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祸》一点飞鸿

36、第36章 后宫生乱

　　寒冰在侧殿里已经等了好几个时辰，皇后一直不曾出现，此刻已近午时。小伍的肚子咕咕的叫开了，寒冰甚觉无聊，视线再次落在了殿厅。

　　摆于殿首的那张檀香木椅早已被寒冰打量好几遍了，木椅后的墙上有一水墨山水画，画卷上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一幅美丽峻险的山水图。殿旁金黄色的幔纱静静的垂在朱红色的柱子旁，上面绣的却是彩凤。放眼望去，整个殿里除了刚才看到的和寒冰与小伍落座的两张椅子外再无它物，显得如此的简陋，以至于寒冰以为小公公领错了地方。

　　终于，一直守规矩的小伍忍不住这沉闷的等待和饥饿，轻轻的唤到：“冰儿小姐，这皇后是不是把我们给忘了。”

　　寒冰毕竟还是二八年华，天真的心气还不曾蜕去，眼见小伍苦恼无措的样子便起了捉弄之心。

　　“小伍，你不是说皇后也得处理后宫之事吗！”

　　“那，万一真忘了，我们该怎么办？”

　　“等啊！你不是说宫里比不得将军府吗？没有皇后的命令不得擅自乱撞。”

　　“哎呀，冰儿小姐，你还有心逗着小伍玩呢！小伍是说正经的。”

　　“……”

　　“太子殿下到——”

　　寒冰与小伍正在打趣时却听见寂静的宫中传出悠长的传报之声。

　　太子？

　　两人深感惊讶，互相对视一眼。寒冰没想到自己静候了皇后几个时辰，来的反而是太子，这未免令人有几分疑虑。

　　小伍被吓得六神无主，至到殿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她才赶紧抓住寒冰的手，双膝一软便朝地上跪去。寒冰被她这么一拉一扯，也跟着齐齐跪下。

　　太子早已经跨进殿来，一眼便瞧见了跪在殿中微低着头的寒冰，心中一阵狂跳，赶紧朝她奔去，温柔的扶起寒冰，双眸留恋在她绝色雕琢的玉颜上，往日空荡的心刹时填得满满的，连日来压抑的莫名的情绪顿时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却又化着一句温柔得令人堕落的问候：“冰儿……你还好吗？”

　　在那一瞬间寒冰失了神，她觉得仿佛有千斤重的巨石沉沉的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赶紧避开了太子玄璟的温柔凝望，略略朝后一步，缩回手微施一礼，口中呼到：“民女寒冰叩见太子殿下。”

　　寒冰身上透露的陌生令太子脸色微变，心中凉了下去。继而朝身后跟随的侍女、公公一挥手，一干人等全数退到了殿外，殿里只剩下了三人。

　　太子一双黑瞳一直不曾离开过寒冰，似乎要在心中刻上深深的铬印。可是寒冰至始至终都低着头，盯住自己的裙脚。不给太子留下任何希望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动作或是飞快的一瞥。良久，太子兀自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背负着双手越过寒冰朝殿首的画走去，并在一尺之遥停了下来。

　　“冰儿，在将军府可否习惯？”

　　寒冰难以了解此时此刻太子玄璟为何出现在后宫之中，自己进宫是因为皇后的口喻，而今在殿中等待多时也不见皇后，相反出现在这里的却是太子玄璟，难道昨日公公在府中假传了口喻，实则是太子所为？可太子要想宣我进宫面见有何难处，非是借皇后之口？难道说这只是一种假象。可是这个假象又如此的逼真，让她难以猜透这其中的原由。

　　寒冰思及此事，背脊不觉一阵悚冷之意，连身也不回，背对着太子答道：“多谢太子挂记，倪将军待我姐妹甚好。”她特意加重了“姐妹”二字，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长叹。

　　“冰儿，你可知这是皇宫！”依旧温柔的语气，轻描淡写的诉说。

　　寒冰一顿，知道自己又无意间顶撞了太子。

　　小伍颤抖着从一旁悄悄的移了过来，牵住寒冰的凤袖，战战兢兢摇个不停；一边不停的挤眉弄眼朝她使眼色，小伍额间密集的汗珠刺痛了寒冰的双眼，她明白，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吓坏了小伍。

　　“太子殿下，民女……”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一直面向画卷的太子，似乎并没在意寒冰的不敬，只是沉沉的、低低的似是自言自语般，打断了寒冰的请罪。

　　这一刻，寒冰突然觉得那日在府衙内威严十足的太子消失了，现在站在她身后的是内心孤单而痛苦的一个普通人。可是，真是如此吗？

　　刚才太子所问的，寒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也不明白今日为何见到的是太子而不是皇后；更不明白，为何让自己在这殿内等到几个时辰！

　　“冰儿，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太子，你会这样对我吗？”

　　不再是太子？可能吗！难道君临天下不是人人都梦昧以求的吗？更何况他一出生便决定了会被万人跪拜。

　　“太……”

　　“好一个不再是太子！放肆！这话岂是你说的！孽子！给我跪下！”

　　殿外一声暴呵，震得侧殿仿佛都在抖动，一阵玉饰的撞击声弱有似无的传进殿内。

　　寒冰吓得猛一抬头，一群穿着艳丽的嫔妃拥簇着一位高贵华丽的妇人急急的奔来。众嫔妃一脸的怒气，中间的妇人更是脸色呈铁青，对寒冰身后的太子怒目而视。想必来人便是皇后，听到刚才太子所说的话而发怒呢！

　　太子玄璟大步跨至皇后身前，双膝跪下，口中说道：“母后，孩子不孝！”

　　皇后终于来了，可来得不是时候！

　　此时的寒冰也不用小伍的拉扯，学着太子的样跪在了皇后的面前，口中呼到：“民女寒冰参见皇
　　后！”

　　皇后甩开袖子一声重哼，精锐的凤目划过寒冰微垂的脸，怒气冲冲的朝殿首走去，利落的坐在了檀香椅上。太子赶紧跪着转身继续面对皇后，寒冰也学着样不敢轻举妄动。一傍的婢女早已端上了一盏刚泡好的西湖翠，皇后将银丝挽凤的玉茶盏稳稳端起，并提起盖儿轻轻的拂了拂杯中飘浮的几片茶叶，也不急于喝下，利犀的双眼掠过寒冰重重的落在了太子身上。

　　两侧站着的嫔妃们压抑住呼吸，恶毒愤恨的眼光齐齐的压在寒冰身上，似要将她生吞活剥般。

　　砰——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脆响吓得一阵颤抖，刚才还在皇后手中的茶盏现在被她摔在了地上，碧绿的茶水溅成了朵朵小花，白色的玉碎片刺得众人背脊一阵凉意。

　　“这茶凉了。来人，把这不懂规矩的丫头拿下去，五十大板。”

　　“皇后饶命啊！皇后……”

　　泡茶的婢女被早已候在殿外的侍卫给拉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声惨叫，片刻之后就没了声！

　　寒冰明显的感觉到身旁的小伍在不停的颤抖！

　　杀鸡示猴！这个寒冰在进京时太子玄璟也做过一次，今日不过是换了个人而已。

　　“母后息怒，以免伤了身子！”

　　“哼！你还知道关心母后！你刚才所说的话怎么对得起烈祖烈宗。”

　　“是，母后，孩子知罪！”

　　“哼，知罪就好。只怕被人给迷惑了，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

　　“母后，冰儿她……”

　　“住口！不思进取，我没有你这样的皇儿！”

　　皇后的脸早已变成了深色，因发怒而抖动的双唇惨白如纸。

　　“母后，孩儿……”

　　“住口！你……你……反了不成！你……你这个……不不……孝之子。”

　　皇后“呼”的站起来，一手压住巨烈起伏的胸腹，一手颤抖着不停的指向太子玄璟。旁侧的公公急了，扶住摇晃不定的皇后道：“皇后息怒，皇后息怒，别急坏了身子。”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的剜了一眼寒冰。

　　太子玄璟见母后气得脸已变色，赶紧起身准备上前扶住她。哪知皇后气急攻心，两眼一翻便昏倒在椅子上。众人早已乱作一团，嫔妃们将昏倒的皇后团团围住，并速派侍卫去传御医。

　　今日之事是寒冰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当皇后昏倒的那一刻，她正好抬头，皇后憎恨而仇视的眼光与自己撞在了一起。

　　她不明白皇后为何如此愤怒，特别太子几次到嘴边的话都被皇后给生生压了回去，不过皇后对自己的敌意到是再明白不过了。

　　太子玄璟来不及顾虑其它，将与皇后一同前来的嫔妃们如数谴回了她们自己的寝宫，留下了几位公公与侍卫、婢女。匆匆赶来的御医急忙为皇后把脉，并安排侍卫将皇后送回祥颐宫。

　　寒冰不知如何是好，只有站在殿内的角落里，看着上上下下奔跑的公公与婢女发怔。

　　终于，吵闹的侧殿安静了下来，太子玄璟这才想起寒冰。

　　“冰儿，刚才……”

　　“皇后没事吧？”

　　听到寒冰如此询问，太子玄璟眼中闪过一抹不可捉摸之色，担忧之色言语意表。

　　“民女寒冰有罪，请求太子责罚！”寒冰的确有些害怕，这皇宫之中本就是非多，今天要是自己无意中惹恼了皇后，则会招来杀头之罪。自己死不足惜，怕是要连累太多人了。

　　太子玄璟温雅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冰儿，你何罪之有！”

　　寒冰还想说些什么，被太子玄璟抬手阻止了。

　　“冰儿，倪将军早已在府里等候了，你先回将军府吧！”

　　这？寒冰瞧见太子略显憔悴的脸，心中有些不忍，也难以相信今日之事就此结束！她静静的盯着太子玄璟，相从他的脸上寻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除了看见一脸的憔悴外，并无其它。

　　他终是掌握天下之人，能稳稳的收起自己的心思。

　　太子玄璟读懂了寒冰的心思，也给了她仔细观察的机会，让她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并适可而止的叫出殿外的侍卫：“来人，将寒冰姑娘送回将军府。”

　　“是，太子殿下！”两名侍卫早已候在了殿外。

　　“冰儿，去吧。想必你们也饿了！”

　　正欲转身的寒冰一听此言顿时停了下来，灵动的双眼再次死死的盯住太子玄璟。

　　“你怎么知道？”

　　“冰儿……这……是偏殿！”

　　偏殿？！寒冰再次打量了这简陋的宫殿，若所有思的低着头随侍卫离开了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