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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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位仪式即将举行的前一天，西凉寺家彻夜灯火通明的做着各种准备，下人们庭院间，走廊上川流不息的来来往往。我独自坐在我房间旁的茶室里，让人打开了茶室四周的门，一边轻抚微风眺望满天繁星，一边百无聊奈的翻看着手里的一本从现世流传到尸魂界的汉诗集，但也只是略略扫过，捏着书页翻来翻去而已。
“佳江大人，齐藤斋大人前来恭贺您了。”门口一个侍女蹲跪下来，轻轻敲了敲门柱之后，询问“要回绝他么？”
虽然并不知道将军大人此时前来到底为什么，却还是放下手里的书，朝门口点点头“请他进来吧。”
“是。”
不一会儿，那个我记忆力俾睨众生的男子便跟在侍女身后穿过庭院朝茶室走了过来，散着头发，青色的浴衣外面随意的套了一件赭色羽织，双手插在袖中，走走停停的打量着庭院里的各个角落。我挥了挥手，示意带路的侍女离开之后，也并未打扰他，只是跪坐在窗边，一脸笑意的看着如此随意的他揣着手，站在池塘边看着池里的锦鲤。
他并未抬头，一边从池塘边的树上折下一支柳条逗弄着水里的鱼一边问我“心情很好么？梅姬。”
在他面前，总是习惯性的带着一丝讨好，掩着嘴笑道“大人您今日真是让妾身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妾身从前跟随大人多年，从未见过大人您如此。”
“哦？”
“妾身倒是想问问大人，发生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么？”
“没什么。”他随手把柳枝扔进池塘，朝茶室走过来“虽然你我并非心意相通之人，但梅姬你终究随侍我多年，所以过来恭喜一下故人。”
“真是给您添麻烦了。”一边伸出手示意他坐在对面，一边笑着弯了弯腰“妾身惶恐。”
对面的男子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一笑，靠坐在桌边，“月色如洗，小酌一杯如何啊？”
“既然大人有此雅兴，妾身怎么好推辞。”说罢站起身来“大人，妾身珍藏了一坛好酒，这就去取来。”
对面的男人显然颇为受用，却还是调笑着“梅姬你珍藏的美酒用来招待我，我拿什么回礼呢？”
“大人您说笑了。”点点头之后，便转身去取酒，却突然想起这坛酒还是很久以前副队长送给我的，果然，从地窖中拿上来的时候，志波家的家纹虽然有些斑驳，却依旧清晰的印在坛口，不由轻叹了一口气。
抱着酒坛子回到茶室的时候，将军，或者说齐藤斋大人正在拿着刚才我随手翻看的汉诗集。
“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枕到天明。”喃喃自语的年初这首诗之后，将军大人陷入了沉思，托着腮，闭着眼睛，良久才缓缓问我“梅姬你怎么看呢？”
“妾身也曾是舞妓，这首诗妾身倒也深有体会。只是前半句倒是气势如虹，后半句却缠绵床子，真是何意百炼钢，竟成绕指柔。妾身觉得有些虎头蛇尾。”
我放下坛子，揭开封盖，一阵醇厚的酒香飘散而出，倒让对面的人有所触动，他睁开眼睛，扫了一眼坛子上的志波家家纹，嘴角瞬间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志波家的落霜么？”
“是的，”我点了点头，倒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大人以前喝过？”
对面的人点了点头，颇为玩味的摇晃着酒杯对我说“梅姬你没听过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么。”
“听过，只是没想到大人您也此般风流，从前妾身都一直以为大人只心怀天下。”
“是啊，光是当个将军就提心吊胆了。”他喝干了酒杯里的酒之后，才露出幽幽的表情，低头摆弄着酒杯“外人看来，对外征夷大将军挟天子以令诸侯，对内娇妻美妾，想尽人间极乐。不过，梅姬你应该知道吧，正因为征夷大将军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所以才是高处不胜寒啊，就连兄弟手足都可能将你赶尽杀绝。”
“功名利禄不过过眼云烟罢了，凡夫俗子为其穷尽一生，大人您光风霁月，又何必挂怀呢。”很少见到他露出这种有些颓败的表情，我有些惊讶，帮他添满酒杯问他“大人今日怎么如此感怀呢？”
“梅姬，你其实很恨我吧？”
“怎么会呢，妾身当年出身祗园，本寒微之人，蒙大人不弃，才得以随侍左右。妾身深受大人恩泽，怎么会恨大人您呢？”
“要是当时我没把春水送上战场，你应该是他的姬妾啊。”
“是啊，妾身恐怕会是京乐大人的姬妾呢，只是……”说到这里，我也带上了有些惆怅的嘲弄，用袖口掩住酒杯，一饮而尽之后又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人“只是，您也知道，就算做了京乐大人的姬妾，但妾身的出身恐怕连妾室都当不上呢。况且……和别人分享一个自己爱慕的男子，妾身自问还没有如此的胸怀。”
对面的男子笑了笑，“你倒是看得通透。只是，梅姬你当年对我也算是柔顺，今日看来却都是虚情假意啊？”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之后，我有些歉疚的笑笑“假亦真时真亦假，大人又何必深究呢？况且大人您对妾身和姐妹们连虚情假意都没有呢。”
“是么？”男子露出一脸怀疑的看了看我之后，转过头看向窗外“可能吧，都忘记了啊。”
“无妨，妾身也忘记了呢。”
“好了，我该告辞了，西凉寺大人的美酒我该怎么报答呢？”他抖了抖衣袖，站起来，俯视着我。
“妾身也只是借花献佛而已，大人如果想要报答的话，这可是志波家的酒哦，中央四十六室的京乐锦大人。”
“人心不足蛇吞象。”男子笑了笑，扔下这句话便扬长而去了。
看着男子走出小门，在等在门口的侍女们的带领下消失在转角之后，我才揉了揉发麻的小腿，侧躺在茶室的地上，拿过那本书继续翻看“与君共寝到天明……真是执念呢。您偷听得也差不多了吧？京乐大人，偷听别人的谈话这种爱好您什么时候有的呢？真是越来越多才多艺了啊。”
“本来是想看看小梅千代你今天心情怎么样，没想到你这里有客人啊。”京乐大人披着那件粉红色的小花袍子走进茶室，伸手拿过我手里的汉诗集。
“其实将军大人也知道您来了呢。”
“恩？”他似乎对那本汉诗颇为感兴趣，自顾自的坐下来，一边翻看一边搭着话“是啊，他似乎比你更早注意到哦。”
“志波家的霜落，不容易喝到的呢。”随手递过一杯酒，“大人他今天似乎有些奇怪啊。”
“每个人都会有烦恼吧？况且他也只是个凡人而已。”京乐大人合上书，有些懒散的低声说“想来大概整个尸魂界能听他说这些的，也就只有他的梅姬了吧？”
听到梅姬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我不由得一笑，娇嗔地说“您和那位大人真是奇怪的一对兄弟。”
“明天我的小梅千代就是西凉寺大人了啊。”
“您的小梅千代？”我故意皱着眉头，有些不满的撅着嘴抱怨“妾身才不是您的副队长呢。”
显然，他并没有理会我的娇嗔，而是突然正色问我“害怕么？”
我有些迟疑，却还是坚定的笑了笑“怎么会。”
“我曾经问过你，在你看来静灵庭是什么样子的，你当时说这里是修罗场，那现在呢？现在的你看来，这里是什么样子呢？”他略略低了低头，斗笠遮住了眼睛，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妾身依旧觉得这是一个修罗场呢。只是，从前妾身因为害怕而如履薄冰，现在有了大人您的陪伴，妾身自然觉得安心了不少。”
“哎呀哎呀，梅千代你这么信任我，真不能辜负你啊。压力还真不小呢，压得我全身都酸痛起来了哦。”他恢复了平时的神色，抬起头来开着玩笑“看来回去要让小七绪揉肩膀了哦。”
“要妾身帮您么？”
“西凉寺大人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留给小七绪就好了。”
“也好呢。”
“梅千代你好歹也再坚持一下吧……”
“妾身从不强人所难的。”
……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 4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