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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演技派宫斗冠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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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凉凉给足了乌华藏东西的时间,这才慢吞吞地走进冷宫里。
虽然腿脚灵便了,但她还是习惯慢吞吞地走,每走一步仿佛都是当年太皇太后的气度。
她进来时,刚好瞥见乌华正弯着腰收拾被褥,不自觉地轻轻翘起唇角。
接着,徐凉凉忽然捂住心口,缓缓地蹲下身来,虚弱地喊了一声:“乌华。”
乌华见她脸色苍白,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把她扶到床边坐下来,柔声柔气地帮她顺着气。
“主子是不是又心悸了?来,快躺下。”
乌华扶着她躺下,脸上却明显有些慌乱,显然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徐凉凉却装作不察,顺势闭上了眼睛,虚弱地说:“乌华,去取些井水来烧,桌上还有些旧茶。”
乌华迟疑了片刻,脚步没有挪动。
“怎么?”徐凉凉猛地睁开眼睛,有些负气地说:“现在我被关进了冷宫,连你们两个也使唤不动了吗?”说着,她的眼圈儿不由自主地便红了。
她一下子便掌握了徐幼薇使性子时的精髓,把乌华吓了一跳,连忙端起茶碗来往出走:“是,主子别生气,我这就去,您好生躺着。”
徐凉凉这才躺下来,阖上了眼睛。她能感觉到乌华的视线一直注视都在她身上,于是耐心等她的脚步声走远了才睁开眼睛。
徐凉凉翻了个身,伸手摸向靠墙那一边的褥子,一层层摸下去,在最下面摸到一个有些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个扎着针的布娃娃,上面写着“萧允”。
按照剧情,原本就陷入窘境的徐幼薇被发现在冷宫行巫蛊之术,恰逢萧允上朝,她便被皇后“一怒之下”施以重刑,十只手指全被刺穿。性命垂危之际,还是她的侍女红樱冒死取回她以前的字迹出来面呈萧允,这才救下徐幼薇一命。
可是红樱也被侍卫刺了一枪,失血过多而死。她的手也废了,不能再弹琴。
徐凉凉面无表情地把巫蛊小人身上的银针拔下来,走到墙边,迅速地蹲下身子,找了个老鼠洞塞了进去。
红樱和她自己的手,她都要保下来。
不仅如此,她还要借机做些文章,在萧允心里埋下一颗种子,让他日夜难安,欲罢不能。
做完这一切,徐凉凉重新躺回了床上。不一会儿的功夫,红樱和乌华带着食物和水回来了。
主仆三人就围着一张小案几吃饭,主食是窝窝头,两碗冒着酸腐气味的咸菜,还有一点玉米糊糊粥。
这些东西一开始,无论红樱怎么苦口婆心地劝,徐幼薇就是不吃。这也导致她的身体越来越差,最后连站起来走路的力气也没有了。
徐凉凉知道自己要宫斗就一定得保存体力,倒也不顾形象,从红樱手里接过窝窝头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这让红樱和乌华十分惊讶。
一顿饭还没吃完,门外便立刻响起一阵砸门的声音,“开门!”脚步声此起彼伏,看起来人还不少。
徐凉凉没说话,红樱缩成一团,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主子…她们这是要干什么?”
乌华也露出担心的表情,可那双眼睛却滴溜溜地总是瞄徐凉凉。乌华早就被皇后一党收买了,她若是帮她们办成了这件事,就能彻底把徐幼薇打入死地,让她永不能翻身。
可是徐凉凉越是淡定,她的心里就越有些打鼓,莫不是刚才她去取水的时候,徐凉凉发现了褥子下面放的巫蛊小人?
她脑子里冒出这么个念头,一下子便被她自己打消了。
徐幼薇最是宠爱她,就连自己从府里带来的大丫鬟红樱都比不上,又怎么能想到她会害自己呢?再说,徐幼薇一贯天真,压根想不到后宫会有这些肮脏手段。
想到这,乌华心里倒有些怜悯徐幼薇了。说心里话,徐幼薇对她是真好。可人总得为自己的前程着想,总不能让她年纪轻轻地,就跟徐家一起送死吧?
乌华心定了,低声说:“奴婢去开门。”
徐凉凉点点头,让红樱把剩下几个窝窝头收好,自己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静静地立在那里。
门开了,乌压压的人被放进了这方寸之地,立时便如浪一样涌进来,挤破头想看她的笑话。向来嫉恨她的何昭仪和杜婕妤首当其冲,指使侍女一把便将徐凉凉按住。
徐凉凉被擒住手腕,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人群。
人群的末端,站着一个通身银纹玄色道袍,戴乌木簪的长发俊美男子。
他瞳色微异,脸颊瘦削,唇边衔着一抹淡漠妖异的笑容,似是面前这样不堪的场景像儿戏一般。他身上那道袍本该超脱世外,潇洒自然,却陷在后宫这摊泥里,连那至真至纯的玄色也显得肮脏不堪。
昭醒,萧允倚重的大祭司,长居宫中为大晋朝占星祈福。
徐凉凉知道他的秘密。
作为本书的深情男三号,他自然无缘参与男主和男二的斗争,却一直为赵姝默默奉献着。当年,就是昭醒亲自炼出假死药,冒死罪瞒天过海,才成全了赵姝和男二厮守在一起。
昭醒的视线落在这方寸之间,当看到她那张七八分肖似赵姝的脸时,淡漠平静的眸中逐渐升起一丝讶异,半晌后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眼神缱绻,像是端详着一件不可多得的玩物。
徐凉凉多年身居高位,早已练出一副宠辱不惊的气度。尤其是她看人时,微微仰着脸,眼梢挑起,长睫蹁跹,几乎不眨一下眼睛,目光便如一道凌厉的剑一样盯着对方,即便面对别国君王首领,也有如俾睨众生一般坦然自若。
这一股眼神和通身凌然的气场,跟徐幼薇有着天壤之别,让丝毫没有准备的两位妃嫔和几个侍女吓了一跳,连准备好的说辞也差点忘了。
“贱人,陛下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诅咒陛下连日风寒多病?”何昭仪被这么一吓,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陛下玉体一向康健,若不是你行咒,又如何缠绵病榻这么久?”杜婕妤不满何昭仪的表现,补充道。
“诅咒?”徐凉凉沉默了很久,直到盯得她们心里发毛,眼神开始闪躲,才终于缓缓开口,“你们住的那么远,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诅咒陛下的?”
“这…”何昭仪不知怎么应答。
“陛下的病来得突然,偏你进了冷宫就发作。这满宫上下谁不心疼陛下?也就只有你不知好歹与陛下起了龃龉…若非你诅咒,陛下怎么可能病得这么离奇!?”杜婕妤瞟了何昭仪一眼,编造出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大晋朝上下本就笃信神佛,常在宫里做法事超度冤魂,对巫蛊之术也十分忌讳,这样的话倒也不算无稽之谈。
“就凭这个,你们就来兴师问罪?不知你们可曾听过一种病。”徐凉凉垂下头,似笑非笑地轻启朱唇,一字一顿地说:“相思病。”
“你?!”杜婕妤当场便气得直瞪眼,“你的意思是陛下对你相思成疾?你…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
徐凉凉不再说话,因为她看见两个妃嫔身后站着的嬷嬷。她认得,那是只服侍在御前的铁面嬷嬷。
铁面嬷嬷只听从萧允一人之令,因蒙特赦,连见了皇后都可以不用行礼。她权利极大,又雷厉风行,做事只考虑萧允的利害而不管其他,因而在这后宫算是最铁面无私的人物,任何宫里的嫔妃都无法通过讨她欢心而撬出任何消息。
萧允派她来,也许是不忍让旁人陷害了徐幼薇。
徐凉凉越过两位妃嫔,朝着她的方向点了点头。铁面嬷嬷便面无表情地走进来:“若是搜出了脏东西,大祭司在此自有定论。到时如何惩罚宝林也全依陛下一人之见,二位娘娘请回吧。”
昭醒远远行了一礼,“若是污秽之物,臣少不得要施法擒拿。”他脸上似笑非笑,“若是秽物被逼得急了,附身到二位娘娘身上,那可就不好了。”
两个妃子面对昭醒原本就有些脸红心跳,如今被他一吓,整个人都站不大稳,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们两个只得恨恨地瞪了徐凉凉一眼,带着侍女们站到了外面去。
杜婕妤挽着何昭仪慢慢往出走,小声附在她耳畔说:“姐姐莫急,我们得的消息是务必要领着铁面嬷嬷差搜冷宫,如今这局已经做成,铁面嬷嬷见了东西定不会包庇徐幼薇。”
“可是若她们翻不出来东西怎么办?薛淑妃又要发脾气了。”何昭仪有些害怕地问。
“姐姐若是想看好戏,只需将步子放得慢一些,定能等到铁面嬷嬷让人拖着徐幼薇出来。”杜婕妤宽慰她。
冷宫里,铁面嬷嬷对徐凉凉微微福了福身,态度明显缓和了一些:“陛下接到消息,称宝林在冷宫行巫蛊之事。陛下遣奴婢来,就是不让旁人插手。”
“嬷嬷请便。”徐凉凉十分自然地退到一边,用不易察觉的眼光看了乌华一眼。
乌华脸上丝毫担忧的情绪也没有,只是伸着脖子看那些搜宫的宫人们到处走动,似是有些焦急的样子。
生怕他们搜不到吗?
徐凉凉感觉到院外那道目光投过来,她转头望去,看见昭醒正用一种慈悲怜悯的眼神盯着她看。
是因为她长得和赵姝太像,所以心生怜悯了吗?徐凉凉对他对视片刻,忽然冲他展颜一笑。然后,在他恍惚错乱的视线之中,猛然朝着自己的床铺扑过去,拦下了一个准备搜查她床铺的宫人。
昭醒额心突突一跳,转眼看见徐凉凉手忙脚乱地跪在地上,双臂护住自己的被褥,紧紧抿着唇,通红着眼圈儿,倔强地仰着头说:“这下面都是我的…衣物,你们…你们且去搜别的地方吧。”
“主子…”红樱吓了一跳,紧张地跪在她身边。
乌华先是一阵惊讶,而后心里一阵幸灾乐祸。她果然还不知道自己马上要死到临头了,居然还羞于自己的贴身衣物被翻出来。
从来都自恃清高的徐幼薇,何曾有过这样窘迫不堪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