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抄的抄》叶汀宇

38、三个臭皮匠，臭死诸葛亮

　　“就是这个了。”来人之一一声疾呼，冲上来抓住了章若虚的手腕，仔细一看竟然是白狼的父亲，而他身边跟着的孩子俨然并不是白狼，而是司马耀，随后围聚过来的，分别是司马阿姨和爷爷，白狼却没有跟来。
　　“事到如今了，石老爷子。”白狼的父亲拎起了我的双臂，将微微挣扎的我圈在怀里，神情凝重地望向爷爷“也该做个了断了吧。”
　　爷爷缓步走过来，微微向白狼的父亲伸出了一只手，白狼皱着眉，却不得不将章若虚交到了爷爷的怀里，一旁的司马耀小跑了几步，抬手将一小瓶液体灌进被爷爷扒开了口的章若虚口中，后者猛地挣动了一下，歪头睡死过去。
　　“这个事我们等回去了之后再从长计议，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这孩子从这里弄出去，还有这个……”司马阿姨说着，弯腰去捡落在地上的日记，翻都没有翻一下变塞进了宽大的上衣口袋里，“好了，快离开这里。”
　　随着四人的离开，我和妙妙也跟在了后面。中途我忍不住回头看了那个坟头一眼，这才发现，一直都是在近处看，远处看来，那个坟头比其他的坟要小很多，好像只是堆了一大堆土，而不是在下面埋了什么。
　　四人带着昏睡的章若虚聚集在了我家，也就是爷爷和小章若虚的家里，章若虚被放到卧室的床上，由司马耀看着，剩下三个大人在客厅的桌边上围坐了，熟睡之中被白狼的父亲从后院狗窝里揪出来的小狗，此时正蹲坐在桌上，神情自若垂头地舔着自己的后腿。
　　“杀吧，现在外面大乱套了。”白狼的父亲抱着肘，坐在椅子上焦躁地抖着脚。
　　司马阿姨的声音依旧沉稳轻柔，“如果杀得掉从一开始就能杀了，现在这样算什么。”
　　算得上是三巨头中关键人物的爷爷，陷入了藤椅之中，表情淡然，“我只要章若虚没事。”
　　此时的我，正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懒懒地看事态发展，这三个人看上去都很可疑。
　　首先是司马阿姨，正如他们分析的，从一开始就应该毫不犹豫地杀掉小狗，或者说压根就不该让其他人将小狗带走；白狼的父亲倒还好，只是热心地有点过分了；再来是爷爷，一开始他为什么默许章若虚收养了这条狗，收养了之后章若虚开始产生异常反应，他为什么没有立刻处理，而现在，为什么又同意其他两人一起来杀狗。
　　“把这小东西交给我们。”白狼的父亲皱眉要去拎小狗的脖子，却被爷爷伸出的一只手挡住了，急得他大喊，“石老爷子！”
　　爷爷悠然收手，“你可知道这孽畜，是章若虚的什么？”
　　“是什么。”司马阿姨问道。
　　爷爷微微一顿，“……是章若虚的半星。”
　　另外两人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冷气。
　　“您是说，这个章若虚的……”白狼的父亲从椅子上探出半个身体，扭头朝卧室的方向瞪过去。
　　司马阿姨倒很快恢复了平静，“想不到啊，亏的是章若虚命不该绝……可……”
　　其实被吓到的，还有第三个人，自然就是现在还姿势不雅地坐在地毯上的我。
　　谁要真告诉我我的半星就是关昕，就算她是怪物我也认了，好歹她是人的模样，怎么另一半还带走畜生道的！
　　“这孩子好不容易找到另一半补他的命数，确实这么结果，怎么办才好？”司马阿姨问。
　　不料爷爷语调依旧悠然，“无妨，今夜讨论个法子，将这小东西杀掉便是。章若虚的身边，我再将墨川召回来便是，它是我练出来的，怎样也不会变成野猫，大不了重新驯养就是。说到底，可能是因为两只畜生在章若虚身边气数相冲了，受苦的反而是章若虚，权衡利弊，我还是宁愿墨川继续留在章若虚身边，这小东西，今夜之后就让它彻底消失吧。”
　　这一席话听得我脊背有些发凉，这和我印象中温柔和善的老爷爷形象一点也不符合，怎么说呢，有点恐怖。
　　“唔……”白狼的父亲低头沉吟了一会，“既然石老爷子这么说了，我们就听司马的，她也算权威。”
　　爷爷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司马阿姨。
　　司马阿姨从椅子里站起来，走到黑狗面前，小黑狗无所畏惧地仰脸看着她，直到司马阿姨揪住它的颈项，另一只手抽出随身带的匕首靠近它的胸口时，才微微地呜咽着挣扎起来。
　　跟当初剖开赛博拉斯的胸膛一样，司马阿姨手上丝毫没有滞顿地将匕首刺了进去，稍稍使劲，划开了小狗的心脏，扔了匕首，徒手抓着心脏扯出体外。小狗微微抽搐了几下，垂下头去，却在司马阿姨将它仍在桌上后，胸口肌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生长闭合了起来。
　　“心脏你拿着，狗肉留给我。”
　　我注意到爷爷用了“肉”这个词，突然想到之前白狼和章若虚说的，将狗卖给了别人，既然说是狗肉的话，也就是说真的被人给吃了。
　　“好。”司马阿姨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当下抓着心脏就朝外走。
　　“你去哪里。”白狼的父亲起身捉住了司马阿姨的手腕。
　　“你知道村子外的那户人及么，每一周有３、４天都在教堂里，那一家的丈夫，是人面蛊分裂体生下的。”
　　“哎哎哎哎哎？？？？”我大叫了一声差点从地毯上弹起来，当然没人注意到我发出的动静，“分裂体也是能生产的吗！！！！”
　　对了，日记里的女人，也有过孩子，而且似乎都是男孩子，这之间有什么必要的联系么。
　　白狼倒是不吃惊，只皱了皱眉，“然后呢。”
　　“然后？与其让普通人来承担这个风险，我打算让她们自己处理……那孩子的妻子，怀孕了……你懂我的意思了？”
　　白狼思考了片刻，瞪了一下眼睛，“你是说……借鉴之前自己怀孕吃了心脏产下阿耀的经验，让那个孕妇吃下心脏……生下跟阿耀一样的孩子？”
　　“哼……”司马阿姨轻笑了一声，“你认为我会让他被生下来么？”
　　“……你真狠……”
　　“不狠不行，这次再不解决掉，早晚会闹大的……我走了。”
　　司马阿姨出门后，屋里一时陷入微妙的沉寂，我不知道该不该跟着司马阿姨去，还是流下来看剩下两个人怎么说。
　　在我犹豫时，白狼的父亲也开口了：“石老爷子，章若虚你就先照顾着，我回去也有些事情，一切后续工作，我们明天三人聚了头再讨论。”
　　爷爷轻轻点了点头后，白狼的父亲就出了门。
　　我心念一动，对妙妙说：“去，跟着他，然后把他做的一切都告诉我。”
　　妙妙微微颦眉，“你一个人？”
　　“不要紧。”我看着门被关上，连忙推妙妙，“我一直在这里，不出去。”
　　她微微颔首，轻盈地一个纵身由窗口翻跃，“唰”地展开翅膀飞走了。
　　其实我可以跟着外出的二人中的任何一个，然而刚刚，没有人注意到，在另外两个人各怀鬼胎的时候，其实爷爷的神色也不自然，他在计划着什么，至少是在思考着什么，其他两个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可我却在意到不行。
　　这三个人虽然聚在一起商讨对策，可每个人都有一套自己的想法，而且是互相隐瞒的，这次的事情，绝对不会轻易被解决的。
　　…………爷爷为了保护我…………死掉了……
　　脑海中闪过那几句话，心脏骤然一紧……
　　“墨川……你来，把这个带去………………”身后响起爷爷稍稍有些异样的声音，我转头时刚好看到墨川从窗口跳出去，而爷爷拎着尚未重生完毕的小狗，朝厨房的方向去了。
　　我咽了一下口水，终究还是没有跟过去，而是进了卧室，因为那里躺着小时候的我，身边还守着司马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