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羽飘香》云逸灵

5、云龙戏蝶

　　其实，两人的相遇简单说来，无非就是“英雄救美”四个字。那时，秦玉蝶刚从蝴蝶谷出来不久，对外面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这天，她正一个人在路上边走边玩，突然有两个蒙面人拦住了她的去路，其中身材高瘦的那个人嬉笑着开口道：“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秦玉蝶秀眉微蹙，戒备地道：“你们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请姑娘随我们去见一个人而已。”
　　“我……我还有事在身，不能随二位前往，先告辞了。”秦玉蝶慌张地说完，就想绕过他们尽快离开。
　　高瘦的蒙面人闪身拦住她的去路道：“没关系，姑娘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我们兄弟替你去办就是了。”
　　秦玉蝶一边后退，一边干笑着道：“不……不用了，我们素昧平生，怎么好意思麻烦两位呢？我自己去办就好了。”说完刚想转身逃跑，另外一个矮胖的蒙面人又挡在了她面前，嬉笑着道：“我们这不就认识了嘛，姑娘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只要你随我们走一趟，我保证一切都帮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秦玉蝶知道逃跑无望，只能无奈地道：“那你们总得先告诉我要去见什么人吧？”她现在真的是后悔当初没有习武了，不然也不会在这里束手无策，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是我们的门主。以姑娘的姿色，一定会得到门主的宠爱，到时候可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啊。”看秦玉蝶的脸色不善，他又接着道：“姑娘不必担心，我们门主也是个青年才俊，不仅人长得英俊潇洒，而且文武双全，与姑娘可谓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绝对不会辱没了姑娘的。”
　　高瘦蒙面人有些不耐烦的道：“好了，有什么话等见了门主以后再说吧。姑娘，请上马吧。”
　　秦玉蝶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他们走，突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她心中一喜，高声呼喊道：“救命啊，救命……”
　　高瘦蒙面人一见她呼救，心中一惊，急忙点了她的哑穴和其他几处大穴，打横放在马背上，翻身上马，急奔而去。秦玉蝶被颠簸了几欲作呕，只可惜穴道受制，既不能动，也不能呼喊，心中既害怕又委屈，忍不住落下泪来。
　　突然，疾驰的骏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停了下来。秦玉蝶睁开朦胧的泪眼，只看到几条雪白的马腿、一双白色的靴子和几片白色的衣衫。
　　挟持着秦玉蝶的高瘦蒙面人望了对面马上的白衣少年一眼，冷冷地道：“公子拦住我们兄弟的去路，不知有何指教？”
　　这个白衣少年当然就是西门云龙了。他神色自若的微微一笑，朗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只要留下马上的这位姑娘，你们要去要留，在下绝不阻拦。”
　　“这么说，公子是想英雄救美了？”
　　“你这么说，也无不可啊。”
　　“公子自信可以从我们手中将人救出吗？”
　　“你们可以试一下。”
　　两个蒙面人见西门云龙虽然年纪很轻，但是气质高雅，神态自若，心知他必非常人，都不敢轻视，双双取出兵刃，严阵以待。
　　西门云龙则根本没将两人放在心上，淡淡地扫视了他们一眼，打开手中的折扇轻轻地扇着，颇为悠然自得。两个蒙面人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他们被西门云龙凌厉的目光一扫，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心生怯意。
　　双方对峙了片刻，高瘦蒙面人无意中看到西门云龙扇子上的一个玉坠，顿时脸色大变，急忙一拉矮胖的蒙面人，跃下马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道：“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少主，罪该万死，求少主开恩哪。”
　　西门云龙神色未变，冷冷地道：“算你们还有点儿眼光。既然知道错了，那知道该怎么做了吧？还等什么？是想要我亲自动手吗？”
　　两个蒙面人对视了一眼，一咬牙，举剑向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西门云龙望了秦玉蝶一眼，看到她震惊的面容，突然喊道：“等一下。”
　　矮胖蒙面人一惊，颤声道：“少主还有什么吩咐吗？”如果连死都不能死个痛快的话，那倒不如豁出去拼了，虽然机会渺茫，但也比生不如死要强的多啊。
　　西门云龙神色平淡地道：“看在你们还算聪明的份上，这次就暂且放过你们，每人自断一臂，赶快滚吧。回去告诉谷少华，要他以后做事有点儿分寸，这次看在他大哥的面子上，我就不予追究了，如果再有下次的话，哼……”
　　“是是是，多谢少主，多谢少主。”两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对着西门云龙叩了个头，各砍下一臂，也顾不得止血，放下秦玉蝶，便骑马疾驰而去。
　　西门云龙嘴角微微上扬，将秦玉蝶打横抱在胸前，策马缓步行去。秦玉蝶被这样一个俊美的少年抱在怀里，又是娇羞，又是害怕，心怦怦地跳个不停。她使劲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眼前却总是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他俊美的容颜，每次忍不住偷偷地睁开眼睛，都会看到西门云龙正微笑地看着她，心不由得跳得更快，又急忙闭上眼睛，那可爱的样子引得西门云龙“哈哈”大笑。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鼓起勇气，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西门云龙好像是看出她的心思似的，解开了她的哑穴，微笑着道：“你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秦玉蝶脸上一红，轻声道：“你……你可以先放开我吗？”
　　西门云龙好像没有发现她的窘态似的道：“这怎么行？你穴道被制，我要是放开你，你摔下去怎么办？”
　　秦玉蝶娇嗔道：“那......那你把我的穴道解开不就行了嘛。”
　　西门云龙想都没想，断然拒绝道：“当然不行了。”
　　秦玉蝶不解地问：“为什么？”
　　西门云龙理所当然的道：“因为我不愿意啊。”
　　秦玉蝶不由得为之气结：“你……”本来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呢，没想到竟然是个无赖。
　　过了一会儿，西门云龙见秦玉蝶不再吭声，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秦玉蝶气呼呼地道：“我跟你无话可说。”
　　西门玉龙饶有兴味地道：“哦？为什么？你刚才不是还有话要跟我说的吗？”
　　秦玉蝶对天翻了个白眼道：“我现在改主意了，我不跟坏蛋说话。”
　　“坏蛋？”西门云龙好笑地道：“我什么时候变成坏蛋了？我救了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哼！我看你是没安好心。”
　　西门玉龙的语调微微上扬，带了点调侃地味道：“没安好心？那你以为我安的是什么心呢？”
　　秦玉蝶羞恼地瞪了他一眼道：“你……你无赖、杀人不眨眼，你……你是个恶魔。”
　　西门云龙装腔作势地摇了摇头，苦笑着道：“你心里就是这么看我的吗？唉！这年头这好人还真不好当啊，救了人，反而换来个恶魔的称号。唉！对了，你说无赖，这点儿我承认，但是这杀人不眨眼，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你见过我杀人吗？刚才我好像根本就没有动手吧？你为什么会说我是个恶魔呢？这对我是不是有点儿不公平啊？”
　　“就是因为你没有动手，所以我才这么说的。”
　　“哦？为什么？说来听听。”
　　“因为你没有动手他们都已经吓成那个样子了，你让他们自断一臂，他们反而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可见如果你要是出手的话，他们一定会更加凄惨的，这就可见你平时是多么凶残的一个人了，我说你是恶魔应该没有错吧？而且从你口中说出那些残忍的话时，竟然还可以面不改色，跟说吃饭睡觉没什么两样，可见如果要你杀人的话，恐怕也不会眨一眨眼睛吧？怎么样？难道我说错了吗？”
　　看到她得意的样子，好像等待大人夸奖的小孩子似的，西门云龙忍不住轻笑着道：“呵呵，想不到你的想象力还蛮丰富的嘛。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完全猜错了。我之所以不动声色，并不是不在意，而是不能让他们看出我的情绪变化，这只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而已。至于他们之所以那么怕我，是因为他们是我的下属，本教有很严格的等级制度，冒犯上司是要受到很严厉的处罚的，所以他们宁可自断一臂，也不愿意回去接收惩罚。唉！没想到竟然因此而让你误会了我。我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你不但不感激，反而还说我是恶魔，真是太让我伤心了。早知如此，刚才还不如直接出手了结了他们算了。”西门云龙说得好像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秦玉蝶内心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愧疚，担忧地问道：“你说你是冒着生命危险救我的？你不是他们的少主吗？你处罚属下也是很正常的，怎么还会有危险呢？”
　　西门云龙忍着笑，故作严肃地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本教不仅对以下犯上处罚得极其严厉，对于叛徒的处罚更是惨无人道。刚才我的行为已经犯了本教的大忌，又得罪了他们的门主，要是他在教主面前添油加醋地乱说一通的话，那我可就惨了。你也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如果教主相信了他们的话，那我可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秦玉蝶着急地道：“那怎么办？既然你是他们的少主，那应该就是现任教主的儿子、未来的教主吧？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又怎么会忍心伤害你呢？”
　　西门云龙愁眉苦脸，语带伤感地道：“唉！这你就不懂了。俗话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教主为了要服众，是绝对不会对我手下留情的，况且，我又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就算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从小到大，他根本就没有在乎过我，根本就从没当我是他的儿子。”
　　秦玉蝶心里大为感动，小心翼翼地问道：“既然如此，那……那你刚才为什么还要救我呢？”
　　西门云龙毫不犹豫地道：“因为我喜欢你啊。”
　　秦玉蝶脸上一红，娇嗔道：“你……人家在跟你说正经的，你怎么……”
　　西门云龙正色道：“我也是在说正经的啊。”
　　秦玉蝶低着头，娇羞地道：“那……你刚才明明可以杀了那两个人灭口的，为什么后来又放过他们了呢？”
　　西门云龙无奈地道：“还不是因为你在场嘛。我没杀他们，都被你说成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了，如果我真的杀了他们，你又会怎么想我呢？我可不想你一直都把我当成坏人来看待。”
　　秦玉蝶脸上一红，既感动又羞愧地道：“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那样说你的，我……”
　　西门云龙心中暗笑不已：这个女孩这么单纯好骗，实在是太可爱了。但表面却不动声色地道：“没关系，你现在明白也不迟啊。”
　　秦玉蝶担忧地道：“那你今后有何打算呢？”
　　西门云龙耸了耸肩，无所谓地道：“不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对了，我有个秘密想要告诉你，但你必须发誓，不准对任何人提起，否则……就要嫁给我。”
　　秦玉蝶脸色一变，娇嗔道：“你……你又胡说八道，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西门云龙急忙打断她的话道：“我不是故意要对你不敬的，只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如果你不愿意发誓的话，就表示不能够保守秘密，我又怎么敢把这么重要的秘密泄露给你呢？”
　　秦玉蝶疑惑地道：“既然是秘密，那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呢？这种事不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吗？”
　　西门云龙落寞地道：“话虽如此，但是我担心万一我将来有什么不测的话，这个秘密就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而且，一个人独守着秘密，会非常孤单的，有个人分担一下也是好的。”
　　秦玉蝶神情扭捏地道：“但是，也用不着发这种誓啊。如果你非要我这么说不可的话，那我还是不要听了。”
　　西门云龙继续诱哄道：“这可是关系着整个武林命运的大事啊，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我……”秦玉蝶的好奇心被吸引了出来，她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但又不好意思发那种誓言，犹豫了半天，才迟疑地问道：“发其他的誓言可以吗？我保证不会说出去就是了。”
　　“不行。”
　　“你……为什么？”
　　“因为这个誓言是最有保障的啊。如果你实在是不愿意嫁给我，不要说出去不就行了，我是不会逼迫于你的。”
　　秦玉蝶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不大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她内心激烈地挣扎了半天，最后终于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下定了决心，以壮士断腕的气势道：“好，我发誓：要是将这件事告诉第三个人的话，我就……就……”
　　西门云龙笑问道：“你就怎么样啊？”
　　秦玉蝶羞红着脸道：“我就……就……就嫁给……”
　　西门云龙看她耳朵都羞红了，心中好笑不已，他忍着笑，好心地提醒道：“我叫西门云龙。”
　　“我就……就嫁给……嫁给西门云龙为妻。”
　　西门云龙在她粉嫩的小脸上轻吻了一下，微笑着道：“真乖！好了，现在我就可以把秘密告诉你了。其实我本来并不姓西门，而是姓贾的。我自幼父母双亡，是在武当山长大的。”
　　秦玉蝶好奇地问道：“那你怎么又会加入什么教的呢？”
　　“是火云教，也就是大家口中所说的魔教。记得十二岁那年，我瞒着师父偷偷溜下山去玩，结果碰巧遇到了魔教教主西门鸿，他见我根骨极佳，又聪明伶俐，便想收我为义子。师父得知这件事之后，便将计就计，让我拜西门鸿为父，假意加入魔教，刺探他们的虚实，等时机成熟之后，再里应外合，一举消灭魔教的势力。”
　　秦玉蝶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就像当年的萧叔叔一样。”
　　西门云龙眼光一闪，若有所思地道：“萧叔叔？”
　　“就是萧然叔叔啊，他以前在江湖上很有名的，你应该听说过吧？”
　　“当然，‘儒侠’萧然萧大侠之名如雷贯耳，我对他也是敬仰已久，只是一直无缘得见。听说萧大侠已经隐居多年，很久没有涉足江湖了，以你的年龄，怎么会认识他的呢？”
　　秦玉蝶毫无防备地道：“萧叔叔是我爹的结拜兄弟，而且这些年我们一直都住在一起，我怎么会不认识他呢？”
　　“那么令尊应该就是江湖上人称‘三绝先生’的秦君山秦大侠了吧？”
　　“是啊，你也听说过我爹的名号啊？”
　　“秦大侠威名远播，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既然你是秦大侠的女儿，那我就更放心了。”
　　秦玉蝶有些泄气地道：“早知报出我爹的名号有用的话，我也就不必发那种誓言了。”
　　西门云龙好笑地望着她懊恼的小脸道：“这不一样的。虽然你是秦大侠的女儿，但是你如果刚才没有发誓的话，我也不敢将这么重大的秘密告诉你的。”
　　“为什么？”
　　“虽然秦大侠是个正直的好人，但是我怎么知道他的女儿为人如何呢？但发过誓就不一样了，如果你不想嫁给我，就不会将秘密泄露出去；而如果你想要嫁给我的话，就表示你是真心喜欢我的，又怎么会忍心置我于险地呢？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用担心秘密会泄露了。”
　　“你……你可真够阴险的。”
　　“哎，这怎么能叫阴险呢？我也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会如此煞费苦心的啊，换了其他人，我才没功夫搭理他们呢。”
　　秦玉蝶粉面一红，娇嗔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老这么没正经啊？”
　　“哪儿没正经了？我可是很认真的。”
　　“你……你还说。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可就不理你了。”秦玉蝶娇羞地说完，扭身不再搭理西门云龙。
　　西门云龙怕真的惹恼了她，急忙讨饶道：“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前面有座小庙，我们进去休息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