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灵（上）》逆雪红

15、第15章 恭迎太后

　　昨天言帝在赫王回宫之前就离开了。他没吩咐什么，白弦瑶当然乐得没上报了，想想言帝应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吧。

　　赫王这些天到底哪里闲散去了？只听沈明说过他并没有去上朝，往宫中藏书所—吟咏楼的方向去。

　　白弦瑶蹲在寻音殿的门槛边开始怅怅然……

　　“弦瑶，宫中上下都忙碌着呢，你怎还在这发呆呢。”别儿手拿托盘伫立在她跟前，顺势下蹲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两下。

　　“我知晓。”白弦瑶伸伸懒腰，从容地站了起来。赫王都没下令吩咐工作，她自然就清闲了。

　　别儿走下台阶，原地轻舞了一圈，清秀的脸上漾开了一朵如花般的笑容，眼神里满是憧憬却略带遗憾：“若可成为主殿外迎接太后娘娘的两千宫女之一便好了，望下回争取到机会！”

　　白弦瑶疑惑地走到别儿身边，愣愣地盯着她：“别儿，此话怎讲？”

　　别儿睁着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她，“每逢太后娘娘上山进香礼佛或为国祈福回朝，便会于瑞华院的大道至主殿前的五百阶梯上特赦奴才。”别儿边走小碎步边回头看我。哦，原来太后离朝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怎么个特赦法？”

　　“当太后娘娘的凤舆进入瑞华院后，便会随意朝立于两旁的奴才丢金叶子。面前地上有金叶子的奴才便可出宫，带上太后娘娘赏赐的金叶子做点小生意，或寻个好人家过上平凡的生活。登上花册后，允许终身不再为奴。即使生活贫困，朝廷会给予适当接济。”还有这回事啊，太后似乎挺善良的，还没见到她的人，就听到关于她满满的好口碑了。

　　别儿一下子窜到白弦瑶面前，浑身雀跃，“虽然只有百名少数名额，却足以让大家怀抱希望。失去这机会，就得于宫中过二十载方才自由。”在说后句话的时候，别儿明显失落。

　　进宫为奴就一定要过二十年？到那时候如果一个不小心，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着出去。

　　“别儿，你一定会有这个机会的！我相信你！”不能帮到她，只能鼓励祝福她了。

　　“多谢你，弦瑶。”她依旧露出灿烂的笑容，让人感觉很耀眼，仿佛一切事物皆因她而黯然失色。

　　一片希翼，一丝曙光，一个期盼……不求荣华富贵，想要自由，过自己想过的生活，难能可贵。只是宫中奴才何止上万，那个希望，是多么地渺茫。但是活在希望中，总比漫无目的好。

　　阳光下，一袭银丝白衣映入眼帘，干净脱尘，身形潇洒步步生风。俊逸非凡的脸上透着一丝超然。手上似乎还拿着些东西。

　　“参见赫王大人。”

　　“见过王爷。”

　　“嗯。”他朝别儿摆摆手，别儿应势微微俯身退下。

　　白弦瑶跟着赫王进了寻音殿，给坐在椅榻上的他倒了杯凉茶。

　　赫王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看了看被他放在桌上的书，“这是宫中仅存的几册民间故事。你拿去瞧瞧。”

　　白弦瑶闻言上前翻看桌上的书。《梦离枝》、《悲时秋》、《蜜糖涩》、《望吾儿》、《泉下欢》……貌似是一部连载的故事……只是蜜糖还会苦涩？这该经历多少人生坎坷，阅过多少无奈，才有此番感悟。

　　宫中仅存的啊？不成赫王这几天都去吟咏楼扒书？何必这么辛苦，直接要岩风带来不就好了。

　　“王爷，这是……”白弦瑶努力挤着一点泪花感动地看着他。

　　“时辰所剩无几。午时二刻随本王去迎接母后。”他递上一个轻蔑的眼神，犀利而嘲讽，“无论何时，都勿要令王府蒙羞！”

　　竟然这么看不起她，可恶，她真的那么村吗，恶魔！本来她还挺感动的，原来只是怕她让王府出丑。哼，她白弦瑶还用不着她的书呢！

　　“奴婢知晓，王爷，这几册书籍可否赐予奴婢？”鄙视！严重鄙视她自己！唉，谁要她的心儿软呢，虽然用不到，珍藏总可以吧，这可是赫王辛苦为了她找的。

　　“喜欢便留下吧……丢了，就没了，切记。”

　　“为何？”

　　赫王站起身，眼神掠过白弦瑶手上的书，“宫中除得母后珍藏几册，世上便只存这了。原作，只出二份。”既然太后都知道了那还让她看，不是要她直接死快些吗。

　　“既然此书如此贵重，王爷还是留下吧。”

　　赫王的眼中转过一瞬空洞，“本王……要它何用？还是赐予你吧。”

　　“谢王爷赏赐。”赫王总是让人捉摸不透，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扶了一下额头，脸露倦意，走上寝榻，“本王有点累，巳时八刻唤醒我。”

　　“奴婢遵旨。”赫王在他人面前总是英武不凡，神清气爽。就她有幸见过他几次落寞。

　　什么跟什么嘛……

　　阳光明媚，天气大好。

　　白弦瑶随着赫王走向主殿，一路上奴才们井然有序的忙碌着。环肥燕瘦，莺莺燕燕，娉婷婀娜的宫妃从庭廊两面走来。看样子应该是些比较有地位的妃子，才获得迎接太后的殊荣。只是……

　　除了一些识相退在赫王身后几米开外行走的外，其他个个见到赫王不是绰约多姿地行礼便是娇羞地躲开。看什么看，你们可都是有夫之妇！再怎么妄想我家王爷也没你们的份了，言帝可是比赫王还美呢！只是没他帅~啊哈~！白弦瑶顾自暗想着。

　　宫妃奴婢们见到赫王身后的白弦瑶，不免都妒忌又不屑地打量了她一眼，她也不甘心又自信地瞪回去。怎么着，她们明显摆着就是嫉妒羡慕她吧。

　　这时，从右侧走出一位体态丰盈的女子，下巴微抬，身后跟着六七个丫鬟，好大的仗势！明显是一个摄威擅势的主。

　　赫王依旧步调一致。其他宫妃见到她纷纷行礼：“参见西华娘娘。”

　　“众姐妹不必多礼。”而后，只听她自背后一声唤，“赫王且留步。”

　　赫王一听，停下脚步，半会儿转身睇着她：“何事？”

　　“赫王怎如此生疏。”只见那个西华娘娘螓首蛾眉，仙姿玉貌，雾鬓云鬟上朱钗闪耀。朝凤华服着于身，尽显婀娜多姿，荣华富贵。好个美丽的女子，白弦瑶终于明白“浓妆淡抹总相宜”是怎样的情境了。西华娘娘分花拂柳地走到赫王跟前，微微一笑，不达眼底，“本宫，好歹也是明容的姐姐……”原来是华明容的姐姐华才芳！蛇蝎美人就生这般？浪费啊~！老天爷您为何这么不公！那站在她身旁的人就是叫“秋蝉”的丫鬟咯？怎么就生得一副偷人相……

　　“那又如何。”赫王瞥向远方，嘴角微微一挑。

　　“自是无何意，本宫不过只此一宝贝妹妹，想与赫王道个谢，望多加照顾才是。”在白弦瑶看来，华才芳怕是受不了被人无视来挑衅了吧。不说话的时候倒是一幅招人垂涎的美人图，一说起话来就惹人厌。是因为上次偷听到墙角，所以她自己才心存芥蒂？夫妻俩一个暗里阴险腹黑，一个虚伪包藏祸心，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王府眷内，西华妃自是不必担忧。”赫王作势看了看天色，“若别无他事，还是勿耽搁时辰才好。”说完不待华才芳反应，赫王便返身继续前往主殿。

　　只听背后一脚跺，夹带着细微的咬牙切齿声。当众被冷落了吧？何必呢。

　　等他们走到主殿—鎏歆殿的时候，言帝早已在御座上，悠然地等着太监上报捷时。在看到他们立即站起身，走到赫王面前，“连弟，你来了。”说的时候却意味深长地看了白弦瑶一眼。在警告她吗，不好意思，即使真玩火上身，她也会把它灭掉的！再不然就风吹助长咯，她也来个两极玩玩。白弦瑶四下张望，不见闵公公，可能主持大局去了吧。

　　不等赫王说话，身后便传来一阵酥软娇语，“皇上……臣妾可来晚了？”自己没眼睛看吗。众妃跟在华才芳身后俯身一礼，“参见皇上、赫王大人。”

　　言帝微微点头，目光只停留在华才芳身上，“尚可。”他宠溺一笑，在众妃嫉羡的目光中，抚过华才芳那香肩，“今日，芳儿甚是美丽。”

　　“谢皇上赞赏。”华才芳娇羞遮笑。感情真好，都到了不用行礼的地步了。

　　华才芳忽转对赫王甜甜一笑：“臣妾见过赫王。”强啊，不是才刚见面来着，好像还未行礼过，原来是留到这里来了。

　　赫王点下头，嘴角微微一挑，不语。

　　太后怎么还没到呢，真想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是否是一个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太太，言帝才二十八，她应该不会很老才是。

　　赫王望了一下门外，转头看向言帝，“群臣皆于殿外，臣弟出去瞧瞧。”

　　“孤也去。”随后言帝提步欲行，华才芳轻轻扯住他的衣袖，目光里充满恳求。

　　“不成。你知，后妃禁行主殿外。爱妃在此等便好。”真是恃宠而骄，就算现在她老爹也在外面，她是君，他是臣，皇帝的女人。总是不得礼，有什么理由为她破了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言帝的决定是对的。如果现在应了她的要求，以后难不成连金銮朝殿她也要踏足吗，妲己再世，可惜言帝又不是纣王，要封她华才芳为武则天，她也没那个本事。

　　华才芳懊恼地嘟了一下嘴，不舍地放开言帝，“臣妾听皇上的便是。”

　　言帝怜惜地对她笑笑转身离开。美人啊美人，随便一个细微的小动作都招人怜，惹人爱，丝毫不感觉扭捏。如果心地、品行好点就更完美了，可惜世上就是没有完美的人，正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只听殿外一阵阵热议，宫女奴才早已立于两旁，群臣见到君主纷纷下跪行礼：“臣等参见皇上、赫王大人。”

　　“都免礼吧。”

　　“谢皇上、谢赫王大人。”

　　除了几个轮廓清晰，众臣高矮胖瘦，怎么在我看来都一个官脸……嗯，这肯定是来古代一段时间后的综合反应。

　　殿外栏边彩旗飘飘，瑞华院场内人群静立而规划整齐，气势可见一斑。

　　正在这时，闵公公急步走来，一躬身，抬头注视着言帝，“皇上，太后娘娘已到盘蟒桥。”

　　“嗯。”

　　“奏响礼——”闵公公一声令下，鼓声号角响起，澎湃而威严，震人心怀，却不似出征军曲，少了志气昂扬之态，多了一丝和谐。廊上朝臣退至大道两旁的奴才身后，极目瞻仰太后入宫。

　　远处瑞华院门出现一辆马车渐行渐近，过了院门，只见身形模糊的太后让人搀扶下马车，坐上停在一边等候的凤舆。

　　轿夫训练有素，凤舆并没有因人行走而出现颠簸摇晃，只有舆前明黄轻纱随风轻扬，太后面容若隐若现。四五个丫鬟随轿伺候，轿后若长侍卫精兵入了瑞华院便分行立在大道两侧的砖地上。

　　随着太后玉手一挥，一片金叶子掉落，奴才们都在盼着自己的面前能掉下金叶子，而幸运的奴才捡起眼前的金叶子虔诚下跪。过完大道，太后走下凤舆，一个丫鬟搀着太后，一个手拿装着金叶子的托盘，身后奴才撑着盖伞，随着太后一步一步走上阶梯。

　　红日当空，金色光芒遍布大地。当太后行完阶梯，雍荣华贵地回转身体，微微张开双手轻抖一下水袖，面对朝臣。礼乐静，奴才退，群臣站到大道上，拱手下跪，百口同声：“臣等恭迎太后娘娘祈福返朝回宫。”

　　“起身吧。”声音极具威严。

　　“谢太后娘娘。”

　　太后一扫众臣，举目而望，“本宫此番恭行虔心山为国祈福，望佛祖庇佑我朝国泰安康，百福具臻，繁荣富强！”

　　全场的人听完皆下跪：“托太后娘娘洪福，千岁千岁千千岁！”

　　是真心意的话当然令人动容，如果心无此意，就是属于古代所谓的作秀吧？太后娘娘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虽然丢金叶子后是对一些人的宽宏大量，但是就这样丢未免太藐视人权了吧,标准的古代奴隶制。白弦瑶在现代受过人人平等的教育，在这古代不管看什么都不顺眼，结果她还是得勉强接受。她快精神分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