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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莫搞老娘好不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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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梦里,林筱又回到了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阴暗潮湿的泥土里,她就像是个红酒塞子一样被塞在了地里,只有一颗头甚是凄惨地被露在外面。
“老夫乃……”
“乃个锤子!”拼命的挣扎了几下无用,林筱迎着雨水看向悬在半空的那个人,“给老娘放出去!”
“……”清了清嗓子,那人嘿嘿笑了笑,“你和我生气也么得办法嘛,这老夫也是替人家办事的嘛……”
轰隆一声,大梦初醒。
林筱费力的睁开眼,床头坐着的是个衣着华贵的男人,此刻正冷着脸瞪她。
得,第三次反穿越作战失败!
“你就这么想逃?”那男人见她一脸失望,怒气愈胜,一只手扳过她的脸道,“竟连死也不怕?”
“怕…”林筱无奈,叹了口气道,“我又不是二傻子,哪儿能不怕死。”
“关起来,禁足三日”,男人道,起身转向几个下人,“她若再寻死觅活,你们便不必再拦着了。”
(二)
“我太难了…”一手拿着桂花糕,一手举着酱猪蹄,林筱对着几个小丫头摇了摇头道,“我就一个刚参加职称鉴定的小社畜。没事儿在家看看小说,看看电视,一点伤天害理的事儿都没做过。怎么就一道惊雷给我劈穿越了,穿了也就算了,直接给我穿刑场上是怎么回事?这我哪儿见过这架势?可不得给我吓哆嗦,我这一哆嗦不就把舌头咬了,怎么就成我自尽了?”
说着,林筱举起酱肘子啃了一口,看着一脸震惊的小丫头们直叹气,“我说了你们也不懂,反正头一次那个自尽不是我故意的,第二回的抹脖子是我故意的,第三回的那个替你们王爷挡剑……”说到这里,林筱顿了顿,纠结了半晌道,“虽然…虽然我确实是想借那个机会名正言顺的反穿越的,但是好赖我也救了你们王爷不是?怎么着我也不能算自尽吧!再说第四回,就上回你们王爷带回来那个小妾,叫什么来的?”
“苏烟!”
最边上的小丫头听得入神,想也没想的就接了一嘴,可话一出口她便后了悔,只得怯怯的捂紧了嘴巴,连连后腿了几步道,“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
“对!就是那个苏烟!”林筱气道,“那女的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的,当我们那儿就叫绿茶,放你们这儿怎么就个个儿都跟瞎了一样的看不出来?好嘛,我瞅这绿茶对你家王爷也是真心的,可不就当我穿越任务完成了,也就借着她整我的坡,自己下了个反穿越的驴,怎么了,我怎么了!我一没伤害你家王爷,二没伤害你王爷的心肝儿,怎么就不能死一死了?我自己死一死怎么了。”
“可王妃你…分明说过你不想死的啊…”小丫头怯生生的问了一句,随后又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嘴巴,“让你多嘴!”
“我是不想死,可我死了才能回去,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啊!”林筱崩溃了,死了四次都没能穿回去,她可咋整啊!
“回去?”
一个男声自身后传来,林筱一个激灵便跳了起来,不巧却正正撞进了来人的怀里。
林筱:……
男人:……
丫头们倒像是见怪不怪,行了礼,便弓着身子退到了门外。
林筱拼了命的想拉一个人留下来,却被那男人一把拽住后脖颈,再度拽到了怀里。
林筱:……
男人:“想跑?”
“没想过…”林筱无语,耷拉着脑袋拍了拍男人的手腕子,“我不过是想拉一个垫背的,免得你又嗞哇儿凶我。”
男人:……
(三)
关于林筱三番五次找死这件事,薛骸也不清楚为什么。以至于魏泽林找上他的时候,他也是一脸苦相,只能弓着背对他说了句,“王爷,臣当真不知啊!”
“薛大人生的好千金,入门月余便将我魏王府搞得鸡犬不宁,如今却想一句不知便过了?”
薛骸委屈,他确实不清楚自家姑娘脑门儿被什么夹了,好好的王妃不当偏是寻死觅活的……
魏泽林:“薛大人?”
薛骸:“王爷……臣……臣当真……”
“好…”魏泽林笑了笑,起手端着茶水呷了一口道,“那么请问薛大人,令千金因何说只有死之一途方可归家?”
薛骸:……嗯?
魏泽林:“薛二小姐,去年因妄议国政被送上断头台,彼时便有咬舌自尽一事。后本王尽心尽力将二小姐救回一条命,并给了你们薛家一个庇佑。如今二小姐却是再三寻死觅活,使得王府不得安宁。薛大人,本王倒是不解,这是个什么道理?”
薛骸:“……这……”
“罢了,”魏泽林道,放下手中茶盏起身,行至薛骸面前笑了笑,“薛大人既然说了不知,本王也不欲为难大人。不过这二小姐口口声声说死了才能回家,究竟是受何人挑唆?难道大人心中便无疑虑?”
(四)
“你找他干嘛啊?”林筱跟在魏泽林身后,她腿短人家腿长,紧跑着还不见得能并肩,只好伸着手拽了一把道,“我说了,薛大人是无辜的,我呢…不是她女儿,她女儿在刑场上就死了。现在是我的灵魂暂住在她的身子里,我根本不是薛二小姐,我是……”
不等她说出来,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了起来:
不可说,不可说,不可说……
林筱:???……我尼玛……
“嗯?”
魏泽林驻足,眉心紧蹙,一双眸子像是要将她盯出个洞一样,林筱被那空洞的魔音折磨的不行,气囊囊的瘪嘴道,“我不能说!”
魏泽林不再理她,一把拍落她的手,径直走进了书房。
林筱也是无语,她本来觉得穿越这个事情总结起来就是:死就完事了。
架空的世界里,不管任务是什么,只要主线人物暴毙直接就能反穿越。可结果呢?结果就是,她为求死而放飞的自我,这会儿全反弹了。反弹她自己就算了,还反弹到薛老头身上了,真是作了孽了。
眼瞅着魏泽林进了书房,林筱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气鼓鼓的坐在了门外的台阶上。没人知道这会儿的她在想些什么。
(五)
魏泽林看不懂薛卿。
传言,薛家的二小姐貌美如花,且贤良温婉。不仅知书达礼,琴棋书画也是登峰造极,他虽从未打听过这个女子,但坊间传闻的多了,也就不自觉的入了耳。他本想着即便这传闻有那么一点出入,也不至于偏颇太多。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薛二小姐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自打魏泽林第一次同她见面,她便是这个样子,这个别人眼里的疯样子。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先是为他在书苑里据理力争,因此惹上了妄议国事的罪名。而后又为他在酒宴挡剑,生生丢了半条性命。
魏泽林实在是不知道,她究竟是真的疯了还是在装疯。还是真的如她所言,她真的只是暂住在薛二小姐的躯壳里,只有死才能回去。
回到她本该属于的地方去。
(六)
林筱坐在书房门口的台阶上,瘪着嘴撸猫。魏王府的规矩:王爷看书,不得打扰。
猫是魏泽林下朝会的路上捡回来的,流浪猫野不怕她,她就这么一捞便捞着猫主子进了怀里。
野猫享受着被撸,林筱也享受着撸猫,心道:这王府哪儿哪儿都好,有猫有吃的还不用工作,但就是差那么点意思。
魏泽林一看一个下午,看的林筱坐在台阶上直打哈欠。猫主子倒是舒舒服服的睡了,可林筱不太行,她没床就睡不着。
“二小姐,要不咱们回去吧?”小丫头心疼自家小姐,这是薛家的陪嫁丫头,看年纪也不过十二三岁。
林筱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气馁的叹了口气,“小菊,你想家吗?”
“家?”小菊愣了愣,“小姐是想老爷和夫人了吗?”
“不是薛家,是你家,你自己的家,”林筱道,“你还记得你爹娘的样子吗?”
“小姐……”小菊笑了笑,“小姐,我自小就被夫人捡回来,若是没有夫人我早就死了。哪儿还能活到现在呐,没见过爹娘自然是记不得的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筱有些抱歉,看了看小菊又叹了口气道,“在我们那里,你这样的孩子也挺多的。这么看来两边也没什么差别了。”
“小姐,这几日您说的话我想过了。生死门边走过几趟,您说自己不是小姐,小菊信!”小丫头奋力的点了点头,跪在林筱面前道,“小姐说的那个地方命由己身不由天人,可这儿不是。您如果总是这样不管不顾的,兴许王爷一狠心真的就要了你的命。您也寻死觅活了这么多次了。可哪回真的回到您说的家了?既然如此,小姐倒是不妨先安安稳稳的住下,从长计议为妙。”
林筱闻言,双眼一弯,欣慰万分地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老娘正有此意!”
说完,林筱挠了挠下巴,心道:
魏泽林姓魏,这云遥国的小天子也姓魏……不用说了,他这个王爷多半也是操控着小皇帝执掌国政的奸臣。那个什么命格老儿不是说了么,云遥国难燃眉,让她穿越就是来灭这趟火的。那……是不是代表……把这个王爷灭了就完事了?
(七)
“禀王爷,夫人最近…正常…是挺正常的吧,就是正常的吧又让人有点觉得不正常…”
“……”魏泽林站在窗边,手里的竹简颠倒着,眼睛却是盯着窗外的林筱。
院子里的林筱一改往日疯癫,正衣着端正的跟在小菊身后学着官家女眷的礼数。她本就面容姣好,只不过疯里疯气的模样让人忘了她本身的气质。此刻这么一打扮,倒也衬了她那“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
“王爷?”侍卫弓着身喊了声自家主子,顺道伸手提醒了一下,他的书拿反了。
魏泽林:……
转身坐会桌前,魏泽林放下竹简,手下把玩起了拇指上的玉扳指。半晌才说了句,“继续盯着。”
侍卫立刻应是,正欲退出之时却又被魏泽林喊了回来。
魏泽林:“传下去,今夜王妃侍寝。”
侍卫闻言一愣,犹犹豫豫的应了一个字:“……是……”
(八)
“什么!!!”林筱惊了,一屁股从床上翻下来拽住侍卫,“侍寝,侍什么寝?是我理解的侍寝吗?前两天不是还说我是疯婆娘呢吗?怎么今天又让我侍寝了?你们家王爷口味这么重的吗?”
侍卫:“差……差不多是吧。”
林筱懵了……
侍寝?她美好年华里所有关于侍寝字眼的东西都是小说里提的,这……侍你妹的寝啊!!
这边林筱还在焦虑怎么找个借口不去了,那边魏泽林放下书,带着一帮小丫头浩浩荡荡的便已经来了。不等林筱装病的话传过去,魏泽林已然站在了她的面前。
“王…王爷?”林筱愣了愣,抻着脑袋看了看窗外,“这天还…还亮着…王爷书看完了?”
魏泽林没搭理,迈着步子走到了林筱的床边,转身便坐了下来。
这厢魏泽林不说话,只一双眼睛闭着便让人换了便服。林筱则双手抱胸,惨笑着劝他,“王爷,您看这天还亮着,古人有云,那个什么白日宣淫不好的。要不您换个时间再来?”
“白日宣淫?”魏泽林挑眉,嘴角扯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出来,“你听哪个古人讲的?”
“哈?”林筱一愣,“王爷,你们这儿没有这个说法吗?”
魏泽林:“愿闻其详”
林筱:“白日宣淫就是白天干□□的事情,古人说过的这样不好的,给别人看起来羞羞的很。”
“你我二人房门关上,何来旁人?”魏泽林道,“更何况生子本就是人之常情,何须分时分地?”
林筱:“……”不要脸的臭男人。
几个下人见到林筱脸色红透了,不由得低声笑了出来。她本就是个小姑娘,即便是穿越前也没和人这么面对面的讨论过这事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林筱:“你今天就是非要睡我了对不对?”
魏泽林不言,一双眼睛一闭。老僧坐定式坐在了床上。
林筱:小王八羔子,才十九岁就学着别人睡姑娘!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压了压心中怒火,林筱扯出一个笑容,耐心的劝了起来,“王爷,你看,正所谓这个阴阳结合。要有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今天天阴不可;我没打整屋子也不可;至于人和嘛……”林筱顿了顿,指着自己的鼻尖儿道,“我是个疯子,人也不和的,还算了吧…王爷不如另请高明?我瞅着前阵子进门的那个什么烟…就挺好的。”
“王妃的厢房是谁负责打扫的?”魏泽林沉声道,“拖出去……”
“斩了?”林筱一愣,忙接话,“这…这就不必了吧,我觉得也不是很需要这么处理,明天打扫一下就行了。”
魏泽林:“王妃的话都听见了吗?打扫完了你们就都下去吧”
下人:“是!”
林筱:“这个屋子……”
“至于天时与人和……”魏泽林笑了笑,转头看向林筱,“阴天去了燥热正好,至于疯……王妃这般疯了的模样,本王看着甚是欢喜,还有什么问题吗”
林筱:……
(九)
关上门,房间里只剩两个人的时候。林筱一巴掌便要糊在魏泽林脸上,却不料被他扣住了腕子,死也没能将那巴掌落实了。
“你不要脸!”林筱气,“我都说了我不是你媳妇儿了,你媳妇儿早死了,我凭什么陪你睡!”
魏泽林:“那你是谁?”
不可说,不可说,不可说……
魏泽林听不到命格老催命得一样的传音,可林筱可以。她实在是受够了这种被人操控的感觉,跺着脚对着虚空就扔了一句,“我呸,我偏要说!老娘********”
林筱:我!去!你!大!爷!还带自动消音的?!!!
魏泽林被她这一套操作弄懵了,眯着眼看向嘴巴像是被人缝起来一样的林筱,犹犹豫豫的问了句,“你怎么了?”
“我……”林筱气急,一巴掌就要往自己嘴上扇,却又被魏泽林拦了下来。
不仅拦下来,还顺便将她直接禁锢在了自己的怀里。
林筱:“你给我放开!”
魏泽林:“你在命令本王?”
林筱:“就命令你咋的了?给老娘放开!”
魏泽林:“怎么?又想惹怒本王进而寻死?”
林筱:“谁想死了?你是脑子不好还是耳朵坏掉了,我都说了我死是因为以前我以为我死了就能回家,现在我不想起,因为我知道了我死了也回不了家!”
魏泽林:“惹怒本王,不怕本王处死你?”
林筱:“比起被你睡,我还不如死了存档重来!”
魏泽林:……
(十)
林筱不知道魏泽林在想什么,总之他最后什么也没干。点了她的穴,然后把她放在了床上,最后自己睡在了桌上。
一夜无眠。
第二日,皇城出了告示。说是魏王企图谋反,夜里进宫劫持了小傀儡皇帝。
林筱觉得这儿的人脑子都有问题,明摆着的瞎话竟然还都信了。
魏泽林被软禁了,林筱因是家眷,同样被软禁在了家里。
“小皇帝是被谁抓的?”林筱捏着桂花糕问他,“你心里有数吗?”
“坊间传闻是本王。”魏泽林不为所动,继续捧书写字。关键时刻,也没人管林筱进了王爷的书房,林筱以为这是魏泽林心神不宁的体现。
“怎么可能!”林筱道,“你就算不抓小皇帝也能把着朝政,没必要抓了他讨人嫌,还不名正言顺。”
魏泽林笑了笑,点了点头,“嗯。”
“所以呢?”林筱小跑到桌前,“所以是谁抓的?”
“你爹,薛骸。”
(十一)
皇城乱了月余,魏泽林一直被软禁在王府里。林筱看得出来,他不是不能出府,只是他不想。
而薛骸连着几日前来找她谈话,说的都是魏泽林大势已去,让她切莫再要死心塌地。
薛骸连升三级,薛卿也因父亲的原因得了出府的机会,只不过时间不长且需专人看送。
林筱准备出府,出门前她去找了一趟魏泽林,问他可想逃出去。
“逃?”魏泽林笑笑,“若本王想走,无人可拦。”
林筱无奈,看来这傻小子至今还不知道自己大限将至,难怪那命格佬非要她穿越来拯救苍生。
魏泽林依旧是胸有成竹的模样,看着林筱问了句,“你要走了?”
林筱点了点头,“走了,要回家了。”
魏泽林闻言蹙眉,“回家?回哪个家?”
林筱无奈笑道,“当然是回我家啦,你个笨蛋!”
魏泽林有点迷茫,“你家?”
林筱不再回他,看了他半晌道,“饭菜都检查检查,你那个小妾有问题,你的乳娘也有问题。我也是服了,吃了这么多年你都没感觉的吗?哦,对了,老来给你号脉的那个大夫也有问题。”
说完,林筱头也不回的走了,魏泽林只觉两眼一黑,便倒在了小菊的怀里。
林筱:“你要记得我说的话,不可有二心,否则……”
(十二)
魏泽林再度醒来已是三日后,薛家满门抄斩,左右丞相皆入了狱。小皇帝最终没能逃过一劫,魏王被拥登基,看似结局圆满。唯独当年侍奉王妃的婢女,听闻在王妃死后,一同随那短命的王妃去了,终年十三。
魏王登基后一年,国泰民安。有臣子谏言立后一事均被挡了去,坊间传:薛二小姐死后,魏王心死。
魏王登基后第二年,风调雨顺。有臣子闲来无事又谏言立后,被魏王贬至极北之地。坊间传言:魏王龙王之好,令人唏嘘。
魏王登基后第三年,六月飞雪。有臣子心思怪异,认为魏王好龙阳,惹天帝震怒,遂谏言。魏王朝堂之上不言不语,臣子心寒,辞官归家。
魏王登基后第四年,天降惊雷,阴暗潮湿的的林子里雨下不停,一男子官帽歪斜,整个人除却一颗头颅,均被埋在地下。
魏王冒雨,带人赶到林中将其挖出。坊间传,此人便是辞官归家的谏言小官,可惜路遇不测,偏偏伤了脑子。好在魏王仁慈,将其接回安置于宫中养老。
(十三)
“我去你大爷的!老娘刚回去就给老娘整过来,卷子他娘的都没答完呢!!莫要搞老娘了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