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厨美人传》之越

12、南瓜

　　“之前不想告诉你，是怕你会多想。也害怕让你置身于危险中。现在你竟然想知道。就全都告诉你。”

　　“羽州城内，有很多你看不到的危险，但我们却心知肚明，不想让你涉险，很多东西就只能瞒着你。”

　　寻风把切好的豆腐放在一边，把油倒进锅里，静静听着他说话。

　　“你也知道我这身份特殊。黎国之内，没人轻易能动的了我。”霍骁笑了笑，“现在知道，为什么很多臣子都怕我了吗？”

　　“不告诉你真相，是因为此事牵扯到朝中的一位重臣。势力庞大，整个禹州几乎各官家都与他有交情。以你这小性子，要是知道了还不得闹上天？”

　　寻风低着头，把豆腐一块块扔进锅里，闷闷不乐地说：“我哪有你说的这么不讲理？”

　　“你还是年纪太小，人情世故什么的都不懂。”

　　二十年前，震惊羽州的灭口大案一直是先皇的心结，直到驾崩那天也没调查清楚，现在又成了郁皇的心事。上位之后，郁皇的确查到了些蛛丝马迹，况且此事也与那个人有关，他们已经在谋划如何才能一击将他击垮。这个节骨眼上，那人又来动寻风，更引起了几个人的警觉。

　　他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寻风听了个明白。

　　原来是这个重臣和张老爷是一伙的，想借此机会，陷害寻风。之后再见缝插针，将他自己的人送进宫中，等有朝一日大事将成，还能来个里应外合。

　　偏偏逢初弄了意外，带着自己的刀去了现场。这才没让阴谋得逞。但霍骁说的几句话的确是对的，这毒确实是张老爷下的，也的确在杀猪刀上抹了毒，只不过背后是有人精心操纵的。

　　这重臣，霍骁从头到尾都没有说是谁。

　　寻风用筷子把油锅里的豆腐翻了个身，把刚刚霍骁的话又想了一遍。

　　这次的剧情显然比之前更加合理。仅凭她一个外人，就算是为了做生意，也没有毒害他人的道理。

　　她想起了什么，转头问：“既然要毒死人，为什么不下剧毒？”

　　霍骁笑：“我们猜测，也许是他急切地想要摆脱张老爷这个累赘，不出人命就不会彻查。但是他没有想到，我们顺藤摸瓜把一切都摸得很清楚。”

　　他走过去，摸摸寻风的脑袋，还敲了一下：“以后有什么事情过来问我就好，想知道什么我都和你说。但是前提条件是，你永远都要站在皇家这边，否则，不管出了什么事，我可都护不住你。”

　　这是在明目张胆的拉拢她进阵营，寻风张张嘴，本来想问他有什么好处，结果一开口却变成了：“和你们混，有钱赚吗？”

　　霍骁：“当然，版图之内，唯我黎国，兵强马壮，百姓富饶。”

　　寻风觉得自己一个小女子，何德何能能受到这样的赏识。心存疑惑，还是张口问了：“为什么是我？”

　　“因为吃乃民之根本，自然要交给信任的人。”

　　寻风气哼哼地瞪着他，听到他这句信任的人，心里居然还很欢喜。

　　“寻风。”霍骁喊。

　　“嗯？”

　　“……锅里的豆腐糊了。”

　　“……”

　　-

　　御膳房的账本被皇后交给了郁皇，又查了之前的账本。发现了巨大的漏洞。

　　等到掌事和账房先生回城，郁皇下令将他们即刻捉拿，还重重地赏了寻风，为黎国除去了贪污之人。

　　寻风对此表示非常不解，毕竟自己是受郁皇委托，这才去了御膳房暂当管事。如今看来，是自己捡了漏。

　　果然，等她回到黎华殿，就看见郁皇的圣驾停在门口。看这架势，随之而来的还有霍骁和郁夙。

　　郁昭笑眯眯的拉她进门，而后遣了下人，开始聊一些内部事宜。

　　聊的东西寻风大多都听不懂，有的是丞相，有的是将军，还有的是翰林院的官员。

　　对这些人，寻风大多都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只知道他们在宫里当差，并且效忠于皇帝。但是今天听他们说起来，有一些臣子对黎国有不轨之心，可这几个上位者心里一清二楚。

　　寻风安安静静坐在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盘算着明天中午要给郁昭做什么吃。

　　上次从骁王府回来，郁昭一直念着要让寻风给她做五味鸡，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不如明天中午就去做吧。

　　敲定之后，寻风又开始算着后两天的糕点、甜点和零食。

　　九皇子这些天总是往黎华殿跑。上次吃了她的豆腐炸糕，一直心心念念，想让她接着做更多的糕点。等到开春时，桃花就开了，很多的时蔬水果都会陆续上市。

　　她现在就恨不得立刻开春，这样就有食材，能做更多好吃的东西。

　　想的正入迷，只听主位上的人喊了她一句，寻风愣愣抬头。

　　“御膳房掌事的职位空缺，你有兴趣吗？”

　　郁昭一听，拽了拽郁皇的袖子。毕竟寻风去了御膳房，黎华殿的伙食质量都大大下降。

　　没等郁昭说话，寻风就开始推辞。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后向郁皇推荐了一个人，就是与她在御膳房很聊得来的怀三。

　　他进宫的时间很长，对于御膳房的流程又都知道。并且为人正直、做事果断，是个可以委以大任的人才。

　　寻风也只是建议，并没有一定要他当掌事的意思，但郁皇就应了下来。

　　几个人聊完事又让寻风去做晚饭。

　　冬日里，最暖的食物就是，锅子。支个小锅在桌子中间，众人围在一起，边涮边吃。寻风简单准备了一下，这锅子最重要的还是汤料，正巧，寻风对这汤料颇有研究。

　　阿娘很喜欢吃锅子，偏偏很多汤料都不合她的胃口，寻风就学会自己去配制，久而久之，也掌握了不少口味的制作方法。

　　准备晚膳时，郁昭进来给她帮忙，寻风犹豫了很久，才问出口。这次御膳房事件，明显不是寻风的功劳，她一个初到宫中的人，怎么偏偏就撞破了贪污这样的大事。

　　郁昭笑笑，单手搂住她的脖子：“皇叔说的对，我们寻风果然不傻。这次，其实是父皇早都准备好的，只是需要一个人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对上寻风略带疑惑的眼睛，郁昭说道：“最重要的是，你没有背景。不会对任何一方势力构成威胁，而你恰恰是捅破事件的最佳人选。”

　　这算是正儿八经加入了他们的阵营，寻风还是有些胆怯，可她要顾着自己的命，又要想着不让阿爹阿娘失望。做这样的事情都是刀尖上舔血，万一要是哪天出了意外……
　　果然这年头什么事都不好做。

　　寻风叹口气：“过两日我给你做五味鸡，不是心心念念了好久的东西吗？”

　　郁昭抱住寻风的胳膊，明明比寻风高，头靠在她肩膀时要弯着腰，语气带着女儿家独有的娇气：“唉，我就知道我们家寻风对我最好。”

　　寻风昨晚熬了夜研究新菜，今天就起的很迟，起来之后发现郁昭已经去了皇后宫中，说是皇后昨晚受风头疼的厉害。

　　本来寻风也想过去看看，谁知还没出过门，就遇到了贤妃的大丫鬟。说是想托寻风做一道家乡菜，做法都已抄录在纸上，就等寻风把它做好。

　　找了很多个厨子，也没有做出家乡的味道，贤妃一直很难过。这才让丫鬟来找寻风，想让她为自己做一道菜。

　　贤妃之名，素有张扬跋扈。

　　念着这宫中复杂的人际关系，寻风也得帮她做了这道菜才走。

　　在厨房里呆了一个时辰，总算出锅，赶快让丫鬟端了过去。

　　寻风看着日头，已经快到用午膳的点，找宫人捉几只鸡，谁知见到郁昭匆匆忙忙地回来。

　　眼睛有点红肿，快来是哭过了。看来皇后这次头疼的很厉害，一进门就抱着寻风，想要她教教自己该怎么办。

　　寻风提议，不如让她亲手做道菜给皇后送去，郁昭一听便来了兴致。

　　长这么大，还真没动手做过什么东西。在寻风的指导下，做出的美食应该不会难吃。

　　今日逢初刚抱了几个新鲜的大南瓜过来，说是陛下赏了王爷的，叫人送过来，制成了美食再送回去。反正送来了四个，左右也是够的。

　　教郁昭把南瓜切成块，放进锅中，再加了些面，搅成南瓜糊，依照皇后的口味，又稍加了一些糖。

　　还剩下一大半的南瓜，寻风就带着公主又做了些南瓜糕。

　　“把南瓜切成块，放在锅上蒸熟了之后，用勺子压成泥，把面和泥搅在一起。捏成面团用刀切成块，再上锅蒸，蒸熟了就好。”

　　按照寻风的指导，郁昭很快就把糕和粥做完。

　　“南瓜养胃又养颜，再加上是公主亲手做的，这一片孝心，娘娘一定会很高兴的。”

　　郁昭把蒸好的糕，端在鼻子边闻了闻。赞叹了一声后，让素心先送了过去。

　　“本来今天中午是要给你做五味鸡，但是这还是有那么多南瓜，就做个南瓜饭吧。”

　　正说着一个宫人从外头跑进来，急急忙忙地说：“姑娘，宫中的鸡没了！”

　　郁昭难以置信地问：“怎么可能？宫里这么大，连只鸡都没了？”

　　“公主有所不知，自从寻风姑娘这一手厨艺现世后，她每做一道菜，这食材都会被抢光。像姑娘刚进宫时做的第一道菜。那道卤鹅，宫里的鹅，都被抓了个干净。”

　　寻风叹气：“那就给我捉两只鱼回来吧。”

　　宫人顿了顿：“姑娘先前做了一道全鱼宴。那湖里的鱼，也都没了踪影。”

　　郁昭：“没了踪影是什么意思？这大冷天鱼被冻死了？”

　　“倒不是被冻死，就是被各宫的人抓走，送到可信赖的御膳房厨子那儿去，让他们帮忙做菜。”

　　寻风：“？”

　　宫人接着说：“姑娘这段时日都在忙着御膳房的事儿，也没关注您那猪棚吧？奴才刚刚路过，发现里面的猪都没了。”

　　寻风：“？？？”
　　只是因为我做了猪肉，再也没能保住我家猪崽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