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层顶美自救指北》大时了了

10、第 10 章

　　郭启记得十分清楚，温泉之行结束后，他和曾加喻一起参加过两场竞赛。

　　第一场是英语。
　　这场英语竞赛集口语、阅读、写作、听力于一体，参赛同学不仅要参加笔试，更要准备一场限时三分钟的演讲，之后有三分钟的评委全英文审评时间。能拿到省奖的人，可以傲然说英语水平已超过90%的大学生。
　　先是各个班自由报名，第一轮笔试筛选。

　　笔试结果自不必说，曾加喻和郭启均是满分。
　　决赛在初中部，郭启的母校。
　　上台前不少参赛者紧张的靠在墙边，深呼吸。郭启拿着瓶可乐，吞一口，闲适坐在木椅上。周边不断有男生、女生的，热烈探寻的目光，不受控制投向他脸庞。
　　他习惯了的，此刻却觉得有点烦。

　　郭启站起身，迈开长腿，走几步斜靠在曾加喻身旁，“喂，加油哦。”
　　曾加喻原本闭着眼，闻言睁开他所在方位的那一只眼睛，转动一圈，说：“谢谢。”
　　“看看你的资料？”
　　她终于完全睁开眼正视他，表情像在说“你怎么还在这里”，递去手里的学习资料。
　　他轻轻触碰封面，视线却一直望着她的鼻尖。她鼻尖挺翘，可爱，如同她的性格，像山里的精灵捉摸不透。
　　郭启再望向她的眼睛，她没在看他。随即，他摆摆手，“走了。”

　　曾加喻抽签在郭启前一位上台。他站在台阶上候场，贪婪的目光锁定她的侧脸。两年高中下来，她的口音日渐纯熟，站在台上越来越放松。
　　曾加喻啊曾加喻，你知道吗，我手机里藏着的秘密，可以毁掉你。

　　郭启沿着被录像、光控占据而显得狭窄的侧梯下来。
　　曾加喻不在观众席，郭启没有尿意，却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去洗手间。在外面散了一圈，路过生物实验室，他听见熟悉的撒娇般的声音：“宝宝好厉害，摸摸我嘛~。”
　　真让人反胃。
　　他们在的角度很刁钻，从玻璃窗外看不清。郭启调转方向，去了厕所。

　　比赛到尾声，已经参赛的部分选手在后台，部分坐在观众席前方。郭启的心跳仍剧烈，在左前方找个空位坐下。头靠在前方靠背上，大力却又轻声地拿嘴巴呼吸了几口。
　　他感到刺激，再次撞见曾加喻和江炽的亲密。
　　闭上眼自然而然浮现温泉边的场景。新开业的山庄尚未发现那一处可以窥视的角落，郭启原本只是想静一静，意外发现这里可以看见他们的温泉。
　　他看见曾加喻走出，解下浴袍，拿脚尖试探温度。
　　毫无犹豫，郭启打开了手机摄像头。
　　没多久，江炽也来了。看来他们还没有做过，不然怎会这么拘谨。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而发白。
　　她的黑发映着雪肤，纠缠在他小麦色的臂膀上。

　　高中的曾加喻只关心学习。她曾经说过，人的情绪波动是无用的生物噪音。
　　但郭启不同。他努力读书，拼命刷题，想要从年级第二反超她。可惜，她总是第一。
　　他想不通，他感到屈辱。

　　直到某次考试后，他偶然看到她在阅览室里翻着一本霍金的《时间简史》，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某个宇宙的终极命题。
　　他忽然明白了，她专注在一整片星空。
　　“朝闻道，夕死可矣”，曾加喻竟是这样一个人。

　　那么，他这辈子可能都赢不了她了。
　　只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谈恋爱？为什么会……和一个蠢蛋陷入热恋？

　　***
　　“Characteristic.”
　　听到右方倏然响起的声音，郭启抬起头。曾加喻与他隔着一个空位坐着。郭启盯两秒，转过头。
　　Characteristic？她在说些什么？
　　成绩当场出来，郭启拿到了耀眼的省一等奖。
　　激昂的交响曲回荡在小礼堂。
　　这天夜里临睡前，郭启脑子里灵光忽闪——他在演讲时不止一次说过“feature”。
　　郭启坐起身，赤脚下床。用电子词典查characteristic的词性，又查两个词的区别。
　　捂着脸像傻子一样笑起来。
　　笑完竟然为曾加喻感到可悲。再厉害又怎样，一等奖照样是我的。

　　第二场交集更不起波澜——曾加喻的拿手好戏，数学竞赛。
　　曾加喻穿着一件米白色松垮卫衣，两手空空走进教室，就连监考老师都吃惊地多瞟她两眼。她唯一携带的文具是一只黑色水笔。
　　旁人何能及君耶？

　　走到自己考桌前，曾加喻扒拉出卫衣帽子里的水笔。
　　她来时不算早，几处位置仍空缺。
　　曾加喻视线凝滞，发现郭启坐在她的右侧，悠哉地一手点着桌面转笔。目光吃吃，似笑非笑，像是凝视她许久。
　　不知是否她敏感，感觉郭启这几天怪怪的。

　　发试卷铃响起，考官拿起密封试卷。
　　前半张试卷，郭启可以说相当顺利。他注意到，他与曾加喻翻试卷的速度旗鼓相当，甚至自己略胜一筹。到最后一页，郭启开始头脑发晕。
　　实际上，郭启从小并不爱做数学题。
　　都是逼出来的，也只能走这么远了。听说曾加喻是真爱数学，他不理解，觉得她怪胎。
　　压轴拉分题一连读两遍才懂题目的意思。
　　郭启脑门生汗，手掌心逐渐变得潮湿。余光注意到曾加喻已经开始下笔如有神地解最后一道题，可他，憋了半天才写出一个“解”字，还是分两次写完的。

　　郭启低下头，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可是又怎么静得下来？
　　因为左侧那人竟然站起身，直接提前交卷了。郭启在草稿纸上戳两下，脑子里似乎在飞速转，又像是一团浆糊。
　　这下，郭启急得满头大汗，胡乱设几个未知数……

　　陆陆续续有人交卷。
　　窗户外有人惊呼“这次数学竞赛的题怎么这么简单！”，可是自己的五感与七窍玲珑心都像是被堵塞、蒙蔽了一般。
　　静也静不下来，最后太阳穴都隐隐抽动起来。

　　***
　　今晚游戏代理商办活动，江炽下午早早和一群男生逃课。他们大摇大摆拿着请假条出校，模仿班主任签名已经惟妙惟肖。
　　曾加喻松了口气。
　　江炽委实粘人，她需要只属于自己的时间。况且，刚开荤的青春期男生惹不起惹不起，总想着亲亲抱抱。

　　走到校门口，曾加喻遇到了郭启。
　　“曾加喻我有事要跟你说。”

　　……

　　曾加喻怔在原地。
　　曾经的郭启举手投足如同言情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主角，吸引着女生的眼球。
　　现在依然是同一张脸，同样的身材，郭启的表情却克制和扭曲，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笑得很温柔：“星期六，我在万豪酒店等你。”
　　她在这一刻明白了男性日常会伪装。

　　***
　　面馆生意做起来后，曾佳秀雇了两个小伙计，自己则把控食材、熬汤底。
　　老客们都知道曾家的情况，对这对姐妹花赞不绝口。
　　新客们慕名而来，一是听说这里好吃卫生，一是听说老板的妹妹竟然蝉联一中年级第一，老师们指望她考TOP2。可不是山沟沟里出了一个金凤凰，潜力股！

　　因为主做周边的熟客生意，面馆早上五点便开张，下午四五点打烊。众人很少能见到曾加喻的真面目。
　　这天下午她却提前回来了。
　　曾佳秀放下手中的活计，拿围裙擦着手，“加喻怎么这么早就下学了？今天不上晚自习？对的对的，何哥这就是我妹妹，已经高三了！在一中读书呢！张婶子就别说笑了，我从不给加喻压力，能上什么大学就上什么大学，她也从来不让我操心！”
　　曾加喻跟大家点点头，笑笑，便说上楼读书去了。
　　眼瞧着曾加喻的背影远去，曾佳秀并未发现什么不妥，她这几日正被一个邀请所折磨。

　　曾加喻盯着虚空的一点，发着呆。
　　听见开门关门声，这间小屋子里只住着她俩，这该做着生意的时间，曾佳秀怎么上来了？
　　脚步声停在门口。
　　曾加喻先说：“我没事。”
　　“是我有事想跟你商量。”曾佳秀靠着门框，不安地搓着手。
　　她这才看向曾佳秀，问：“怎么了？”
　　“喻儿，你想考哪所大学？是不是想去燕城？”曾佳秀走进来，在曾加喻身旁坐下。

　　以曾加喻的成绩，只要高考不出大差错，必然是要考燕城的大学的。
　　“我只想考理工科好的大学，具体哪一所还没想过。要么东边，要么北边。怎么了？”
　　她姐姐无事不登三宝殿，且听曾佳秀怎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