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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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中高一楼前的樱树结了满簇的樱花。
这片樱花林系校友捐赠，捱过了几个光秃的四季，今年第一次开花。姜玥刷朋友圈，一楼艺术班占据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已经率先拍了无数美照。
尚语绮不在座位，周翘翘今天一直没回过头，这会儿鬼鬼祟祟的向姜玥勾了勾手指头。
“玥玥，我怀疑尚神家里出大事啦！”
尚语绮已经销假，而且奶奶在逐渐好转，能有什么大事？姜玥刚背完一篇古文，有模有样说：“何以见得？”
“你看，首先是请假，然后，更可怕的来了！”
周翘翘拍了拍手背，一脸心系天下的愁容，“你难道没发现尚神换微信头像了么？她突然换了个宝强哥，还是在玩cosplay的女装宝强哥，此事必有蹊跷！”
正默写古诗的郭思邈忽然转过身，问：“换成什么了？”
姜玥：合着郭思邈平常有听她们聊天啊？
“其实……”
周翘翘把手机递给郭思邈，“我昨天中午发现的，真的觉得好奇怪！一定有什么事！”
一想到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八卦，简直要抓耳挠腮。
郭思邈抚着下巴：“是不是在暗示刚柔并济的内心，是壮汉的同时也是小公主，比如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姜玥：？？？
周翘翘凑过去和他一起盯着手机——少林寺出来的王宝强穿着白雪公主的衣服。她拍了拍郭思邈的肩膀：“郭神！真有你的！我觉得你的分析超级有道理。同时这个图又表明尚神开始接地气了，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尚语绮搬着一沓志愿卡走上讲台，黄思年的高跟鞋声从3班门口响起。
周翘翘赶紧收起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开书本。
郭思邈更不用装了，拿起笔老实巴交地比对默写。
姜玥瞠目结舌的站着，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被黄思年和尚语绮一齐看了一眼才哐当坐下。
神他妈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每人分到一张分科志愿卡。
附中的文理分科不大客观，比如黄思年带的3班已经确定是理科班，3班原来的学生如果选理科就仍在3班，选文科的将在期末考试前的某天统一搬桌子到新班级。
这样会导致有一部分纠结选科的学生图方便，索性留在了高一所在班级。
姜玥特意把志愿卡往右边挪一些，不让尚语绮看到。
然后不假思索地画上了勾。
适应实验班的学习节奏后，姜玥的生活逐渐变得有规律。从前以为整日做题不如狗带，但处在3班的氛围中，便不觉得读书是一件多么难熬的事。
她还能抽出时间去拍樱花，加个滤镜便发了朋友圈。
第二天姜玥啃着西瓜，发现朋友圈又多了个红色的数字1.
尚语绮点赞。
唔，周六是她的微信日。
姜玥想了想，给她发了个：【那个。。头像可以换回来了】
尚语绮：【换成什么？】
姜玥：【你原来那个？】
虽然很素很单调，但是很尚语绮。
尚语绮：【没存，手机里没那张图】
姜玥嘴里包了一大口瓜瓤，清甜的，心情随之上扬。她古道热肠的回：【那我帮你找找？】
尚语绮：【好】
姜玥的头像是在Pixiv一个超级小众的画手太太那扒来的，看到尚语绮的回复后立马又去选了几张。
经过精挑细选，姜玥发过去三张图：【大佬还满意啊？】
尚语绮：【嗯嗯.jpg】
她是行动派，下一瞬便已经换了头像。
姜玥：【你喜欢第一张啊，我更喜欢第三张】
姜玥：【搞得我也想换头像了！！！】
尚语绮：【换】
姜玥换了第三张。
过了一会儿，看两人聊天界面，感觉有点怪怪的。
怎么那么像情侣头像？？？
姜玥被西瓜汁呛到，抽了几张纸擦嘴，举起手机再看。
操，容在下截个屏纪念。
***
第三次月考，姜玥考了299名。
确切来说是297-300名，4位同学拿一样的分数，按照期中排名确定他们的先后。
姜玥不怎么掩饰自己的情绪，心情不美丽时，上晚自习都不得劲。盯着一道能量守恒的题看了十分钟，一分钟看题，九分钟发呆。
尚语绮问：“要不要去散步？”
两人绕过了夜色下的樱花林，这季节学校里的花争奇斗艳，少不了吸引蚊虫、蜜蜂。姜玥之前拍照片时便不胜其烦。
走在人行道上都能听见头顶小蜜蜂的嗡嗡声，她没好气的嘟囔：“吵死了。”
“去操场吧。”
从这条路要路过展览窗，姜玥停住，找借口说：“操场上也有很多蚊子，还有飞蛾。”
“你情绪不太对。”尚语绮直截了当，“对成绩不满意？”
其实这次姜玥挺进前300名，班里几个任课老师都夸了她。姜亦钊也说能保持这个排名就很好。
但尚语绮就很敏锐。
姜玥点了点头，脸不自然地转向左侧。
她们坐同桌是姜玥在右边，并肩走路则成了尚语绮在右边。
也不知道怎么形成的这习惯。
有时候姜玥回忆尚语绮，发觉自己对她的容貌记得十分清晰，左侧是什么样，右侧是什么样，哪里有一颗小痣都很清楚。顿时觉得身体下意识的反应真是太浪漫了。
尚语绮：“我理解的是，你觉得你的付出没有拿到对等的收获？”
被直白戳中就好像脖子上被人放了一只毛毛虫。
姜玥踢着减速带，“嗯，我觉得努力得到的回报太少了，我这个月和上个月用了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方法在学习上，但是成绩也只是从310名到了299名。那我完全可以拿这些时间和精力去做别的事啊，说不定收获更多。”
读书和学钢琴还真不太一样，数学和理科三项的老师每天都灌给学生们新定理，自诩聪明的人也要每天循环“看书-做题”的过程。
弹钢琴不是这样。
姜玥有手感，有时候一摸黑白琴键，便知晓今天的状态。与其说她在练琴，不如说她在和琴交流。她对熟悉的曲子有身体记忆，听到曲名手便知道该怎么动。
“这在经济学里叫边际效用递减。
想象一下，你现在特别饿，吃第一个包子时你觉得太棒了，第二个包子也还行，但三个四个，随着你越来越饱，包子能给你的满足感越来越少了。到最后满足感饱和，你捂着肚子说吃不下了。
同理，付出同等的努力，一开始能拿到的进步是最大的。要想考到60分，付出30%的汗水就可以，但要想拿90分、100分，就算付出100%也不一定。”
不远处是灯火通明的高三教学楼，一楼偶尔会飘来嘈杂。
姜玥低着头，听得一知半解，尚语绮只能看到她黑黢黢的头顶。
似乎意识到这样的话有讨人嫌的说教感，她拉一下姜玥的衣袖，“今天风云榜换榜了，我们去看！”
姜玥捂脸。
她不想路过展览窗就是因为不想看风云榜啊喂！
但吃了尚语绮牌纾解颗粒，之前萦绕在心头的对自己的质疑其实已然消了一大半。
《A市师大附中高一第三次月考风云榜》。
不用找了，“尚语绮”三个字雄据首位，倒数第二的“姜玥”宛如误入大观园的刘姥姥。
姜玥抖着腿说：“按你刚刚说的，那我轻松考个60分岂不是最大效用？这样我就可以有更多空闲时间……”
“去做什么？”
“去玩啊，泡吧唱歌打游戏。”不想努力.jpg“你看，周翘翘只比郭思邈低一个名次，但周翘翘每天追剧看小说，郭思邈连上厕所都要争分夺秒。”
尚语绮终于明白姜玥纠结的点在哪了。
她不喜欢给人一种很努力很在意的感觉，想让别人觉得她可以轻松从容。这种想法很危险，因为随时可能沉浸在“我很聪明只是不努力”的假象里，以捧杀为悲剧结尾。
“好，那我来问你，你觉得努力的人笨吗？”
姜玥想了想，“要看情况吧，在错误的路上努力的人有点笨。”
“可是，你不会钦佩努力的人吗？
附中校门口每天早晨不到七点就会有人推着小推车来卖早餐，他们五点，或许更早就得起床，每个月的利润至多八千，这八千块不过是寻梦城一晚上的包厢费。
你仔细看周翘翘和郭思邈的各科分数。周翘翘三门主科很厉害，但是她三门理科波动大，说明她不够务实，选理科后排名很可能后退；反观郭思邈，和你一样，他英语不好，但理科非常稳。
周翘翘从幼儿园就开始学英语，之前出国游学了半学期，郭思邈暑假从不补课，考完还得回家干农活。”
尚语绮的声音如天籁，讲的内容却像利剑。
姜玥脸色逐渐糟糕。
尚语绮浑然不觉的继续说：
“我很小的时候爷爷教导我，不要轻易否定一个努力的人，因为只有努力过才知道一切多么来之不易。
《了不起的盖茨比》也说，每逢你想要批评任何人的时候，你就记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并不是个个都有过你拥有的那些优越条件。”
她今天一个晚上说的话比以前一个星期说的都多。
姜玥把手放在橱窗玻璃上，随着走路而摩挲，晦暗的灯光掩护了她发红的耳朵尖。
尚语绮后知后觉的反应，自己说太多了。
而姜玥还在叛逆的青春期。她摸了摸脸颊，有些苦恼该如何补救。
姜玥呐呐道：“你说的话我听进去啦……”
下一秒，她盯着风云榜，很有斗志地昂头：“总有一天我们的名字会挨在一起！”
尚语绮沉思片刻：“那有什么难。”
学校小卖部开着门，姜玥站在货架边，踌躇道：“真的要这样做吗？”
“嗯。”
两人好像从好学生和坏学生的阵营调了位置。
她们买了裁纸刀和502胶水。
如何让“尚语绮”和“姜玥”挨在一起呢？把长方形的对角粘起来！
尚语绮拉开展览窗，动作很利落地揭开风云榜。她表情太镇定，眸子里点着窗口的白炽灯，让姜玥产生了一丝错觉，她们好像在做什么正义的事？
……
第二天上早自习，黄思年满脸严肃：“尚语绮，姜玥，来我办公室。”
高一教学楼的入口贴着一张学生违规通告：
“兹有高一（3）班学生尚语绮、姜玥于5月7日破坏《A市师大附中高一第三次月考风云榜》，损坏校园公共设施，违反校规，造成严重不良影响，处以罚款500元，张贴批评一周。
特此通告，望各位同学引以为戒。爱护校园，你我有责。”
来往的学生议论纷纷。
周翘翘听说这事，一下课便跑下楼围观。
周翘翘：“哇啊啊啊，尚神和玥玥这是什么神仙友情呀！”
郭思邈无声地点头附和。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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