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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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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花是谁?我坐在临水的大柳树上,抬头看着坐得更高的你。
你已经是个挺高又帅气的男孩子,无论怎么看也想不到你会带着那么可怕的病吧?
据说有艾滋病的人活不过十七年,这又让我怎么去相信呢。你对于我是如此真实的存在,是活生生的陪伴了我十几年,让我已经习惯了的一个存在,让我如何去想像你说不见就不见了。
满花?我妈妈。你悠闲的坐在柳树的枝丫上,伏低身子去够一片长长的柳叶,语气很平静,并不显得悲伤。
她……我小心翼翼的开口,声音小小的,想做错了什么事,或者正准备要做错事的孩子。
以前我从来不问你妈妈到哪里去了,开始是不觉得重要,后来是不敢问。
我怕惹你伤心难过。
死了。我四岁的时候,也是和我一样的病,死得挺惨的,好像是并发症。你说话的时候垂下眼看着河面,咬着你刚摘下来的柳叶。我咬过柳叶,所以我清楚那是满嘴的苦涩。
然而平静的河面并没有像小说里说的那样,溅起几串涟漪。
一个人的承受力和伪装的能力,常常是超出人自己的想象。时间又给她轻轻的遮盖了一下,朦朦胧胧的,有时候竟是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了呢。
阿茶你说。你忽然吐掉嘴里的叶子,清楚地问我,万一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想我?你依然看着河面,我发现你一直在看的都是我的倒影。
是的。
沉默了一会。
是的,我会非常,非常地想你的。我的眼泪没有征兆的掉进河里,所以从从,你一定不要死。
你没有说话。
阳光漏过柳叶间细长细长的缝隙投到我们脸上,在你和我的表情中捕捉到戚伤。
然后你笑了:说这些你不觉得有些早了?不害臊也不矜持的小丫头。
好啦好啦。我只好摊开书,默默的看着。
那时候的黄昏温暖而暧昧,河水在我们身下缓缓流动。
一只花色的狗懒懒的盘在树荫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