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游奇境》PrinceSunflower

6、JUST, HAVE A LITTLE FAITH

　　因为舒郅恺临时决定提早2天赴港，原先没有约到整团专访的媒体纷纷退而求其次要求单访舒郅恺，导致到香港的第二天所有人忙得人仰马翻。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已经是深夜。沈仪墨洗完澡，刚准备把自己扔到看起来很软很舒服的床上，门就响了。

　　“筱萧姐吗？”她一边问，一边打开门。林筱萧今天从头到尾一直负责调配车辆，直到载有舒郅恺的车队回到酒店才匆匆离开。

　　“老大们突然兴起明天加一场歌友会做暖身，你现在去联系场地和通知歌迷。这里是我们目前待选的场地名单，时间是晚上7：30。”门外是孙上上，手里抓着的手机响个不停。

　　“这么急会不会来不及通知媒体？公关方面会不会有问题？”沈仪墨迟疑着问。

　　“这个不用你着急，别人在协调。你做好我给你的工作就OK。”他说，“老大知道大家加班辛苦，发话下来ROOM SERVICE随便叫。专心做事，做完抓紧时间休息，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筱萧姐还没回来……”

　　“没事，我已经通知过她。”孙上上的神色有稍纵即逝的变化，但低头研究地址的沈仪墨没有注意，“对了，这里是香港地图，你最好上网查查这些地址交通便利程度跟人流什么的，老大希望做成半户外的，歌迷在里面有互动，然后外面的人也可以看得到。太急了点，我估计境内的话只有深圳的歌迷能赶过来。地点是重中之重，我们要订花订宣传品订车都要你地点定下来才可以开始做。”

　　“明白。”

　　“辛苦。”

　　沈仪墨重新坐回桌前开始研究孙上上给自己的名录，分析了地势交通便利程度和当时段人流以后基本确定了3个地点，一一打电话过去，还好负责人都不是早睡早起的好青年，有两个立即答应帮忙联系，其中一个更是激动得表示自己是Shine乐队多年的乐迷，能够让乐队在自己负责的场地演出是巨大的荣幸。

　　一小时后，地点敲定下来，她在MSN上地点告诉孙上上，接着开始给所有单子上的歌迷负责人打电话要求他们把歌友会的事宜通知到个人，然后将当时可以到场的歌迷名单反馈给自己。

　　门又响。

　　“忙的如何？”孙上上催命一般站在门口。

　　“差不多了。歌迷都通知完了，就剩他们反馈的人数看需不需要削减了。”

　　“很好，那你接下来继续还有事情。这是今天老大上的所有通告的资料照片，你挑一些画面比较好的，大概10张左右，所有场景都要有，然后这里是我们所有有联系的媒体的邮箱，你传给他们，用公司宣传的通用帐户，我已经把你在公司所有需要知道的网络帐户和密码email给你了。”

　　“多谢。”

　　“对了，大家叫了宵夜，老大埋单。刚你最忙就没叫你，我帮你拿过来了。旺角的鱼蛋粉很不错的。”

　　“谢谢。”沈仪墨接过孙上上手中的外卖餐盒。

　　“没事。这个做完就休息吧。这几天够你辛苦的，没被吓到吧？其实每年也就那么一次。”

　　“还好。”

　　“恩，快点弄吧。”他转身挥了挥手走了。

　　沈仪墨转身回到桌前，MSN上早已跳出一个淘气的对话框。

　　“小墨墨，在干嘛？怎么还没睡？”

　　“加班。”

　　“是谁？谁又虐待你？”

　　“大家都在加班。”

　　“老大的事情是比较繁琐一点，谁让人家是天王，又是全公司的神呢？”

　　“对啊，觉得大家都好崇拜他。”

　　“比如孙爸爸那个鸡婆，老大简直就是他人生道路上一盏明灯啊！”那边一个夸张的鬼脸。

　　“他……是不是喜欢老大啊？”

　　“这公司哪有人不喜欢老大的。离他越近的人越被他吸引。人格魅力、才情、长相。”

　　“你知道上上是GAY吧？”沈仪墨匆匆打了行字过去，刚按下ENTER就后悔了，言毅知道吗？如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了一个巨大的错？

　　“你听谁说的？”那边隔了许久许久，久到沈仪墨胆战心惊地发完所有照片，才来了这么一句。

　　“他对我讲的。”

　　“他和你说自己是GAY？”

　　“对啊。”

　　“哦，我知道了。我已经回到北京了。一大早刮沙尘，航班延误了半天。”那边无所谓地岔开话题，似乎对此事没有更深的兴趣。

　　他应该是知道的吧，可是为什么又反应了那么长的时间？

　　“对了，今天有个人给了我一首歌的小样，让我唱，我发给你听听看？”

　　“好啊。”

　　那边传来一首歌，仔仔细细听了几遍以后，她一下就被旋律吸引。

　　“用了什么乐器？比古典吉他更舒服随意的感觉，听了好想合着曲子一起摇晃。”

　　“你说对了，用的摇摆吉他。说说看你有什么感觉？你是专业的。”

　　“恩，这首歌的感觉……一部分是极度你的风格，另一部分更软更媚，适合做对唱。”

　　“那个人也是这么说，不过他是别家公司的，想推一个新人，要我和那个女的合唱。你不会吃醋吧？”

　　“为什么？”

　　“因为没准会传绯闻，到时候我的小墨墨会不会想不开呢？”

　　“不会啦。好好笑哦，你怎么总乱想。”

　　“因为你不在我身边。”那边说。

　　沈仪墨楞了一下，敲键盘的手停下来。

　　“我想你了。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太晚了，你也早点睡吧。”

　　“那你也睡吧。墨墨，你是我的，别在香港被人拐跑了。”

　　她没再回话，关电脑，连脸都没来得及洗，上床睡觉。

　　第二天的行程继续是满满当当，乐队成员在中午时终于全部到齐。沈仪墨也见到了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公司大股东汪洋，据说他和杨实已经在澳洲注册结婚了。在跟着保姆车东跑西跑的时候，沈仪墨总是哈欠不断，可身边的孙上上却永远精神百分百集中，老大们有任何需要都会即时解决。

　　做访问的时候通常不需要太多人跟，孙上上和游佑跟着就不会有问题。大多数时候孙上上那个留沈仪墨等人在车里候着，也好稍事休息。

　　当天最后一个项目是7：30到8：30一个小时的歌友会。大部分事宜都已经被香港分公司打理好，所以当节目开始的时候，沈仪墨可以坐在那个商场经理的办公室里吃晚了好几个小时的便当。

　　“上上在下面，他一天都没来得及吃东西了，刚给他买了杯丝袜奶茶，他最爱的那间，你给他送过去吧。”一个沈仪墨还叫不出名字的广州同事递过来打包的饮料。

　　沈仪墨拎着东西到楼下的时候，Shine乐队的五个人在台上才刚刚HIGH起来，所有听众，包括内场的歌迷和楼上的顾客都一起跟着旋律有节奏地晃动，蹦跳。

　　孙上上站在安全线外，靠着一根柱子，大概是为了安全，包包一条带子挂在肩膀上，把包抱在胸前。

　　沈仪墨走过去，把奶茶举到他面前。

　　没想到手都酸了，他也没有把东西接过来，沈仪墨侧身一看——他居然保持直立的姿势睡着了。

　　这才想起这些天，除了她自己，别人是怎么过的。

　　孙上上似乎没有一天不是忙东忙西，来回奔波，也许是因为他细心有好说话，几乎所有下面的人事无巨细统统要问过他。他没有几顿饭好好吃过，似乎也从来没有看到他去睡觉或者抽空休息。他无时无刻不是在跑来跑去，或者看材料，或者打电话，或者边走边喝水。

　　在自己觉得自己忙得像陀螺的时候，有人比自己忙百倍，却根本不提一个累字。

　　这时候的孙上上，不是面面俱到的男保姆，不是运筹帷幄的经纪人，也不是满脸严肃警告自己这不许那不能的“前辈”，只不过是一个大自己几岁的男青年。

　　他靠在商场大厅的立柱上，满脸倦容，眉毛微皱，在入睡时都好像在打永远都听不过来的电话，和媒体argue，和手下讨论进度……

　　以纯欣赏的眼光来看，孙上上算长的很好看的男人。孩子气的五官线条，总被他自己拗得严肃得要命，嘴总是抿得很紧，摆出一副随时随地都可以铁青着脸和任何人吵架的架势。

　　他自己说，艺人要维护形象要亲民，黑脸只能经纪人来唱。

　　进了公司以后看到太多长得各有特色的好看的男人，比如神一样的舒郅恺，比如可爱正太到不行的黄嘉树，比如美得不可方物的Shay YIN，比如长得一般气质却绝佳的陈理，比如帅得又邪又痞的李粤昊，但孙上上的样貌仍算得上出色。

　　其实孙上上和言毅站在一起真的蛮养眼，都够高够挺拔。言毅精心修饰出斯文儒雅的情歌王子形象，孙上上居然也未见得输他。

　　奇怪，自己之前居然没发现。

　　沈仪墨仔细研究着孙上上的睡颜，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却已经开始欢唱起来。

　　怕吵到梦中人，赶紧躲到一边接。

　　“墨墨。”

　　“什么事？”

　　“你干嘛呢？没事，就是想你了。”

　　“在歌友会。”

　　“听出来了，你先忙，等你回酒店了我给你电话。”

　　“恩，BYE。”

　　“言少？”孙上上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奶茶是阿峰买给我的？”

　　“对。他说你一天都没吃东西。”

　　“是吗？没注意。”他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刚一不小心睡着了，你过来很久吗？”

　　“还好。”

　　“一会该结束了，他们演出不能搞太久，越久人就越多，人越多走的时候越难。”他一边喝奶茶一边说，“一会结束以后没什么安排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没。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你现在先去看下车那边准备好没有，一会结束后他们直接坐电梯下去，车最好能离电梯近一点。”

　　“OK。”

　　“吃得消吧？”

　　“什么？”

　　“如果很累的话晚上的事情我也可以取消。”他又笑了一下，腮边一个浅浅的酒窝。

　　“我还可以。”

　　“没事，你去忙吧。到时候我去叫你。”孙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手里的歌单和台上的情况。

　　“我们去哪？”等沈仪墨在晚上九点和孙上上走进地铁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

　　“去深圳。”他递给沈仪墨一张八达通，“你的港澳证我没记错的话是多次往返的，所以没关系。”

　　“这么晚去深圳干嘛？”

　　“有你需要见的人。”

　　“我没有在那里认识谁啊。”

　　“看到你就知道。”

　　原来沈仪墨少女队的队友彭靓在深圳一间酒吧唱歌。

　　看着她一瓶一瓶干掉客人送的酒，一支一支唱歌，甚至有时候坐在熟客腿上唱，沈仪墨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孙上上一边喝酒一边问。

　　“她……这样的状态。”

　　“她嗓子已经毁了。”孙上上喝掉自己手里的酒，“走吧。”

　　“不打招呼吗？”

　　“没必要。徒增烦恼和妒忌。没有你的对比，她也许觉得自己过得不算糟糕。”

　　回去的路上孙上上依旧不太说话。

　　沈仪墨电话又响。

　　“如果是他的话就先不要接。我想和你再说几句。不谈他。”

　　沈仪墨掐了电话。

　　“墨墨。我知道你有点怕我，”孙上上说，“也许我一直对你过于严厉。今天带你来，只是希望你看看。很多时候，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我觉得你一直在怀疑自己的选择，现在是不是错了。但你看彭靓。你一定不想同她一样。”

　　沈仪墨轻轻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喜欢音乐，你想唱歌。我现在劝你放弃梦想有点不现实。我只是想跟你说，如果你现在做的事情，是在用‘曲线救国’的方法实现梦想，不好吗？”

　　“怎么救？”

　　“你看陈理，他嗓子坏了好几年，可他现在依旧出专辑，依旧大卖。你在公司做，和艺人去练声，去拍VIDEO，去演唱会，你熟悉所有流程，你积累人脉，你甚至可以开始给歌手写歌。再过几年，也许，我说也许，你真的可以重提唱歌的事情。你知道，圈子里这样的事情太多了。你现在只需要， HAVE A LITTLE FAITH.”

　　“你这是在安抚员工，要我好好卖命吗？”沈仪墨笑起来。

　　孙上上站在路灯下，逆光的脸看不出表情，但能感觉到他的眼神很坚定：“如果以后你能走出来，我会很为你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