。”引绿对我说到。

　　“颜妗姐姐来了！”我急急忙忙地跑到了房里，果然看到一个淡粉色的身影正站在我的琴桌前。
　　应该是听到我的脚步声，在我一踏进房门的时候，她就转过身来了。
　　“汐儿。”
　　引绿进来给颜妗姐姐倒了一杯茶。

　　“汐儿，我是来向你告别的。”颜妗姐姐的手指拂过茶杯。
　　“怎么要走了？”
　　“我来建康是替主子做事的，事已经做完了，我当然要跟随主子离开。”颜妗姐姐拉过我的手。“不过我如果有空的话，就会回来看你的。”
　　“真的？”我像个小孩子一样扯住了她的衣袖。
　　“真的！”

　　虽然很不舍，我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把颜妗姐姐强留下来，只好目送她离开。
　　看着窗外颜妗姐姐的身影慢慢消失，一阵晕眩突然袭来，我一把扶住窗棂。

　　“小姐，怎么了？”引绿见状忙搀扶住我，扶我到床边坐下。
　　“没事。只是天太热，我大概是有些中暑了。”头仍然是昏昏沉沉的，我靠在床边。“你给我倒杯茶来。”
　　“哦。”引绿连忙到桌前给我倒了一杯茶。“呶，小姐，给你。”
　　我接过茶杯，把茶水喝了下去。我自己躺回了床上，眼睛开始睁不动了。
　　“引绿，我想睡一会了。”话刚一说完，我就被周公召唤去了。
　　等迷迷蒙蒙一觉醒来，已经日落西山了。我坐起身来，头不昏了。我走下床，推开了房门，一席晚风灌了进来，经这凉风一吹，整个人都感觉神清气爽了很多。
　　“小姐，你醒了？”引绿端着菜饭走了过来。“那赶快吃饭吧！夫人叫厨房给小姐做的都是些清淡的食物。”

　　第二天一早，我刚刚起床，大哥就来了。
　　“汐儿，你赶快梳洗一下。”大哥见我才刚洗完脸。“今天舞暖邀你去棋韵居。”
　　“嗯，我知道了。”
　　叫引绿给我找一套浅绿色的衣衫，头发的一半被绾了起来，用两根玉簪固定。剩下的那一半头发分成两份，编成辫子垂在两侧。

　　“颂风，给小姐准备马车。”大哥把颂风叫来。
　　“不要，我要骑马去。”我一把拦住了颂风，对大哥说到。
　　“可是你才刚学骑术不久，让你一个人骑马我不放心。”大哥立刻拒绝。
　　“大哥没事的，我很聪明的，不会摔着自己的。我一定会紧紧地跟在你的旁边。”
　　“好吧。颂风你把我的昊雪牵来给小姐骑，然后我今天骑斐晴出去。”大哥无奈只好答应了我，让颂风去牵了两匹马过来。
　　原来昊雪就是大哥上次带着我骑过的那匹白马，而斐晴就是上次澈骑过的黑马的名字。

　　大哥要抱我上马，我不要。我要好好地实践一下我联系已久的上马姿势。

　　一次，不行；
　　第二次，不行；
　　第三次，还是不行；
　　......

　　第十六次，我终于上来了。哎呀呀，刚要开心地炫耀一下就从另一边滑了下去。

　　颂风憋不住地笑出声来，我满怀怨念地回头瞪了他一眼，他很识相的闭上了嘴。
　　“好了好了，汐儿别折腾了。”大哥也在旁边笑了起来，他上前轻托起了我的腰。“汐儿，踩好马蹬。好，脚要用力往上踩。”
　　在大哥的帮助下，我终于顺利地爬上了马背。

　　我和大哥停在了棋韵居，大哥翻身下马。

　　“大哥。”我可怜兮兮得叫他。“我下不来了！”
　　“怎么了？”大哥来到我的身边。
　　“我都快被颠死了，动弹不得啊！腰都要断了！”我趴在马背上可怜兮兮的说道。
　　“那叫你坐马车过来你还不乐意！”大哥敲了下我的头。“来，把手给我。”

　　舞暖早就给我和大哥安排好了最好的位置，原来今天棋韵居有一场歌舞表演，都是城中的文人雅客前来参加。表演开始，开场是一个女子独自上台。
　　那女子一身红色衣裙，长相清丽，身上却有着淡淡的妖气。
　　“大哥，那女子是妖哎！”我小声对大哥说到。
　　“我知道，不用管她。”大哥笑着回答我。“好好地看表演不就行了。”

　　那红衣女子开始起舞，旁边的乐师开始奏乐。那女子身形灵活，舞步纯熟，一袭红衣渐渐舞成一朵红云，腰肢纤纤，场中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一曲舞毕，那红衣女子也停了下来，场中的喝彩声也起来了。

　　“舞暖，这跳舞的女子是谁？”见舞暖正好过来，我便拉她到了一边。
　　“哦，她叫阮姬，是玉簟院的清倌。”
　　玉簟院，那不是夜洵姐姐夜裳在的那个青楼吗？原来玉簟院里还不止夜裳一个妖怪，玉簟院不会是个妖怪窝吧！

　　“舞暖，今天是不是谁都可以上去献艺？”我突然突发奇想，想要上去露一手。
　　“可以啊！”
　　“那麻烦你可以帮我准备好琴吗？我想上去弹唱一首。”

　　舞暖令人把琴和琴桌都抬上场中央，我慢慢坐了下来，手轻轻地拂过琴弦。
　　左按右弹，我的手下开始有清澈的琴音散出，深呼吸一口气，唱出了牢记于心的歌词。

　　绿纱裙 白羽扇

　　珍珠帘开明月满

　　长驱赤火入珠帘

　　无穷大漠似雾非雾似烟非烟

　　静夜思 驱不散

　　风声细碎烛影乱

　　相思浓时心转淡

　　一天青辉浮光照入水晶链

　　意绵绵心有相思弦

　　指纤纤衷曲复牵连

　　从来良宵短只恨青丝长

　　青丝长多牵伴坐看月中天

　　唱完了以后，场中满堂喝彩，我看向场外那一袭红衣的阮姬，她的眼中竟有点点的泪光浮现。我又看向了大哥，大哥眼中有淡淡的惊愕，见我笑着向他挥手，脸上也浮出了笑意。
　　下了场，我又坐回了大哥身边。

　　“汐儿，你什么时候学会弹琴的。”大哥好奇问我。
　　“是前一阵子我跟颜妗姐姐学的，曲子是我哼给颜妗姐姐听的，她把它谱成曲谱后教给我的。”

　　这首曲子原名叫做《月中天》，是我在还没有回到古代时，最喜欢的一首歌。
　　这首歌的曲调清幽，歌词又好，用琴来伴奏原来效果比我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听起来感觉更好了。

　　“看不出来汐儿弹琴弹得不错嘛！大哥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大哥，我告诉你哦。其实我就只会弹这一首呢！”
　　“原来汐儿只会弹这一首，也如此厉害呢！”还没等大哥说话，我们身后就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我回过头去，原来是他，那个如玉一般的男子又再次出现了我的面前。

　　此时的他一身玉白色的衣衫，脸上仍是温柔和煦的笑容。
　　“赫连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