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直而非》头顶大白鹅

7、心疼了

　　听到我为他规划的美好人生后，田澄不仅没有开心满意，反而眼圈一下子全红了，泪光闪烁地回答我：“我忘不掉，我也不会找女朋友。”他那伤心气愤委屈的眼神揉在一起，化作无数道谴责的刀子向我飞来。
　　我最看不得别人哭了，尤其还是这种我委屈我不说的故作坚强，一下子就把我那颗糙汉心击得粉粉碎碎。我赶紧安慰他：“好好，不找女朋友，你还小，缓两年再说。”
　　田澄瞪大了眼睛，泪光在眼睛里来回打转，他突然站起来，一改往日温柔甜美的模样，一字一句看着我说：“兰泽，你给我听好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找女朋友，永远不会。”
　　完了完了，我这是给人家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我也站起来拉住他，好生劝慰，“我知道了，是我从前对不起你，这件事以后再也不提了。”
　　田澄转头不看我，还用手挡住眼睛，只低声说：“你从前没有对不起我……你也不要可怜我……我不找女朋友与你无关……施舍的关心我是不会要的……”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声音，一时心底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酸涩，我要是偶像剧里跟他搭档的女主角，听到这番话，估计心都要碎成渣渣了。
　　难怪田澄的粉丝天天在网上喊，崽，别伤心，到妈妈怀里来。看到这副模样的他，连我这样的男人都会心疼，更别提那些小女生了。
　　他拿出手机说：“我不会再给兰哥添麻烦了，今晚我就走。”我看到他指间一滴泪珠悄然滑落，滴在地毯上，归于无痕。
　　“别——”我扑上去阻止他按动手机的双手，他没有准备，手机脱手，整个人被我扑倒在沙发上，我按住他挣扎的双手，使出我百试百灵的撒娇杀手锏，“甜甜，是我错了，你哪儿也不许去。”
　　他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嘴唇微微颤抖，连挣扎都忘了，“你叫我什么？”
　　看来这招有效，算了算了，也就一张老脸，不要就不要罢。
　　“甜甜啊，你看这公寓这么大，我又一个人住，太寂寞了，你就当可怜我，陪陪我？”
　　谢天谢地，他终于笑了，泪中带笑，有种格外的美。
　　“好……”他眨眨眼睛，头抬起凑近我的脸，太近了，我幼小的心灵承受不起，“那你想我怎么陪你？”
　　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我没有证据，呵呵，田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但我岂是这么容易就认输的人。
　　“怎么样都可以吗？”我说。
　　“是你的话，怎样都可以。”他真诚许诺，郑重得像一句爱的誓言。
　　我开心地说：“那你就陪我看电影吧，有一部新上映的日本恐怖片，特吓人，我一个人不敢看，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陪我看。”
　　田澄的表情空白了两秒，随即嘴唇微微撅起，眼神一转，答了声好，样子特像一只被欺负的小猫咪，面对我的残忍蹂躏，无力反抗只能承受，但是肚子里不知道还憋了什么其他的坏主意。
　　嘿嘿，我真是机智呢。
　　我带着田澄来了一家私人影院，是我家旗下的产业，得刷脸认证才能进，老板是我哥曾经的得力助手，绝对保密，绝对私密，然而田澄还是把全套装备戴上了，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活像抢银行的。
　　影院老板看我的眼神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我说：“朋友，朋友。”
　　他一脸我懂我不会说的表情把我请进了包厢，“小兰总放心，我嘴很严的，兰总不会知道的。”
　　我一脸黑线地跟老板道谢，然后期待地坐上位子，田澄等老板走了，检查了门锁，才把全套装备脱了下来，就跟我们第一次在医院见面一样，他的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整个人看上去有一些紧张。
　　我拿起VR眼镜，对他说：“这家电影院可不一般哦，待会要是太吓人，你可以把眼镜摘下来，就不那么恐怖了。”
　　他勉为其难地戴上眼镜，“没事，我不怕，都是假的。”
　　田澄啊，你不知道flag这种东西是不可以乱立的吗？
　　影片是以第一人称的视角播放，讲述一个记者深夜独闯废弃精神病院的故事，周围全是黑色，只有记者手里的手电发出微微的光亮，而这时候，空旷的精神病院里传出了越来越近的电锯声，记者赶紧夺路而逃，眼前却是一个死角，无奈之下，他只好选择躲进衣柜里面，谁知道衣柜里面，竟然有东西…………
　　我感觉自己快要心梗了，只得摘掉眼镜冷静冷静，这时候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忽然就投进我怀里，接着一双手紧紧地勒住我。
　　我，我距离当场去世也就差那么一点点吧！
　　田澄把头埋进我怀里，死命抱住我，好歹也是一米八的大男人了，被他这么一搞，我真有点喘不过气来，电影情节也忘了，只得伸手在他背后安抚。
　　“别怕，有我。”我豪气地说，觉得自己无比英勇，充满男子气概。
　　过了好一会，田澄才抬起头，眼圈通红通红，房间里灯光昏暗，我和他对视，莫名感觉浑身如同过电一般。想说点什么安慰他，又觉得好像什么也不该说，此情此景，总好像在哪里曾出现过，但要细细寻找，却又没了线索。
　　他微微凑近，眼帘低垂，却偷偷在睫毛后观察我的表情，然后他的嘴唇就在我的脸颊处轻轻碰了一下，蜻蜓点水般轻柔。
　　我呆若木鸡，直愣愣地看着他。
　　他一只手滑到我腰间，另一只手轻抚我肩膀，再一次朝我袭来，这次是冲着嘴唇来的，还是舌吻……
　　我眼前直冒金星，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但这种感觉，太难形容了，像久别重逢，又像似曾相识，或许我虽然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但身体反应里，仍然留着过去的印记。
　　从那一刻里，我真正意识到，人永远无法彻底跟过去告别，只要你还活在这世界上，总有人会提醒你记得过去的时光。
　　田澄放开我，手捂住眼睛，“对不起，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没办法把你当成朋友。”
　　我倒是特别冷静，还替他拨了拨凌乱的头发丝，宽慰他，“没事……”实际上我大脑一片空白，我想我确实有点为难人家了。我之前把人家这样又那样，新鲜感过去了，丢在一边，现在又要当朋友，如果我是女孩子，想必人家要给我冠一个绿茶婊的名号了。
　　田澄拿开手，双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他盯着我看，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好像偶像剧里的苦情男主角。
　　不好不好，我真的见不得人家哭的，他这一天因为我都哭了两回了，够了，真的够了，不做朋友就不做了吧，我不想再看他难过了。
　　我笑着扯了扯他的嘴角，“来看个电影，你怎么还哭了，不当朋友就不当呗，你说你哭啥？”
　　田澄很倔强，“我没哭，你看错了，我那是被电影吓的。”
　　“好好好，那我们不看了。”我说。
　　“不行，不能不看。”他立马不同意了。
　　“为什么？”我很疑惑。
　　“你连这最后一点时间都不给我吗？”他委屈地红了眼睛。
　　“什么？”我有些懵。
　　“你就这么盼着和我绝交？”他气愤地咬住了嘴唇。
　　“绝交？谁和你绝交？”
　　“你非要我说得这么这么难听吗，不做朋友了，不就是绝交的意思吗？”他难过地低下头，“我可以改的，我保证，等你，等你喜欢了别人，我自己就会走的，走得远远的，不让你再看到我。”
　　田澄这个大小伙子怕不是个傻子呦，我又好气又好笑，“谁说不当朋友就要绝交啦？我意思是，是……”
　　不妙，我感觉大大的不妙。。
　　“你是说我可以追求你吗？”田澄充满希望地看着我，眼中带着一丝破碎的祈求。
　　我觉得我失忆前真的很造孽，怎么办，当初渣得欢，现在哭着还？愧疚和悔恨促使我重新拿起眼镜，亲手给他戴上，在温柔地在他耳边说，“甜甜，你还要我怎么回答你，在我心中，你永远占据了一个特别的位置，和你在一起，很开心。”
　　他激动得抱住我，像一只特别开心的大狗狗，电影也没有心思看，就掏出手机要跟我玩自拍，我看他这么开心，也没忍心拒绝他，就陪他拍了几张。但我并没有忘乎所以，想起小谢对我的吩咐，也叮嘱他，千万不要放到网上。
　　他很乖巧地点了点头，说，“我懂的，你一直都很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