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贾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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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妈你也知道这事难得。老祖宗实在是惦记姑妈，只是抽不开身，她还为姑妈念经祈佛呢。”
探春提心吊胆劝了几句，老祖宗可是交代过自己要哄回黛玉的。
她坐立不安也有些奇怪。
还记得原著中，大姐姐元春会升为贤德妃，而贾敏会病死。
等到日后林如海也死了，黛玉才会成为孤儿被荣府掌控……也才有那两三百万的外财。
现在和剧情发展好像不太一样了。
探春无数次哀叹自己没仔细看过原著，努力搜刮脑海中记忆，还是一无所获。
“好了。我也知道府中事忙，没什么的。”贾敏虚弱的气音从榻上传了出去，咳嗽几下后，又说乏了，让探春自去。
探春看她犹在病重只得点头，惊疑不定起身告退，脚步拖延往外走了。
屋内静了一会，黛玉依偎在母亲怀中。
之前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此时没什么感觉。倒是贾敏有些伤心。
“你外祖母疼惜我们的，这点不假。”贾敏的声音好一会才响起来，像在自言自语。
“不过她最看重的还是荣府，这是大家族中自幼便教导的规矩。”
黛玉闷闷嗯了一声，双手环抱住母亲，安静地听着她说话。
“但在母亲心中，还是玉儿更重要。”贾敏反手搂住自己女儿，自己唯一的、怀胎十月的女儿，认认真真揉乱她一头的墨发。
黛玉仔细听完最后几个字，随着话弯起眉眼。
她素来不禁痒，咯咯笑着往两边躲了躲，心里重新欢喜起来。
至此人参王可救人命的消息就被陆陆续续放了出去。
林府也开始了回京的准备。
随着时间推移，花卉逐渐开放，来往客人络绎不绝越发增多。
“妹妹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烦。拐弯抹角的问参王是怎么找到、长什么样子、效果怎么样。”
林清在亭子里唉声叹气怨天怨地，故意作出模样引妹妹开心。
黛玉果真扬起唇角，殷殷勤勤给哥哥倒了杯茶水，含笑宽慰：“那哥哥就编几个瞎话逗逗他们嘛。”
“编了，差点没圆回来。”林清郁卒地垂下头，将茶水哗啦一下饮尽。
看四哥表情实在郁闷，黛玉用帕子遮着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免得他看见了更苦闷。
“外头也有一个奇闻。”林清自己给自己倒一杯茶，等妹妹笑完后才开口。
“妹妹你还记得你夺魁的那个灯会吗，竟然有人作弊！”
“噫？”居然被发现了？
“就是最后一轮抽签选定文武的。”林清以为妹妹是在疑惑，越发为她抱不平，气哼哼念了好几句。
“那庄老原来是骗子。签筒里面全都是武，就没一个文。”
黛玉表情乖巧静静地听着。
这作弊方法和自己当初猜测的一模一样。
“说来也是稀奇。庄老说签掉了找了好久都没看到，结果别人路过，签筒自己滚出来了？实在是运道差，他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林清啧啧感叹，正要再替妹妹骂他几句，就闻得外头通报。
知府上门恭贺林家回京，特意邀林清出去一见。
“哎又来了，妹妹我去了。”林清将茶水一口饮尽，抛下这句话，叮嘱妹妹别坐太晚注意日头，便风风火火冲出去了。
“哥哥你也慢些。”黛玉话音还未落，就见四哥一摆手已经消失在视野内。
她笑叹一声，重新坐回位置上，把玩着腕上的绛珠链子。正红颜色衬着手腕越发纤细白皙。
若是四哥没提，她都要忘记灯会上的事情了。
这一小段时间恍若隔世，现在才想起那个带着面具的男子。
那般风姿气度实非常人能及，身后又跟着非富即贵的随从。
黛玉思绪动了动，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若是位高权重之人，没准也在京城呢。
她指尖一颗颗转过珠子，正在漫无边际地思索，就听问好声从下边响起。
“林姐姐好，林姐姐这是在赏景儿呢。”探春乖觉地行礼，特意等了林清走后才出现。
不知为何，那林清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探春有些莫名，毕竟按照剧情，日后还是要依仗自己照顾林黛玉的。
“探春妹妹来了？手上的伤如何了？”黛玉视线从她手腕转过，面上带起饶有兴致的笑，示意上前入座。
之前还没见过这样包扎，几日后倒是包得更夸张了，严严实实连手腕都裹上。
务求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也快好了。”探春将手往桌下藏了藏，左拉右扯聊了会，不甚在意地问了一句：“林姐姐我们是要回京了吗？”
“是啊。”黛玉笑眯眯地任由她胡扯，不紧不慢陪聊。
看她极力想隐藏面色，还是控制不住流露出忧愁惶恐来。
黛玉偏了偏头，双手托住脸蛋莞尔浅笑，贴心多加了一句：“就在几日后了，很快就上京。”
不知为何，自己这个表妹好像很不想回京。
“那可真是太好了。”探春低头喝茶掩饰颓丧，语气竭力欢快起来，被迫坐了好一会又要告辞。
“等等，将我那碧生膏拿来。”黛玉吩咐了侍女一句，将呈上来的膏药推了过去。
“喏，之前说要给你的伤药，涂了就不必裹成这样了。”
黛玉言辞诚恳轻快，而探春下意识就缩了缩手，疑心她是不是猜出了什么。
探春尽量自然应了一声接过，偷眼打量一瞬。
膏药被装在一个碧色掐云盒中，小巧玲珑、精致考究。
林府区区一个膏药，比自己身上的饰品都要精美。
探春念头起伏不定，再次道谢后才离开。
她要抓紧时间想想对策，怎么才能不被拆穿。
还没等探春想出个所以然来，林府回京的日子就到了。
这次走的是水路。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辽阔无限，一眼望不到边。
海水深蓝翻涌，滚起阵阵白色浪花，互相辉映如同两面玉镜。
几艘大船在岸边停靠，风吹起条条长帆，水镜倒影金碧辉煌。
“你们此去一路小心，待我办完扬州的案子就回去。”林锦腿已经好了，挺拔站立打开折扇，一副富贵公子哥模样。
他提起远山寺的事情就头疼，转念一想留下也好，还能清理掉妹妹去过的踪迹。
林锦桃花眼尾上翘，想到这儿扇骨一敲林清，口中对妹妹叮嘱：“京城是非最多，好在二哥在那。妹妹平时上心些，若是惹二哥动怒了，三哥千里迢迢的可救不了你。”
黛玉鼓鼓脸颊不乐意了，“我什么时候惹二哥生气过。”
“上次吹风让自己生病、上上次放灯着凉、上上上次熬夜看书请了大夫，上上上上……”
林锦话还没说完，黛玉连忙扯扯他衣袖又捂住自己耳朵摇头示意不听。
都说二哥有小本子会记录每个人错处，现在看来三哥也有了。
看妹妹要皱成包子脸，林锦轻笑一声，随手又敲了林清一下，温声哄道：“也别太担心，等三哥解决完事情便回去。”
“哎哎哎。”林清侧身躲开扇子，委委屈屈捂住自己的头抱怨：“你说话就说话，敲我干嘛啊。”
“让你提前适应一下。”林锦目露垂怜。
二哥舍不得责罚妹妹，还会舍不得责罚这个背黑锅的四弟吗？
四弟从来都是自己给自己下套，轻轻松松被二哥卖了，还乐呵呵地替二哥数钱。
林清哼了一声，挺起脊背竭力彰显出男子气概，拍着胸膛对黛玉保证：“妹妹别怕，有四哥在呢，谁也欺负不了我妹妹。”
“四哥最好了。”黛玉笑得眉眼弯弯，往黑锅林清身边站了站。
林清越发挺胸抬头，扬眉挺身，满心满脑都是气势汹了。
林锦笑而不语，抬头看了看天色，收起折扇和他们告辞：“你们先行一步，等我完案后便回京，再给妹妹带翠玉糕。”
“扬州的事情辛苦你了。”林如海给了他们告别的时间，此时上前，拍了拍林锦肩膀。
一开始是因为女儿的原因收养这四个孩子，这么多年也养出些感情。
“当不得辛苦二字，父亲放心便是。”林锦话尾放重承诺，再次一一告别后，这才下了船回岸。
“三哥早日上京啊。”林清趴在边上喊了一声。黛玉围着帷帽在他身边跟着挥挥手。
“扬帆——”
碧海蓝天，风扬的正是时候，浪起的分外巧妙。
大船在波涛震荡中屹立。一时船起帆动，风力助的正好，长帆猎猎作响，如出了弦的箭一般离去了。
探春推托晕船回房，将窗户推开一个小口，默默注视这其乐融融的一幕。
随着船起，见那玉面郎君消失在岸边，才一翻身坐了回去。
她心头甚是焦虑，既担忧上京被拆穿谎言，又想着贾敏没死不符合剧情。
这会贾敏在房间中养病，都不能出来送行，想必还是病弱。
也许是回京的路上去了？
探春思绪繁杂，急躁之下习惯性掐掐手心，感到手里缠绕的厚厚绷带。
她从鼻子里发出嗤地一声，两三下随意扯开，露出里面光滑的手。
上面有几处擦伤，已经完全愈合了。
探春俯身在箱子里翻找起来，好一会儿眉心皱了皱，疑惑地自语：“我那碧生膏哪去了？”
她呆呆想了想，又重新翻一遍箱子，最后在衣服堆里发现了它。
想必是运送时震下去的。
探春没在乎这个小插曲，小心翼翼转开碧生膏，挑出一点对着镜子抹到脸上。
膏药着实好用，清香透薄，用来涂手着实可惜。
她这几日抹在脸上，觉得皮肤都光亮许多。
“这种好东西，迟早也是我的。”
探春面上突然有些灼热之感也不在意，揽着镜子志得意满。
从扬州到京城本是路途遥遥，若是赶上恶劣天气，更是颠簸慢行。
而林府出游却是顺顺利利，一路顺风顺水、乘风踏浪，竟然比平时的功夫要少消耗一半。
*
京城荣国府。
“再派个人去看看，敏儿可是到了？”鬓发如银的贾老太君跺跺手中长拐，没一会儿又重复出声。
下边人急急应着，再次跑出一人往岸边去了。
“老祖宗何必着急。若要我说，老祖宗这会怕是恨不得砍下我的腿给自己按上，飞奔了去接敏姑姑。”
王熙凤奉承一语，引得众人都笑起来，连贾母也掌不住笑了。
慈眉善目的王夫人嘴角同样弯着，帕子点了点唇边，手放下时碰到了自己妹妹。
薛姨妈面上喜意更甚，顺着话欢欢喜喜开口：“这可是大喜事呢。别说老祖宗，我也想飞奔去瞧瞧被老祖宗放在心尖的人是何等模样。
“我隐约听着还收养了四个孩子？一会人来了可要好好见一见。”
这话一出，大厅里虽还是热闹，众人心中却动了一动。
“姨妈是不知我们家的事，那四个多在外头呢，在京的就一个老二。”王熙凤笑嘻嘻打了个圆场，话也停在这里。
那林家二公子她也看过一眼，瞧着温文尔雅好脾性，实际是个油盐泼不进的。
荣府看在贾敏的份上邀了他不知道多少回，嘴上说得好听，偏没一回应承，还让人抓不出错。
白瞎了他那副好相貌。
那这次林家上京，说不好是来荣国府、还是直接回林府了。
众人心头浮出这个念头，都不表现出来，依旧是热闹着奉承老太太。
贾老太君被这一搅，也想到这一层，顿了顿后点头笑道：“我那敏儿如今也是大家主母的人了，是要顾量些其他的。”
她面上热切不变，急躁却减了些，拍拍自己身边宝贝凤凰蛋，“等你林妹妹来了，你做哥哥的可要照顾点。”
“那是自然。”宝玉连连点头，早就对这个被老祖宗赞了无数次的林妹妹心生好奇，恨不得现在就见才好。
宝玉看向端庄坐在位置上，安安静静微笑的薛宝钗，再想想林妹妹，不免心驰神往起来。
天下有多少精华灵秀，希望这些人上人都能入了荣府，大家一起玩乐一起长大才好。
外头一连串脚步声响起，而后是小丫鬟们争相打起帘笼。
“来了来了。”
“接船的人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贾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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