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断歌终》水染

21、第二十一章

　　山西太原。
　　初秋，城外的天空如水般澈蓝，气温也完全没有盛夏时的那样灼热。
　　可马车内的我却发着高烧，脑子都烧的迷迷糊糊的。
　　“赫连大哥，都两天了，我姐的高烧怎么还没退？”
　　“我也不清楚具体原因，不过我们已经在太原城外了，我们赶快进城，去我家的医馆。”赫连笙皱着眉说道，汐儿的脉象并无太大的问题，可为何会突然无缘无故发起高烧，而且还混混沌沌认不清人。

　　“老爷，少爷回来了。”连书走进了医馆，向正坐在桌前收拾医书的赫连寒易说到。
　　“好，我这就去看看他们。”
　　赫连寒易带着连书刚刚走到前厅，就看见赫连笙急匆匆的抱着闻人汐奔了进来。
　　窝在赫连笙怀里的闻人汐，面色酡红，体温热的吓人，额上却没有一滴汗流出，看来应该是发烧了。

　　“笙儿，快把汐儿带到诊室里去。”
　　赫连笙听了赫连寒易的话，将昏睡着的闻人汐带到了诊室，放到了诊室内的竹榻上。
　　赫连寒易在竹榻前坐下，拉过闻人汐的右手，仔细号脉。
　　这样一号，赫连寒易也愣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明明在他离开建康城时最后一次替汐儿诊脉，她的病在那时应是完全痊愈了的，此时竟又复发了。虽说没有之前病情那样严重，却也来势汹汹不容小觑。
　　“笙儿，你先带汐儿他们去客房休息。”赫连寒易慢慢地放下了闻人汐的手。
　　自己走到桌前写下了一纸药方，递给了守在一边的连书，吩咐他马上去煎药，煎好以后就送去闻人汐的房间。

　　建康城中玉簟院。
　　夜洵走进了夜裳的房间。
　　夜裳在两日前迎来了她的千年天劫，虽说勉勉强强的渡过，但也受了重创。
　　“你来啦。”守在夜裳身边的是阮姬，见夜洵进来便站起身来。
　　“我姐她怎么样了？”夜洵走到床前。
　　“醒了一会儿就又睡了，这次天劫没伤着她的性命，却毁了她至少百年的道行。”阮姬倚靠在窗前。“不过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阮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原本看着窗外风景的她转过身来。“那你什么时候去找那位闻人小姐，按行程推算她应该早到太原了吧。”
　　夜洵看了看躺在床上气息微弱、面色苍白的夜裳，在床边坐下。
　　“姐这个样子我根本不能放心离开，反正我要赶到太原也只需要几日的时间，我还是等姐的情况再稳定一些时再走。”

　　身上的汗不断地往外冒，渐渐的湿了身上的衣衫，体温也慢慢的降了下来，原本混混沌沌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很多，便睁开了眼睛。
　　“醒了吗？”一个和祥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我向声音的来源看去，是一个美丽温和的中年女子，看起来虽没有我娘那样保养得未见丝毫岁月痕迹，但也并不显老。
　　“嗯。”眼睛有些发干，我伸手揉了揉。“请问你是？”
　　“你不是有个赫连叔叔吗？我就是他的夫人了。”她微笑着说道。
　　“原来你就是赫连婶婶啊！”赫连婶婶笑起来的样子很温柔呢！赫连哥哥笑时的样子很像赫连婶婶呢。
　　“来，喝药吧。”赫连婶婶拿了碗药，她轻轻用她的额头抵住了我的额头。“额头也不是很烫了。”
　　喝完药后，见我因药苦皱眉，赫连婶婶回身从桌前取了一个罐子来，打开了以后，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从罐口溢出。
　　“给，吃个酸梅，缓缓嘴里的药味。”
　　“嗯，谢谢，赫连婶婶。”

　　喝了赫连叔叔的药，又好好的休息了两日，我的身体又好些了。
　　得了空，就想拉着赫连哥哥要去太原各处逛逛。可找了大半天，都找不着人。
　　最后问到了赫连婶婶那里，这才知道赫连哥哥得了我爹的信，便又离开了，就连澈也跟着走了。
　　我说呢！怎么我躺在房里两天都没见澈和赫连哥哥来看过我一趟。
　　那就只能找别人了，诡诡地笑了出来，看向一边正在给我削梨子的夏殇。
　　“夏殇，你认路的水平怎么样？”我取下了簪住头发的桃木簪，长发随即落下，松松垮垮的垂在腰间。接过了夏殇刚刚削好的梨子一口咬下去。
　　“啊。”夏殇原本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水果上，听了我的话这才抬头看我。“还不错，但是汐姐姐做为什么问我这个？”

　　到了要出去的时候，我来到医馆的前厅找到了赫连叔叔。
　　“怎么了，汐儿那么快就在我的医馆里呆腻了吗？”现在的医馆还没有病人来求诊，赫连叔叔正坐在我的面前喝茶。“需要我让连书带着你们吗？”
　　“只是在房中呆了两天有些闷了而已，连书还是留在医馆里帮赫连叔叔。”我替赫连叔叔又续上了茶水。“我保证和夏殇会在未时以前回来。”
　　“好吧。”赫连叔叔拍拍我的头。“若是不记得路了，就向别人打听一下茗杏医馆即可，只要是太原城的人便都知道医馆所在。出去也不能让自己玩的太疯，要记得自己的身体状况。好了，走吧。”

　　慕容冲坐在桌前，手中捏着一张信纸。那个慕容泓居然失约了，只用另有要事四个字来打发他。
　　言凡看了看主子有些不善的脸色，泓主子本来是要在今日到府来与主子商量要事的，却只来了一封信说另有要事要迟几日才能到。
　　“他现在在何处落脚？”
　　“泓主子在太原城中芸享客站落脚，留下的原因似乎是因为一个随行的姑娘失踪，泓主子要留下寻到那姑娘。”言凡知慕容冲口中的‘他’是指的泓主子。“还有太原那边也传来了，主子要我们注意的那位闻人小姐已到了太原，住进了茗杏医馆。”
　　慕容冲听到了这里，面色才开始缓和。
　　言凡看见慕容冲的神色缓和，心也慢慢放下了。他也知道这位闻人小姐是建康城中闻人家的女子，是主子的表妹，而主子也似乎很重视这位闻人小姐。果然刚刚主子还因泓主子失约的事生气，一提到那位闻人小姐，眼角竟还有笑意露出。
　　“罢了，我就再等他几日。”慕容冲起身。“言凡，你明日启程去太原。看着他，顺便护着些闻人小姐。”
　　“是，主子。”

　　太原中某酒楼中，我正拉着夏殇点菜。
　　“汐姐姐，点这么多够了。”夏殇见我点了一大堆的菜和糕点却还不想停手，于是就在桌下轻轻扯了我的袖子。“我们吃不完这么多吧？”
　　“我们刚刚在城外的树林玩了那么久，我早饿了。放心啦！我点的东西我绝对吃的完。”我笑着捏住夏殇的脸颊。“你现在也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也一定要多吃一些。你要是长得不好的，你娘还不找我啊！”
　　想了想，我也的确是点了不少菜了，便叫小二下去准备了。
　　坐在椅子上，腰有些酸，我边伸手想要往后伸个懒腰，却不想手刚刚才伸出去就打到了别人。

　　“哎呀，对不起了。”我连忙回身站起向那人道歉。
　　“不碍事的。”哇！又是美男，一身蓝衣的他在我面前临风而立。
　　他在看到我时也愣了一下，过会便告辞离去了。

　　“汐姐姐，你家很大吗？好看吗？”吃饭的时候，夏殇问我。
　　“当然啦！”我又咬了一口糕点。“告诉你哦，我闻人家的花园和别院都是建康城中出了名的精致秀巧又兼具磅礴大气。等我在太原玩够了，我们就可以回建康了，我就带你去看看我过去住过的云度苑，也很漂亮呢！”

　　慕容泓点了一两个菜便坐下了。
　　出去又是找了一天，还是没有找到清妍，偌大的太原城也不知道她到底躲在了哪里。
　　实在太累，便随便找了处酒楼向要坐下休息会，却刚一进门就被打了一下。
　　那个少女随即就站起来向他道歉，他也无意纠缠。
　　可是那个少女的面貌和他的表姑慕容言云竟有七分相似，他一时好奇，就在那个少女附近的位子坐了下来。
　　听了她与身边那个少年的对话，原来她真的是言云表姑的女儿，闻人家的二小姐闻人汐，怪不得慕容冲曾在建康停留了不少时间，怕就是为了她吧。
　　她是言云表姑唯一的女儿，不是说她身有痼疾吗？现在看她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有病，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算了，还是暂时不要管这些事了。还是要赶快找到清妍。她身上的那块宝玉，恐怕会给她带来不好的事。

　　“汐儿，你回来了。”赫连叔叔说到。“太原城好玩吗？”
　　“嗯，好玩，尤其是城外的树林。”我刚手舞足蹈地向要和赫连叔叔说说，却突然一下说不出话来，心口像是被利刃刺入一样，我的身子蓦的往前一倾。
　　“汐姐姐。”身后的夏殇忙拉住了我，让我在椅子上坐下。
　　“汐儿，琉璃珠你随身带着没有？”赫连叔叔
　　胸口的疼痛让我发不出声音来，我的手紧紧地按住心口，点了点头，用另一只手拉出了挂在脖间的琉璃珠。
　　“用灵力催动琉璃珠。”赫连叔叔说道。
　　我用灵力促动了琉璃珠，琉璃珠开始泛出光华，渐渐将我笼罩在其中。心口的疼痛逐渐散去，我放下了琉璃珠，看向了赫连叔叔。
　　“汐儿。”赫连叔叔已经从我的眼中看出了我的疑问。“你的确是旧病复发，可又可以说是不是，过去你的病上可以用药石牵制不足致命，可是现在你的病已经到了药石无效的地步了。”
　　“药石无效？”我心中一沉。“那我还能活多少时日？”
　　“这就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了，虽说是已经药石无用，却完全没有之前那病凶险。”赫连叔叔顿了一下。“上次冰窖的事，已把你的命脉与琉璃珠融为一体。以后只要你琉璃珠不要离身，发病时用自身或他人灵力催动琉璃珠便可保性命无忧。但是你的一丝命脉全然与琉璃珠缠绕在一起，灵力和琉璃珠你必须要两者兼得，两者失一者你便可能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