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神大佬带我飞[穿书]》小川星河

110、社交推导

　　高一下学期，预分科开始。

　　所谓的“预分科”，其实可以理解为“假分科”。每次学校组织的统考前，会收集一次“文理志愿表”，再根据考生的选择，安排文理不同的考试。虽然考试已经开始按照文理分开，但课依旧是一起上，学生在这一学期可以在文理考试中反复横跳，确认自己的意向。等到高二再正式分科，届时不仅考试分开，还会根据文理科重新分班，分班后文科班不再上理科课程，理科班亦不再学文科内容。

　　江晚扫了眼从前座传到自己手上的意愿卡，笔尖在“文科”后边的涂选框停顿了一秒之后，转头用笔戳了戳韩召阳。

　　“怎么了？”韩召阳看向江晚。

　　江晚指了指自己桌上的志愿卡：“我知道我应该选文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犹豫了一下。好怪。”江晚当然不是蠢到要为了韩召阳拿自己的高中生涯开玩笑，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值得分享。

　　与此同时，江晚还隐隐有些好奇韩召阳对此会作何评价。

　　“你确实不应该犹豫，”韩召阳说，“根据你的文理科分数差距来说。”

　　江晚：“……”

　　真是直男得恰到好处呢韩召阳。

　　“真是谢谢你了。”江晚的语气带上一点有气无力。

　　“不用谢。”韩召阳真诚道。

　　“……”江晚闭上嘴，挥笔涂上文科，把表交给韩召阳。

　　韩召阳没有丝毫犹豫地在名字后边选了理科，然后把表格传给了后边的人。

　　江晚看着眼前行云流水的一幕，突然开始忍不住有些怀疑自己。

　　“韩召阳，现在是预分科，只是考试不在一起，课还是一个教室上，”江晚提醒道，“高二真正分科之后，咱们就分开了。”

　　韩召阳点点头：“这我知道。无论怎么分班，文理都不可能被排到一起，我们俩不会在一个班的。”

　　“……那没事了。”江晚沉默了一会儿，唯有虚浮道。

　　韩召阳在纸上演算的笔却停下了。“江晚。”

　　“嗯？”

　　“我不跟着你做一样的选择不代表我不喜欢你。”

　　江晚虽然没有在吃东西，但还是有强烈的被噎住的感觉：“……你说什么？”

　　“算错了吗？”韩召阳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睫，盯着草稿纸，“我还以为这次的推理不可能错误才对。”

　　“？”
　　江晚跟着看向那张纸。

　　一堆令人眼花缭乱的公式旁边，大片中文还是足够打眼的。江晚很快找到韩召阳“推理”的痕迹。

　　稿纸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

　　前置问题：江晚提出选择文理的事宜。

　　可能性1：江晚不知道应该选择文科还是理科。

　　可能性2：江晚明知故问。

　　可能性3：江晚在进行无实际意义的寒暄。

　　条件1：江晚不存在自我认知失调。
　　推导：排除可能性1。

　　条件2：江晚暗示分科之后两人会分开。
　　推导：待定。

　　条件3：江晚连续为人分科的话题超过两次。
　　推导：排除可能性3。

　　回到可能性2，得出结论：江晚认为分科后的相处时间减少会导致与我的关系降温。
　　解决方式：证明上述理论不具有合理性。

　　江晚：“……”

　　韩召阳看上去很认真地在疑惑，甚至还回过头去检查步骤的问题。江晚的羞耻心差点爆炸，涨红着脸抓住他的左臂衣袖，把他拉回来。

　　“怎么了？”

　　面对只会打直球的铁直男害羞是没有意义的！江晚深吸一口气，心脏才跳得平和了些，不至于紧迫到令人窒息的地步。

　　江晚强迫自己去看韩召阳那张很认真地在不解的脸。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还能怎么办呢，难不成说谎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在韩召阳本就不富裕的读空气技能点上雪上加霜。

　　于是江晚只能说：“恭喜你，结果算对了。”
　　至少韩召阳的确猜中了自己的动机，从结果来看还是可喜可贺的。

　　……

　　新学期，教室里的电脑连上了无线网，这一改变彻底地改变了大部分学生的课间娱乐方式。很多学生总是喜欢在任何一点间隙上讲台去点播各种歌曲的MV，或者干脆某些电影甚至电视剧，映在大屏幕上全班一起看，氛围别有一番特殊的乐趣。

　　这几天流行一部极其火爆的电视剧，网络上甚至打出了“XX年度最催泪的感人故事”的标签，江晚班上的几个女生最不可能错过这样的剧情，趁着午休时争分夺秒地播放。

　　课间、午休、晚自习前，抓紧空隙地放了好几天之后，总算是看到剧情神转折的部分。原来男主为了保护女主的性命安全，不得不装出渣男的模样狠狠甩掉女主，女主心碎、不敢置信、愤怒再到心如死灰，感到自己被背叛后再也不回头地离开了。男主长久凝望女主的背影，表情逐渐变化，直到女主再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的时候，才流下泪来，慨然道：“我怎么可能爱上除你之外的人……”

　　江晚注意到身边响起几声低低的啜泣。忍不住感到有些纳闷。他转头看向韩召阳——韩召阳眉头紧锁地盯着屏幕，过了两秒再把视线移回桌面，顺手算完了手边写到一半的数学题。

　　好歹韩召阳的表现还不至于让自己怀疑人生，江晚想着，默默转回头看屏幕，音响已经开始播放一首伤情的bgm来配合男主的哭戏，江晚看着看着，突然觉得非常滑稽，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音量很小，只有韩召阳察觉到地转过头来。

　　韩召阳有些不解地提问：“是我理解错了，还是只是你此时的行为不符合社交习惯：在电视剧的主角哭泣的时候，观众其实是应该感觉到高兴的？”

　　“不，不是，”江晚冲韩召阳摇摇头，他发现他真的觉得这个场景很好笑，即使现在也很难把嘴角的笑意完全压下去，“只是我笑点奇怪而已。你看别人，好几个都在哭。比如——呃，薛扎。”

　　江晚整个人和他的声音如出一辙地卡了一下。是的。刺儿头薛扎正抽抽噎噎地拿着一张纸擤着鼻涕，微微红肿的眼眶还不可置信地瞪大看着江晚。

　　江晚冲他挥了挥手就立刻转了回去。这个画面看多了会坐噩梦的。

　　当晚。晚自习后。

　　韩召阳跟江晚并排走在前边——薛扎本来应该跟江晚一起的，但他选择狐疑地跟在后边，不停用试探的眼神打量江晚。

　　“到了。明天见。”韩召阳把江晚送到校门口，道别的时候却被薛扎重重拍了拍肩：“等一等。韩召阳，我有事要跟你说。”

　　韩召阳和江晚同步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薛扎当然没有精力为他俩的默契鼓掌，只是疲惫地抬手，示意韩召阳跟他到角落去说话。

　　“什么事？”韩召阳看着左顾右盼的薛扎，薛扎一直很喜欢阻止自己跟江晚来往，韩召阳对他的态度也是又冷又淡。

　　“韩召阳，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千万别害怕。”

　　“……”韩召阳用左手食指敲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说。”

　　薛扎又警惕地四处张望一番，确定没人窃听，才压低音量，笃定道：“我怀疑，江晚是反社会人格！”

　　韩召阳：“……”
　　“如果这是个笑话，”韩召阳发自内心地说，“它真的很烂。我要回去了。”

　　“不、不是！你回来！”薛扎见韩召阳果真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急得猛扯一把韩召阳的书包袋子，“你听我说，今天我们班不是播出那个《不能说但是好想说然而真的不能说》的小结局了吗？你难道没看到江晚的反应？——那么悲伤的剧情，他却在狂笑！我查过了，这绝对是反社会人格的表现之一。”

　　薛扎简直想想就感到不寒而栗。多么感人肺腑的剧情啊！就连一向铁石心肠的韩召阳都皱起了眉头，让想趁机抓他把柄的薛扎都扑了个空。

　　结果，却让薛扎看到了什么：江晚竟然对着悲痛不已的男主笑了起来！这也太可怕了。

　　“虽然我对这类知识一窍不通，”韩召阳认真地说，“但我真的不觉得江晚跟反社会人格会有什么牵扯。”

　　“我不是排斥江晚！”薛扎急得要命，“我是着急。我查过了，你知道吗，家庭不和谐也是形成反社会人格的密切原因之一！你说江晚那爹那样，正常人被他弄得憋出病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我就是在想要不你跟江晚说说，让我们三个都住校吧，你不愿意的话，就我跟江晚也行。远离病态家庭，对江晚也好哇。”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跟江晚说。”韩召阳敏锐地捕捉到一个逻辑漏洞。

　　“嗨，”薛扎挠挠后脑勺，“我放假的时候就跟江晚说过了，然后瞬间被拒绝……本来我都放下这一茬了，但江晚这关头这个事儿不是逼我采取手段吗。我再去第二次的话就太可疑了。”

　　韩召阳沉默片刻，挥挥手示意江晚过来。

　　“江晚，今晚上看的电视剧情还记得吗？”韩召阳单刀直入。

　　江晚点点头，回忆起男主嚎啕的画面忍不住又抿起了唇角。

　　薛扎惊恐地睁大眼睛，下一秒，就听韩召阳无比直接地问：“为什么男主哭的时候，你反而笑了？”

　　“因为，假得很明显，一下就能看出来这个剧情是演出来的，所以就很好笑啊，”江晚说，“男主哭的时候还忘词了，哭到一半眼睛下撇，去看手上抄的台词。”江晚说完又忍不住露出笑容。

　　韩召阳看向薛扎。

　　薛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