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灵（上）》逆雪红

42、第42章 宗祀被烧 太妃薨

　　赫王为何不晋怀有身孕的徐月霜为妃？抛下新婚娇妻与那未出世的孩儿远赴疆城，他可会舍得？自言帝登基，一切功勋名利均被赫王所揽。言帝是否开始提防赫王？以言帝的心思，赫王又是否发觉而去阻挡这欲发的暗箭？

　　今夜的身影又是何人所为？他的背后是谁？幕后又会有谁隐藏？所有一切逼得白弦瑶不得不多想。

　　一整夜辗转难眠，她脑袋中思绪万千，堵得心慌。

　　窗外树影摇曳，起风了啊……

　　“碰！”

　　突然一门板相撞的声响拉回白弦瑶的思绪。月光洒进，带入一个惊慌失措的身影，伴着焦急的声音喊道：“娘娘！娘娘！不好了！”

　　白弦瑶皱着眉头坐起身，抚发过耳，微怒道：“行事这般慌张，成何体统！”

　　若巧焦急跪道：“娘娘！大事不好了！”她一张可人的小脸此刻正揪团在一起。

　　“半夜三更，何事不好？”白弦瑶心中突然跟着一紧，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回娘娘……永宁宫不知为何突然失火，此刻火势已经不受控制了！”

　　“什么？！”白弦瑶连忙惊起，迅速更衣，匆忙跟着若巧一路狂奔至永宁宫。

　　漫天红光映入她的眼帘，永宁宫大火冲天，乌烟滚滚更是与夜色形成一体。白弦瑶的心顿觉得一缩，脑袋轰隆作响。

　　宫人们提着木桶行色匆匆，看来宫前几个备用大缸里的水已经用完。慌乱的呼喊声中伴随着木柱被烧烈倒塌的声音。

　　她焦急地拉着一个匆匆而过的宫女，攥着她的衣领，大声道：“太妃呢？太妃人呢？！”

　　宫女一副受惊吓的小脸上满是泪水，“皇后娘娘……没见到太妃娘娘……连此前进去寻找的小诚子跟小许……到现在都未曾见到他们出来过！呜……”

　　白弦瑶缓缓地放开她的衣领，心中一沉。但是，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一丝希望。

　　“若巧！快给我备上一席湿被子！快！”

　　若巧恍悟道：“可是娘娘，此刻火势这般大，而娘娘娇贵之躯……”

　　白弦瑶打断她的话，怒道：“少废话！快去！”

　　若巧未曾见过白弦瑶如此生气，回了“是”便转身跑开。

　　盯着烧得正欢的火，白弦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暂且不论太妃生死，皇族宗祀祠堂被烧已是天下大事，而此时正逢皇帝为国赴疆。这该如何办才好？

　　待若巧抱来湿被子，白弦瑶一把接过，双手紧握被子披在后背上。

　　“娘娘，还是奴婢来进去吧！”若巧着急道。

　　“不用！我来！”白弦瑶说完便不顾一切冲了进去，只听到身后传来宫人们的惊呼。

　　她包裹住全身，用被子捂住鼻子，还未完全进入宫门，浑身便被一波波热浪烘热得不行，顶着大火，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根若隐若现，被烧得通红发光的小柱子，还不时地发出嗞声响。光在宫门边就已经是寸步难行。火势太大，不行，等下连自己的小命都没了。

　　白弦瑶艰难地往回冲，一到外面，远离浓烟之处，她立马放下被子大口大口地喘气呼吸。缺氧的滋味真不好受。

　　若巧一边慰问关心着白弦瑶，一边提水浇熄她沾上火苗的裙摆。

　　白弦瑶无力地看着永宁宫，一瞬不瞬……任凭火光侵蚀她的瞳孔……

　　在此时此刻，白弦瑶才发觉自己的能力是那么地有限，无法挽救眼前的灾难。这种感觉很挫败，很痛苦，多么希望此刻的自己就是一个万能无敌的超人。

　　烈火连烧了好几个时辰，大伙儿一刻不懈地来回提水灭火，直至隔天辰时，才控制好火势。

　　“娘娘……在宫里发现三具严重烧焦的尸身。”若巧在她耳边小声道。

　　看着各个灰头土脸的宫人们依旧忙碌，但明显的气力不足。白弦瑶叹了口气，目不转睛，“传令下去，众人禁言，切勿传出被烧之地是宗祠，一旦发现……杀无赦！另，快马加鞭，告知皇上此事。”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

　　白弦瑶颓废地看着若巧纤细的背影，转身随地找了个石阶坐下，看着宫人收拾着残局，而那三条白布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双眼。

　　这么碰巧，偏偏就选在言帝出宫之日，他前脚刚走，后脚就发生了这等大事。到底是自燃还是人为？若是人为，又会是何人所为？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太后听闻此事气血攻心，病榻休养。质问下人为何不当夜就告知她此事。

　　而当言帝风尘仆仆地赶回之时，眉头紧皱，一脸怒气未消。

　　御书房内，几个重要大臣正襟站着，眉头依是紧锁。

　　华相抬头看向正坐在御案前，仰头紧闭双眸的言帝，担心道：“皇上，这皇室宗祠可是一国之宗呀！民心所向。在与南贡战事未明之际，倘若泄漏出去，怕是民心打乱，军心不稳啊！”

　　“是啊……是啊……”一些大臣跟着附和，有的轻声叹气。

　　言帝悠悠地张开他的双眼，那双幽瞳此刻阴沉得可怕，“皇后不是已经发禁令了么。若被孤知晓有人故意散播出去，便按照皇后所说的做。”言帝坐起身，双手置在桌案上，目光狠决，“不，孤再加一条……株连九族！”

　　群臣一听，大惊地应和道“是！是！”

　　华相脑筋一转，壮着胆颤声道：“启禀皇上，恕微臣斗胆直言。”

　　“说。”

　　“皇后刚上位不久，便发生此等大事，可见皇后实属不详之人啊！”

　　“是啊！皇上！求皇上明鉴！”群臣依然跟着附和。

　　“且不说皇后身份低微来历不明……”

　　“然后？”言帝淡淡地问道。

　　华相双手作偮，弯下老腰，“臣等恳请皇上废后改立！”他双膝一跪，额头紧紧地贴着地面。他知晓不应该在此刻提起这事，但错过此次机会，便难再找寻适当的理由了。

　　自听到群臣跟着下跪，“臣等恳请皇上改立皇后！”华相暗地狡黠一笑。此刻后位的最佳人选，除了他怀有龙嗣的芳儿还会有谁？

　　言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的动作，半会儿，侧过头对着闵公公道：“华丞相身子骨大不如前，请个御医，服侍他回去休养一阵子吧。”

　　华相大惊道：“皇上！微臣身子健朗！无病啊！皇上！”本此前皇帝赴疆，朝堂之事交代与他，此等荣耀大事让他权上加权，威风凌凌，光耀无比，此刻却因为一个女子而要让他借名休养。看来，他低估了皇后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与价值，是他操之过急了。

　　闵公公走到他跟前，虚扶了一下，“华相爷，走吧，咱家服侍您回府。”

　　“哎，这……这……”皇帝正在气头上，再多言，怕就不止休养这般简单了。“微臣告退。”华相不再纠缠，不甘心地同闵公公退了下去。

　　“你们，还有谁也病着！”冷冷的声音犹如寒冬风雪灌入他们的胸腔。

　　群臣瑟瑟发抖，连道“没有”。皇上对于怀有皇嗣的皇贵妃之父况且这样，更何况是他们？

　　“启禀皇上，作间公公小李子觐见。”门外公公报到。

　　“进。”

　　群臣分道两旁，小李公公在御案桌前跪下，面色凝重，“小李子参见皇上。”

　　“说吧。”

　　“是。回皇上，三副焦尸中，其中一副相较于其他两副略显娇小。他手中紧握的上等红玉簪子已跟他的□□相溶，但仍可分辨出此簪正是先皇赐予太妃的心爱之物。而其上颚右侧第二颗后齿空缺，与之前颜太妃因牙疼，所拔除的龋齿位置相同。所以，可以确认这具尸身正是颜太妃。”

　　“这……”虽然早已预料到结果会是这般，但群臣仍旧表现惊讶哀伤。

　　言帝深吸一口气，不语。

　　小李子继续道：“在永宁宫内并未发现任何人为迹象，应是太妃用火不当等引起的，而当晚的风力略大，便助长了火势。”

　　“退下吧。”

　　“是。”

　　待小李子退下许久后，言帝才重声道：“宗祠已毁，尽快善后，择日修建。”他闭了闭双眼，叹声道：“太妃病薨，发丧大葬于皇陵！”

　　“臣等遵旨！”

　　细细的流水声啦啦作响，仿若一支安逸祥曲。眼前烟雾缭绕有些安宁。白弦瑶静静地坐在偌大的浴池里，背靠着池壁，看着池水没胸，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漂浮在水面上的发丝。

　　直到现在，仍她无法平复心情。虽然知道皇宫的幽暗，但是以一个现代人的思想来看，身边认识的人突然因某个事故就这么走了，多少有点难以自信，更何况，还是刚见过不久的人。

　　身后不远的浴门被轻轻打开，复而关上。许久，不再听见任何声响。

　　终，还是她忍不住先开了口。

　　“皇上此刻出现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妥。”是大大地不妥！白弦瑶头也不回，心里非常不满。

　　“如何得知来人是孤？”

　　“会来此地又不发话的人，除了皇上还会有谁。况且，臣妾早已吩咐若巧，这里不需要她伺候。”

　　言帝淡然一笑，“原来孤的皇后并不傻。”

　　“难不成皇上一直以来都认为臣妾是傻子吗？”白弦瑶回头瞪了他一眼，随后不再看他，“请皇上回避，臣妾要更衣了。”

　　突然一阵气息扑耳，令她心跳加速，加倍提防。“你我夫妻二人，又何必多此一举……”随后一只手将她浸在浴池中的发丝全抚置右肩，“皇后适才的娇，嗔，惹得孤真是春，心荡漾，欲，火……难耐……”

　　白弦瑶顿时一僵，立即摆脱他继续动作，潜入池底游到对面，钻出脑袋，呼去嘴边的水，伸手擦去脸上的水珠，恼怒地看着他。

　　“这么久了，皇后心里依是没有孤吗？”言帝沿着池边缓缓地走了过去。

　　“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皇上！”白弦瑶提醒道。

　　言帝并不理会她的话，“难道孤离开的这一天一夜，皇后都不想念？可是孤，想你想得紧……”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白弦瑶，那邪肆的脸上有些认真。

　　言帝步步紧逼，白弦瑶步步后退。

　　今夜言帝身着一袭魅惑紫袍，让他看起来更加妖娆。未捆绑的发丝呈波浪之态，显得有些凌乱的美。浴间水雾升腾，的确让人难以抗拒。

　　“孤的皇后……”他越加逼近。

　　感受到今夜他的不同寻常，白弦瑶定了定惊慌的心，游到衣架旁，连忙伸手拉着垂下的衣角，快速裹住身体借力跃上地面。

　　他是皇帝，他要做任何事情，又何须他人同不同意，除非在他理智清醒之时！

　　在白弦瑶跑向房门那刻，他一个箭步赶上，掐制住我的双肩。

　　好快的速度！此刻若要跟她说他不会武功，白弦瑶根本就不会相信。

　　一个转身，白弦瑶被他牢牢地欺压在地上呼之不及。

　　“住手！赫御！”白弦瑶双手紧紧地护在胸前，言帝顿时停下欲扒开她衣服的手，异常恼怒，“所有人都怕孤，顺着孤。为何独独你不是……还总是拒绝！”他怒吼道，“想跟孤玩欲拒还迎吗？好，你得逞了！”一阵疯狂的吻如同暴雨般落下，他霸道地擒获白弦瑶的唇，让她快要不能呼吸。

　　“呜……”

　　白弦瑶挣扎着推开他的胸，快速朝着他冷艳的脸上刮落一道响亮的耳光。

　　“啪！”

　　所有的动作霎时间停下，言帝愣怔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看着白弦瑶，他的嘴角因碰到牙齿而渗血。看来她的力道并不轻。

　　半会儿，他才回过神，舔了舔嘴角上的血，“没有想到，孤的皇后居然是这般甜美……美好得令人难以自抑，难怪……”

　　“你这样做与禽兽有何区别？”趁着他回神的档口，白弦瑶吼道。

　　言帝眉毛一挑，“禽兽？”他邪邪一笑，“孤知晓你天不怕，地不怕。孤不会置你的罪，那就算是……又如何？”说完便要再欺下。

　　“你……你简直禽兽不如！”看不出言情精瘦的身子，力道却这般大。刚想要使出功夫，却被他伸手点了穴。

　　“你是孤的妻，夫妻恩爱乃天经地义，何来‘禽兽’之说？你再不安分，孤可要生气了。”

　　“就算你得到我的人又如何。可是得不到我的心，也不过如此。”看着突然安静的言帝，白弦瑶继续道，“天下女子众多，总有一个女子的心愿意留在你身上，会去真正在乎你，那才是最重要的。”她平静地说道。真正在乎他的人，不会去喜欢他的金钱与权力。

　　言帝双手撑在地上，定定地看着白弦瑶许久，冷冷道：“去殿外候着！”

　　只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应和，身影随后离去。

　　若巧何时站在门外的？都怪她一门心思都在与言帝的纠缠之上，这不是闹笑话了么。

　　“难道孤住不进你的心？”他微眯眼，神色压抑。

　　“皇上扪心自问，对于我的感情，几分真？几分假？又有多少真心在里面？”

　　他沉默不语。

　　“这世上有些人与事，不是你想得到，便就能手到擒来，即便你是天子，没有付出，又何来收获。”白弦瑶看着他的俊颜淡淡道，“但对于不可能的事情，所付出的就算再多，也是没有用的。”

　　“想要得到我……不过是因为你身为男人的自尊。”

　　言帝身子一震，只见他腮边微突，牙关紧了又松，突然解开穴道，起身稍整了一下衣饰，面向浴门，“如果孤把它变成可能呢？”侧着身的言帝阴影散落，“皇后好生整理。”说完拂去一室缭绕，大步离去。

　　白弦瑶可不会傻傻地以为他是因为太妃突然去世而太过伤心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