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灵（上）》逆雪红

57、第57章 莫名其妙的怒气

　　玄天殿门前，闵公公看着白弦瑶的眼神很奇怪，侧眼看了一下背后的门，脸色有些不自然，“奴才参见皇后娘娘……”他一贯的媚声拖得老高。

　　“免了，皇上可在里边？”白弦瑶又问了一遍。

　　“额在……在……”闵公公僵硬一笑，“只是皇上昨夜宿醉……现下尚未起身……要不娘娘殿前坐坐稍等，奴才这就去看一下？”他陪笑道。

　　宿醉？心下一震，糟糕，他不是不能饮酒么……

　　“不用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本宫自己进去看看好了。”反正那么久都没尽过当皇后的本分，服侍一下他起身，便当成是昨天的赔礼好了。差点都忘了他有隐疾在身，若是被她气得一命呜呼，那她到时候拿什么赔给赫连？

　　“这……”闵公公欲言又止。

　　白弦瑶面无表情，眼神示意着他让开，“怎么，还有什么意见？”她必须亲眼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还活着，否则良心不安啊。

　　看到白弦瑶强硬的态度，闵公公皱着老眉，侧身移开。连打开门都不会么，干什么用的。白弦瑶在心里碎了一声，也懒得和他计较了。

　　“若巧，去打点水来。”白弦瑶边吩咐着，边打开门走了进去。只听到背后一声轻声的叹气。

　　一进门，她便感觉空气中漂浮着酒气还夹杂着些微压抑的气息。他果真喝酒了。

　　“皇上？”

　　没人回应她，他酒量肯定特别差劲。

　　当白弦瑶走进内殿的时候，便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

　　果然……

　　只见一个背对着她的女子赤身裸体地跪在冰冷的地上，一头散开，乌黑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大半个身子。

　　白弦瑶当下有些惊愕，在与言帝四目相对的时候，顿觉得有股打扰了他好事的心虚感。而他那漆黑的眸子里，有许多她看不明白的情绪，转瞬他恢复了一贯的清冷。

　　扫了一眼满地乱弃的衣裳，白弦瑶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样正好顺了她的意，省得还的费脑子一番来拖住他，心里无数个啦啦队美女舞动着。

　　亏她还以为伤到他的心而耿耿于怀地愧疚了一个晚上，原来一切真的是他在演戏。回殿饮酒作乐，怀抱温香软玉，多么会享受。看来喝点酒也不见得会死嘛。昨日那个决然而去心痛的眼神，原来都是在装给她看的，耍她很好玩么？

　　白弦瑶本想退回去，但是，眼前的情景……气氛似有有些僵。

　　“这是怎么回事呢？”白弦瑶淡然启口，看了满脸阴郁的言帝一眼。伸手解开肩上的披风，走上前，披上被冷气冻得有些发紫的身躯，伸手替那女子拢了拢披风，只见她低垂着头，散下的发丝遮去容颜。

　　这女子是谁呢，怎么都不敢抬头，自她进门开始，她便跪在这里一动不动。强忍着，却不住地颤抖。虽然没见着她的脸，但在潜意识了，言帝所封妃嫔里，她好像没有见过这个人。难不成是新宠？还是某个级别小的宫嫔？

　　眼前这样一幅情景，她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么。

　　言帝侧身而坐，单脚垂地，脚尖点着虎皮毛，身上的外衣随意搭着，半露出光滑洁白的胸膛。被他拥过无数个夜晚，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正眼看着他的身子呢，没想到看他平时消瘦的身姿，实际上竟是这么结实媚人。

　　感受到白弦瑶丝毫不避讳，赤裸裸的眼神，他冷冷地开口，“这是孤与她的事情，皇后不必管。”

　　白弦瑶乍听之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的确也是她管太多了。瞥开停留在他身上的眼神，白弦瑶下蹲着，挽着她冰凉的手臂，欲拉她起来，“有什么事情，先起来再说吧，地上凉……”可是不论白弦瑶怎么说，她就是不起来。

　　“皇后听不懂孤说的话么。”言帝话中隐含着怒气。

　　不就是在怪她不识时务么，有她在这里碍事，的确不好处理事情，也罢。见他目含烈火，看来这个女子定是不小心做错了事情，继而触发了言帝的底线。

　　白弦瑶直起背，淡淡地回视他，“是臣妾挑错了时辰，不该鲁莽地闯进玄天殿，还请皇上原谅，以后定会等通报允许再进来。不过……”白弦瑶看着地上的人儿一眼，“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先让她起身穿衣再说吧，这天寒地冻的，身子会受不住的。臣妾告退。”

　　没想到言帝听到我的话，怒意更盛，突然喝道，“来人！！”

　　闵公公急急从门外奔来，到了圣前，安分地低垂着眼，非礼勿视，“奴才在。”

　　“把她拖出去，除去外衣，行鞭策！没孤的指令不许停手！”那双眸子泛着嗜血的猩红。

　　“这……”闵公公摸不清楚状况。怎么回事？刚刚他误扰的时候，皇上分明如同万里晴天，细心地呵护着怀中的花朵，怎么偏生一下子转阴了呢，还是寒冬飞雪，莫非是皇后前来搅局？他犹豫片刻，还是应承了下来，“是！奴才遵旨。”

　　白弦瑶一听，停下正要离开的脚步。

　　分明想要让她死，除去外衣，太残忍了吧？连一点该有的自尊都不给？若是这样倒不如一头磕死在这里好了。

　　跪在地上的人听了，刚刚犹如城墙坚硬不催的身体瞬间瘫倒在地上，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

　　“别儿？！”回首的白弦瑶在看到那张露出来的脸后大吃一惊。竟然会是她？心下突然一窒，突如其来的发现让她不敢开启的记忆回笼，那段让她悲喜参半，在尊煌宫里，与赫连在一起的时光。

　　言帝皱眉抬眸，眼中含着淡淡的疑问。

　　之前在尊煌宫的时候还一起玩过游戏呢，难道他把人睡了却还认不得她么。真是……看到言帝的眼神，白弦瑶额上落下三条黑线。

　　白弦瑶走上前，制止闵公公的动作，转身看向言帝，“臣妾逾越，敢问皇上，别儿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让皇上如此大动肝火，竟然要处死她？”

　　“皇后，你不觉得你今天的话太多了么。”

　　什么个意思嘛，不就是昨天不给他面子罢了，今天就这么看她不顺眼了？

　　“拖下去！”

　　“是……”闵公公拍拍双手，立马两个侍卫走了进来。刚刚他拖不动，喊上两个帮手总拖得起她了吧。

　　久为开启的嗓子终于嗫嚅出声，“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皇后没死，她怎么可以早她一步！都怪自己！

　　“慢着，”白弦瑶走上虎皮地毯，朝两个侍卫挥手，“你们先下去。”

　　“是！”

　　“孤做决定何时轮到你来插手。”

　　今天怎么突然这么不近人情了？不让她管她就偏偏要管。

　　“皇上难道就只会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大发雷霆？呵……利用完了就可以弃如敝履？”

　　皇后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不怕皇上一发起怒来致使她性命不保？跟了皇上这么多年，连他都摸不清楚皇上的心思，更何况是她？一个飞上枝头来历不明的丫鬟！

　　言帝猛地转头看向白弦瑶，慢慢地站起身，步步逼近，目光里满是些复杂的情绪。

　　白弦瑶毫不回避，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还能怎么样。大不了一掌把她拍回去现代呗，求之不得。

　　“还真是孤的好皇后……”他突然大笑，抬起手，之间拂过我的下巴，“那好……”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白弦瑶，眼里的笑意满是寒冷，虽然面对着她，但话却不是对我说，“带她下去，好生伺候着，明日封妃！”

　　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惊懵了。

　　这伴君如伴虎还当真错不了，一会儿要人死，一会儿要却让人荣华富贵。还好他做事谨慎，否则一不小心怎么死的不知道。闵公公心里想着，口中连连应道，“好……那皇上，是否……”

　　“不必。”

　　“奴才明白了。”说完便领着刚从言帝话中惊醒过来的别儿出去。

　　别儿低头跟着闵公公下去，嘴角漾开一朵得意的笑靥，一扫而过的眼神里，轻蔑中夹杂着恨意。白弦瑶心下一突，这还是她在尊煌宫里见过的，那纯洁无害的别儿么？

　　“孤的皇后，可还有话说。”他放开勾着白弦瑶下巴手，口吻中有些淡淡的嘲讽。

　　转变真大，反正人没死，她管他爱怎么着。

　　“皇上英明。”

　　“孤纳妃，皇后……难道就没有半点其他的感觉？”言帝的眸中闪过一丝希翼，转眼即逝。

　　“皇上想听臣妾说什么？”差点被言帝朝夕相伴的假象所迷惑，没想到她自己居然会为了自己昨日一个无心的动作，以为伤了他的心而愧疚了一个晚上。

　　结果呢？哼哼，一大早来不但见到有美人作陪，甚至还大有精神地怒发冲冠，就算……人家不小心碰触到他的忌讳，也没必要置人于死地吧。还好她今天是大发慈悲地来了，要不然咧，还会被一切假象蒙在鼓里。

　　总之，再过几个月，皇子便要诞生了吧，那个时候举国欢庆，皇宫内定一片喜庆洋洋，警戒相对也会放松，想要避人耳目逃出去就容易多了。趁现在还在宫里，多多摸索，或许还能发现知道些什么。如果查不到，那也就算了吧，反正也阻碍不了自己想要离开的心。没有赫连在身边的日子，一切都失了味。

　　言帝现在肯多施展雨露，对她自己自然是最好的，省得还要一番纠缠。

　　燃起一丝温度的眸子瞬间消逝，留下的，只有她看不懂的……痛？

　　“孤忘了……皇后又怎么可能会有感觉……”他慢慢地背过身子，“怕是巴不得孤广纳红颜充盈后宫……”

　　白弦瑶好奇着她脸上有写这些个字么？竟然都被言帝看出来了。

　　“既然皇上没事，臣妾就先告退了。”她还是赶快逃吧，省得阴晴不定的他，那莫名其妙的怒气又卷土重来。

　　言帝没有应声也没有回头，就那么负手而立。

　　“还有……昨夜是我的无心之举……不好意思。”白弦瑶说完便不再多作停留。步出玄天殿的时候，若巧正捧着一盆子水，睫毛上细细的结霜，不知道她在门外站了多久，却迟迟进入殿内。看着白弦瑶的眼神有些慌乱多于担忧。

　　匆匆出殿的白弦瑶并没有看见言帝因她的话而微微一震的身子，与他渐渐收成拳的手。

　　无心之举，却也是真心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