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游奇境》PrinceSunflower

21、初试啼声那一天

　　当一切被排演了多次以后，最终的检验来到的那一刻反而显得平淡无奇。

　　比如，这场新专辑首发暨首唱会。

　　“真不紧张？”孙上上看着正对着镜子哼歌的沈仪墨，后者正半张着嘴让周倩用手指将唇色点上。

　　她明明穿着最保守的复古风衬衣和纱裙，却在青春中透出小小的性感。他退后了半步，在心内默叹。

　　而这一刻，自然有更善于捕捉瞬间的人来定格。

　　徕卡相机的快门轻巧得几乎来不及觉察，等沈仪墨下意识看向摄影师的时候，后者已经面无表情地放下了相机：“你们继续。”

　　“喏！”冷面摄影师走到孙上上面前将相机的取景框放在他面前，“怎么样？”

　　“你拍的大片我哪有什么发言权？”他一边揶揄对方一边伸手接过相机，然后笑嘻嘻的表情在脸上渐渐僵住。

　　他本以为这不过是一张表现沈仪墨外貌的照片，却没想到拍摄者直接将镜头对准的却是本该在画面外的人。

　　大光圈镜头将前景背景完全虚化，只留下画面右侧的男人，歪着头，手支在下巴上，满眼欣赏宠溺的神色。

　　“呵呵。”他不知道说什么，将相机塞回摄影师手里，“请你来拍首唱，你不拍主角，瞎拍什么呢！”

　　“你都没给我钱，我当然爱拍什么拍什么。”对方说，“除非你现在给我开支票。”

　　孙上上回了他一个无奈的表情，低声说：“回头这张单独传我就好了。”

　　“哦。”后者已经走到沈仪墨面前，继续面无表情地琢磨着他的作品去了。

　　他将目光再次转向沈仪墨，发现后者频频看手机。

　　“怎么了？”

　　“没……我叫了朋友过来，这会儿应该到了啊……”她说，“怎么还没过来。”

　　“你不用管没关系，他们拿我给你的工作证就可以直接进来。”他说，“或者你把我电话告诉他们，你先上台好了。几个人？”

　　“只有一个现在在北京。”她说，“我也不想太声张拉。毕竟不过是起步而已。你看我爸妈都没有来。”

　　“对，你们小孩子都是这种想法。”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倩终于凉凉地开腔，“我家小孩也是，以为自己一个人handle得来，结果害我现在都为了他发第一张的时候没在他身边后悔。”

　　“恩。”孙上上看到沈仪墨小声应了一句，然后脸上露出转瞬即逝的失落。

　　“怎么？嫉妒了？”前一秒钟还蹲在沈仪墨身边抓镜头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闪到孙上上身边，一手搂住他的肩膀，贴到他耳边说，“你不会真像嘉树说的那样，喜欢这妞吧？”

　　“谁说我喜欢。你躲开点。”他用胳膊肘将对方往外推，却换来人家在他腮边印上一吻。
　　他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周倩收拾化妆箱的动作凝住了一瞬，沈仪墨更是盯着他们暧昧的动作瞪大了眼睛。

　　“躲远点。”他终于趁这个空挡将抱住自己的男人推远，“姓杨的疯子，信不信我跟你的石少告状？”

　　“告吧，他不在乎。”摄影师勾起唇角笑了一下，眼神万分暧昧，“小上上，晚上要不要过来玩3p？”

　　“你！”他被气到语塞，而这时，周倩终于控制不住爆笑出声。

　　“我刚好像听到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了。”她说。

　　而沈仪墨则一脸费解地看着屋内三人。

　　“你风大哥爱开玩笑啦。”他说，“我们没什么的，他有另一半了，你应该听说过，叫石湜。”

　　“什么？那个石湜吗？”她不可思议地从凳子上起身，“那个‘石湜’？”

　　“名字那么奇怪的还能有谁……”风一脸无奈地说，“好啦好啦，下回见到让他送你签名书。”

　　“真的吗？”她激动地抓住风的胳膊，好像发现世界上最大的秘密一样，“你和他在一起？”

　　“我就说，你们这些没文化的，崇拜作家也不找一个档次高一点的。”风抓了抓头发，又回身揽住孙上上，“小上上，我不认识洗手间，带我去。”

　　“神经病。”孙上上嘟囔着引风出门，在打开房门的一瞬间被他从后面牵住左手，门在他们身后合上，孙上上火烧一般甩开风的手那一幕，被门挡在沈仪墨追随的视线以外。

　　“觉得很奇怪？”周倩问。

　　“没。”她回答得有点不自然。

　　“没什么啦。”她说，“有人觉得圈内同志多，其实同志比一般人对艺术更敏感而已。你以后会习惯，到处都是和你抢男人的男人。”

　　她笑了点点头：“没事啦。我知道，谢谢你。”

　　周倩冷不防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祝你好运。”

　　虽说之前准备了好多次，但真正走到台前的时候，还有有点小小的惊讶。

　　没想到居然来了那么多人。甚至还有举着沈仪墨大幅照片的小男生和小小灯牌的小女生。前排挤满了摄影记者，后排是一排摄像，闪光灯和镁光灯亮的人睁不开眼睛。

　　唱完一首主打歌，主持人访谈，邀请歌迷上来做游戏，她牵着一个十几岁小女生的手，掌心渗出细细汗珠。

　　继续唱歌，她看到孙上上站在最后，和身边的摄影师风一直在耳语。

　　在黑暗的场地里，人影如此模糊，她却不知为什么一眼就在人群中将他找到。

　　直到看到他，心情才终于安稳下来。

　　首唱会进入到尾声，主持人要沈仪墨数今天收到花，从舞台的最左边到最右边，花篮的署名涵盖了SHINA所有艺人，从老板佟羽佳，专辑制作人舒郅恺，到SHINA一哥Shay YIN，到小师兄黄嘉树，甚至几乎只有一面之缘的Shine的其他成员，每人好像攀比一般送上一个巨大的花篮。

　　舒郅恺和佟羽佳的花篮最大最招摇地放在当中，而言毅的花篮，则在舞台最右边，挤满小巧的香槟色玫瑰。

　　“除了将鲜花送给我们今天最漂亮的墨墨，你的师兄师姐老板们还有一份礼物，让我们看大屏幕。”主持人的手只想身后突然缓缓下降的巨大屏幕，屏幕上开始播出一段剪好的祝福录像。

　　这是佟羽佳自上张专辑以后第一次出现在公众眼前，所有记者都不约而同将手中的相机转向屏幕，拍下VCR中明显发胖，衣服已经遮不住肚子的佟羽佳。

　　“墨墨你好，虽然还没有能和你好好聊一聊，但是已经听过你唱的每一首歌。你的歌声是我听过最清新却又最动人心魄的声音。我很荣幸地向所有朋友推荐，你将是SHINA今年带给音乐界最大的惊喜，加油。”她说，“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和我一样热爱你带给我们这段不可思议的音乐之旅。”

　　像场下每一个人一样，沈仪墨也带着无限崇拜看着屏幕上的人。她看上去那么高高在上，即使是在屏幕上，仍是任何人无法匹敌的气场，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光芒和不可一世的小宇宙，就是成就天后不可或缺的关键，她拥有这一切。

　　“看完了祝福的VCR，我们今天还有神秘嘉宾哦！”主持人又卖关子，“墨墨知道是谁吗？”
　　她摇了摇头，之前上上是说老板可能要来，可是一直到上台前最后一刻也没有看到老板的影子，她根本不知道谁会来。内心里，她更希望来者是言毅，就像周倩说的，这样特别的日子，她希望能有他的见证。

　　“仪墨，祝贺你。”走上来的却是Shay YIN，台下有是一阵快门和不可思议地倒吸凉气声。
　　好像有人大声说：“这一场真是太值了。”

　　她接过Shay手中的水晶话筒礼物和一束包装精美寓意深刻的大麦，然后被他礼貌地拥抱了一下。

　　“看到大师兄惊喜吗墨墨？”主持人问。

　　“真是好意外。”她由衷地说，“很感动。因为师兄刚刚从外地赶回来。”

　　“知道世界上最大的惊喜是什么吗？”

　　“不知道啊。”

　　“是还有一个惊喜。”有人接下话茬，走上来拿着话筒的是SHINA的老板之一，新专辑的制作人，Shine乐队的主唱舒郅恺，“仪墨，祝你专辑大卖。”

　　她不可思议地捂住嘴的同时，站在最后排的风又抓住孙上上耳语：“这个场面有点大，我吓到了。小尹不是刚下飞机么？怎么连他都来了？周倩在，嘉树肯定也来。还有谁？陈理？杨实？我还以为只有言毅会来。”

　　“除了石湜，都来。”孙上上甩开风的手，“你丫别拉拉扯扯的。”

　　“我拉拉扯扯惯了。”他无赖地笑笑，“你这次搞得真大，人情欠了一屁股吧？这妞就这么好？”

　　“你管我。”

　　不出风所料，接下来上场的嘉宾一个比一个诚恳，一个比一个大牌，最后居然连Shine乐队许久不露面的成员居铮都站到台上的时候，沈仪墨终于掉下眼泪。

　　言毅却没有来。

　　“太意外了。”她说，“……我一定要好好努力，配得上SHINA艺人这个身份……”

　　“虽然已经说过好多次，但是今天还是一定要再说一次，欢迎你来到SHINA大家庭。”舒郅恺也笑着向她张开双臂。

　　她笑着投入他的怀抱，除了感动，没有任何别的念头。

　　“请问……你是孙先生吗？”

　　孙上上看着台上的一切若有所思，而他的思绪却被一道女声打断。他扭头，身边站着一个打扮斯文的女生。

　　“你是？”

　　“墨墨的朋友、大学同学，我叫苏阡陌。”她说，“路上塞车晚了，墨墨没生气吧？”

　　“没有没有，她脾气那么好。对了你怎么没打我手机？”

　　“哦，没事，我都进来好一会儿了。”她说，“站你身边也有好几分钟了。偷听半天你们谈话才确定是你。”

　　孙上上有点诧异，随即不好意思地笑笑：“要是知道有美女偷听我就吟诗作对一番了。”

　　“她跟我说你是很严肃的人，原来是乱讲的。”苏阡陌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不过她说你是她看过最干净好看的男生，这是真的。”

　　孙上上被惊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哪有，和台上那些一比，简直是云和泥的区别。”

　　“哈。”苏阡陌没再回答，转头看向台上用最后一首歌告别的沈仪墨，“丫头怎么好像有点不太开心？”

　　孙上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来了，除了他。

　　“你不去真的没关系？你用采访做借口也太烂了吧。”小妖关上办公室的门，食指勾起言毅的领带，“明明可以改期的。”

　　“拜托，是你威胁我如果今天过去就把我和她的事情捅出去，结果我现在来了，你又赶我走。”言毅头痛道，“小妖你以前最干净利落的，最近这是怎么了？”

　　“你管我怎么了！”她舒服地坐在沙发上，然后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来，言少坐。”

　　言毅依言坐下后，小妖却离他远远地靠在沙发扶手上，然后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开腔：“帮我个忙。”

　　“什么事？”

　　“我有个小妹，想进你们公司干两天。”

　　“怎么你想24小时监视我？”他不无提防地说，“没门啊。”

　　“你想什么呢？她崇拜娱乐圈的光彩，想辍学去做助理。我想让她随便找间公司受受打击，赶紧断了念头回去好好念她的书。”

　　“哦？我还以为你会支持她这样想法呢。你自己不也这样过来的吗？”他下意识地说。

　　“我？”她居然叹了口气，“你以为我喜欢吗？我每时每刻都在讨厌自己。如果不是你，我才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冤家。”

　　她亲了一下他的额头：“那我明天带她过去？她叫桂呈侃，是我表妹。”

　　“你让她直接找上上好了，我会帮你说。”言毅站起身，“不早了，首唱没去，庆功再不去就说不过去了。”

　　“言毅……”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唤他。

　　“怎么？”

　　她跑到他身后紧紧抱住他几秒，然后才松开。

　　“现在你有我的香水味了。”她笑。

　　“小丫头。”他松了口气，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开门离去。

　　同时，在SHINA包场的餐厅，沈仪墨已经喝掉好几杯啤酒，脸红红地地露出醉态。在没人发现的时候，她亲了孙上上一下。

　　“谢谢你，谢谢你做的一切。”她靠在他肩膀上说。

　　下一秒，她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孙上上将桂呈侃带到公司，将她安排给结束刚刚通告期的黄嘉树做助理。

　　“你确定吗？真的……很像男的唉……”黄嘉树皱着眉毛看着坐在办工桌前好奇地摸来摸去的桂呈侃，“给墨墨不是更好吗？她不是没助理，筱萧又走了。”

　　“她的助理我会再找，目前还用不着。不过这类型不是你最擅长的吗？不男不女。”孙上上揶揄地推他出去。

　　“去死。”黄嘉树如丧考妣地走过去开始和桂呈侃寒暄。

　　这时候，孙上上在MSN上收到风发来的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在化妆室里，孙上上看着沈仪墨化妆的瞬间。

　　第二张，是在庆功宴上，沈仪墨亲孙上上的瞬间。

　　都是绝片，只是第二张的背景里有一个人。

　　言毅，黑着脸，站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