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明关系》Tsuki

3、四~五

　　[四]
　　时间继续向前推移。

　　其实龟梨是知道赤西交了女朋友的。那家伙有个藏不住心事的单纯头脑。
　　偶尔向赤西的方向瞥过几眼，就可以看到他拿着手机，手指不断地来回在按键上上下下，即使刻意被调成震动的模式，也依旧在安静的乐屋里响起暧昧不明的“嗡嗡”的声音。龟梨怔怔地看着那双手，想着仁的手指好漂亮，果然是骨节分明。下意识去摸自己那明显比起那双修长要短上一截的手，咬咬唇。而赤西自始自终都埋着头，看不见表情。
　　龟梨也懒得去问什么。只要赤西不说，龟梨就什么都不问。只是有时候看着他露出自己很熟悉的笑容时，会有些怅然。本想提醒对方小心八卦杂志小心FANS影响小心高层发现，但是话已经送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也就作罢。终归不是自己的事情，何必担那份不必要的心。龟梨默默不语地喝水，看着那边角落里正在压低声音打电话的赤西想，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段时间赤西和龟梨的交集并不多，除了偶尔会一起出去吃饭外，赤西几乎没有什么空闲和他粘在一起的。龟梨也只是看他两眼，就转了目光。

　　山下君，仁要我来转告一下，他今天晚上不能去你家了。龟梨的语气客气又和善，语气掌握得不冷不淡。
　　哦？山下从大堆的乐谱里抬起头，有些诧异眼前的来客。片刻后又眨了眨眼，露出了很精致的笑容。他为什么不自己来说？
　　唔，刚才有个电话打来让他出去……似乎是有什么急事的样子，所以大概没来得及……让我转告下而已。龟梨有些含糊，语气也有些迟疑。
　　山下歪歪脑袋，继续笑：哦，这样啊……是女孩子么？
　　龟梨也不应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停了停后道那我走了。
　　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就听见背后N团的LEADER轻声说了句那家伙啊，真是聪明得过分了。龟梨回过头，与山下认真的目光直直相遇。
　　他做得没错，这是他的选择。山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小龟，你早就知道这是必然会发生的结果了。

　　在那几分钟里，山下可以肯定自己听到了对面的人因为某种原因而发出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尽管对方一直试图在克制自己——而在此时，龟梨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丝不正常的潮红。而他有些低垂的眼帘一直没有抬起过。
　　山下当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你没有阻止，小龟。你让它发展下去了。我可以说，这也是你自己的选择么？”那个有着一张漂亮脸孔的人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很缓慢，“你也觉得这样可以么？”

　　那些来自遥远时空的光芒。
　　光线以莫名其妙的速度缓速绵延，漫长又慵懒。细小密集的尘埃仿佛被直接穿透，泛出金黄的暖色。
　　那是关于过去的早已化成风沙的轨迹。

　　[五]
　　龟梨记得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赤西就喜欢带自己去一家拉面馆吃东西。他说那家店的食物很便宜很大份而且最关键的是很美味。说来说去总之最后都会以一句“不管不管反正和也就一起去嘛”来结尾。
　　当时还尚是少年的赤西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是暖得让人心里发烫，可以一点一点地晕开，最后总会毫无知觉地做出“点头”这个动作。龟梨本就是个不太懂得拒绝的人，而对方更是一个晓得怎样戳动自己软肋的家伙。

　　大碗的拉面里总有自己很讨厌的食物。
　　比如青椒，还有番茄。
　　龟梨想自己真的不是挑食，而是这两样东西的味道总是涩得让他难受。
　　而饭后特别附送的梅干饭团更是让龟梨那两条还没有修得很好看的眉毛紧紧皱了起来。他抬头看向对面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赤西，不得不又一次提醒他:喂，你明明知道……
　　赤西翘着嘴角说和也不许挑食。口气里含着隐隐的笑意，语气很笃定。不是“怎么可以挑食”，也不是“你就吃一口试试看嘛”，而是“不许挑食”。
　　龟梨直直地看着他，半天后僵着脸硬邦邦地甩出一个：
　　不要。

　　接下来的举动似乎就是天经地义了。把自己的食物统统扒拉到了对方的碗里，连同那该死的饭后甜点一起。每到这个时候，龟梨都可以看到赤西脸上的笑意更甚，他更喜欢把那种笑容称之为奸计得逞小人得志的笑法。

　　——你一碗吃不饱可以再叫一碗啊！
　　——诶，再叫一碗会被人笑话的！
　　——……你吃我的被人看见就不好笑了？
　　——唔，不管，反正和也你不吃也是浪费的嘛。
　　——=______=
　　——你那是什么表情嘛，那你吃我的叉烧作为交换好了。
　　——不要，我不吃人家的口水。
　　——你都说是“人家”了嘛，我是仁啊。
　　——=______=

　　舌尖放平，轻微抵住牙齿，嘴角向上稍微勾出一个不大的弧度。声带可以不紧不慢地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音节。
　　仁。赤西仁。
　　你不是别人。你是赤西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