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断歌终》水染

15、第十五章

　　“汐儿，这次你大哥脱不开身，我和你娘准备叫澈陪你一起去太原。”晚上吃晚饭的时候，爹和我说到。
　　“哦，好啊。”我答应了下来。
　　“来，汐儿多吃点。”娘坐在我的旁边，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

　　第二天一早，爹安排好的马车已经等在了府门外。
　　“汐儿，这是你第一次离家，一切要听你赫连哥哥的。”娘把我送到了门外。“真的不要引绿跟着你一块去，她去了你好歹有人照顾着，凡事都方便些。”
　　“不用了，娘。”
　　“好了，去了你赫连叔叔那里不要胡闹、到处乱跑，要好好的养着你自己的身体。”娘温柔得抱住了我。“一定要乖乖的，想回来时就赶快回来，知道了吗？”
　　“嗯。”我也回抱住了她。“汐儿知道了。”
　　“赫连，就麻烦你好好的照顾汐儿了。”大哥走到了赫连哥哥的身边，赫连哥哥微笑着点头。
　　“汐儿,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出去的时候，一定要让澈陪着你。”大哥又转向了我。
　　“知道了，大哥！”

　　“你想要跟她一起去吗？”阮姬看着身边的夜洵，看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下面的闻人汐。
　　“我会去找她，不过也要等姐她安然渡过天劫后再说。”夜洵淡淡地说道。
　　此时的夜洵和阮姬正站在不远处的一处高楼上，注视着闻人汐。

　　“谢聆！”澈突然向我身后招手。
　　我也回转过身去，果然见到一身碧蓝色衣衫的谢聆。
　　“怎么着你也想到来送我了？”笑着走上前去。却在他的身后又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子。“还带了别人一道来啊！”
　　“汐儿姐姐。”原来是桐儿，他听见了我的声音这才从谢聆身后把头伸了出来。

　　“原来是桐儿啊！来，汐儿姐姐抱抱你。”我蹲下身抱起了他。
　　“本来我姐她也是想要来送你的，不过她快要出嫁了，按规矩说不能出门，就叫我一定要来送你。”谢聆看着呈无尾熊姿态紧紧贴在我身上的桐儿说到。“桐儿听了是你要走，死活吵着也跟来了。”
　　“谢谢你能来送我啊！”怀里的桐儿搂住我的脖子，我笑着拍拍他的头。“也代我谢谢芙姐姐。”
　　“你这一次会去多长时间？”谢聆看着我问到。
　　“桐儿，姐姐有些累了抱不动你了，先放你下来了哦。”俯身把桐儿放下，摸摸他柔软的头发。“大概最长一年我就会回来了。”

　　此时的我，并不知道我这一去便是三年。现在的我也完全没有想到我日后会经历太多我无法承受的东西，现在的我也只是个病弱的世家小姐。而日后的我，却变成一个不择手段改变了一段历史和他人命运的人。

　　我被澈拉上了马车，向所有人道别。

　　出了建康城以后，由于我的身体不好受不了车马颠簸，赫连哥哥也并不急于赶路。黄昏的时候，我们才来到了一座叫做平阴离建康并不是很远的小城。进城了以后，赫连哥哥驾着马车寻找客站落脚。
　　坐在马车里的我昏昏欲睡，一直靠在澈的肩膀上打瞌睡。

　　突然马车外传来一声惊呼，马车一下子停了下来，或许是因为停得太急了些，我差点摔出车子去，幸好澈紧紧地拽住了我。
　　“赫连哥哥，出什么事了？”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我撩开帘子探出头去。
　　“是一个少年从路面冲到了我们的马车前，不知道撞倒了他没有，我先去看看。”赫连哥哥说到，跳下了车走到了那倒在地上的少年面前。

　　那少年一动不动，好像是昏了过去。赫连哥哥将他扶了起来，原来是个十二三岁模样，长相清秀的少年。不过此时的他衣衫褴褛，脸上满是污泥。
　　“赫连哥哥，他没事吧！”我跳了马车，走到赫连哥哥身边，也蹲了下来看着那少年。
　　“没事，大概是因为饿了几天又加上收了点惊吓，才会昏过去的。”赫连哥哥替那少年把过了脉，回过头对我说到。
　　“那赫连大哥，我们就先带上他吧，反正我们今天晚上也要在这里找地方住下。”澈跟在我后面也下了车，他开了口。“反正姐也是这么想的吧。”
　　“嗯，赫连哥哥我们就带上他吧。”澈把我想说的话提前说了，我也只能随声附和了。

　　赫连哥哥把那少年先送上了车，我进了车厢，澈只好先坐在外面和赫连哥哥在一起了。
　　我坐在那少年的旁边，他仍然还是昏睡着。伸手掐了掐他的脸，又试了试他的鼻息，确定了他确实是真的昏倒还不是在装昏。我抱住自己的双膝，盯着他，他的身上似乎有种很奇怪的气息，却不是妖气，他也不像是修习灵术之人。

　　“姐，到了客栈了。”澈伸头进来对我说到。“姐，你那么紧盯着他看干吗？”
　　“不干吗啊！”我白了他一眼，然后指着那昏睡的少年对澈说道。“那他怎么办啊？”
　　“不用你管了，你先下车，赫连大哥已经在里面了。我来弄他下车就好了。”
　　我就先跳下了车，再帮着澈把那个少年扶在了他的后背上，让他背进了客栈。

　　“汐儿，你们进来啦！”赫连哥哥刚刚和掌柜的说完了话。“我们的房间都在楼上，我先带你们上去。澈，需要我帮你一下吗？”
　　“不用了，赫连大哥。”澈摇摇头。
　　赫连哥哥带我们上了楼，把我们几个都安顿好了。
　　“汐儿，麻烦你先去看着那个少年。”赫连哥哥叫住了我。“你要喝的药我还要去亲自煎。”
　　“嗯，我知道了。”

　　进了那少年的房间，看着少年脸上的污迹。
　　我出了房门，叫来了小二，叫他送盆温水到楼上来。
　　小二把温水送了进来，我把毛巾放进水里浸湿，慢慢地在他脸上擦拭。见他头发上也很脏，我把他的头轻轻抬起，把他的发绳解开，一缕缕的替他擦洗。

　　擦完了差不多一半头发的时候，我发现毛巾上有些东西怎么都洗不掉了。我拿起毛巾仔细看了看，好像毛巾上沾染了什么染料。
　　我连忙拿起那少年的一缕发丝察看，他的头发原本的黑色已经变浅了不少，他的头发已有淡淡的紫色露出。我又用手指沾了一些清水，在他额前发根处揉搓。
　　果然黑色渐渐淡去，荧荧紫色露了出来。我把手拿到面前细看，竟发现指尖处沾了一样皮状的东西，与那少年基本相符，该不会是人皮吧！我明明也没有很用力啊！怎么会连他的皮都搓下来了！

　　不对，把他的皮都搓了下来，怎么会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啊！

　　我蹲在床边，趴在他的身边，仔细的看了又看，在他的额前果然有一处破绽露出。我轻轻揭起那处翘起来的皮，缓慢的撕了下来。
　　我呆呆地跪在床头，手上是从那少年脸上撕下来的人皮面具。

　　一张平凡无奇的人皮面具下遮掩的竟是这样惊艳绝世的容貌，丝毫不输于凤皇的容貌。幸好现在他的年纪看起来才只有十二三岁，不过等到他长大了以后肯定又是一男装祸水了。

　　他究竟是什么人啊！身上的神秘气息我仍是分不清来路，易容、染发，他到底是想要遮掩什么？

　　“哎。怎么皮肤比我个女人还要好啊！”不过我现在的精力都被吸引到他的脸上去了。右手也不禁爬上了他的脸颊，忍不住左捏右捏。

　　这个时代咋就出了那么多的美男啊！光我认识的就个个样貌不凡，还包括了我那个双胞胎弟弟，大哥和爹。要不是我自己的这张脸长得也还算是不负众望，估计我就连吊死的心都有了。出了一个绝美的凤皇，已经是极大的打击了我做人的自信心了。现在面前又突然出现一个足以作凤皇第二的，这不是存心刺激我的吗？

　　说到了凤皇，他怕一早就到了平阳了吧！摸了摸右耳的耳坠，哎！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马上要去太原，也许能再见到他。总是担心他的，他已做了平阳太守。几年后的淝水之战后，他就会趁乱而起，马踏关中，挥刀雪耻，几个兄长相继死后，他在阿房城继位，做了燕国皇帝，然后又为部下所逼死去。母亲让我一定善待他，和他相处了一段日子后，我发现自己对他也甚为上心了。母亲对他的他的姐姐清河公主都是充满了愧疚之情，我也并不想让他这样英年早逝，恐怕我这一生都会与他纠缠不清了。

　　“吖！不要再睡了！”我把头转向了那个少年，他的气息在刚刚一瞬间起了变化，他应该已经醒了过来。“再装睡！信不信我扒了你的衣服把你扔在大街上去啊！”
　　“啊！”那少年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往床的深处躲了过去。
　　“啊！”我也被他一声惊呼吓了一跳。“你好好的叫什么啊！”
　　那少年并不说话，只是身子蜷在一起怕怕的看着我。
　　“你既然已经醒了，可以向我解释一下这个吗？”我拿着手上的人皮面具在他面前晃了晃。
　　“那、那、那是......”他好像很怕我似的，结结巴巴地说道。
　　“说啊！我又不是坏人，你昏倒在了路上，可是我救你的哦。”小心的诱导与他，我坐上了床沿。靠近了他。竟发现他还有一双异与常人的紫眸。
　　“那是我娘替我戴上的。”他怔怔的答道。
　　“为什么你娘要替你戴上这个东西，还有你的头发也是染色的吧？”我的手又禁不住地摸上了他的头发。

　　“不知道，娘只说这样是为了我好。”他瞪着大大水汪汪的眼睛认真的回答了我，看来他真的是不谙世事，是个只听妈妈话的乖宝宝。

　　只是为了他好，为何要遮住他的绝世容貌、和异与常人的眼眸和头发，他身上的那含混不清的气息估计也是他娘替他动了手脚。莫非他并不是人类，而是什么异类？
　　“那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我回过神来，微笑着看他。“先告诉你我的名字吧！我叫闻人汐！”

　　“我姓念，名夏殇，念夏殇。”他开了口，慢慢放下了戒备，嘴角竟也有浅浅的笑意露出。
　　那样的笑容足以诱人深陷，从他艳丽却也夹带着清澈的紫眸中我看到自己的倒影。

作者有话说

　　今日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