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天柱断裂而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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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太上皇薨了，无论史册里怎么写，无论别人怎么说，无论朝廷对外宣布的是什么，薛蛟都知道这事必然和忠顺王脱不了干系。
永景帝英明神武了一辈子到头来，和那些他一手栽培的忠臣良将一样，死在他儿子的手里。
文官里，忠顺王除掉了清流党等一干忠心为国的大臣，朝野上下就此被贪心不足的衣冠禽兽把持，本来祁朝加征的两饷，就已经让不少土地不够肥沃的地方民怨四起，跟随忠顺王的人可不管这个，依旧在想方设法的设置一些苛捐杂税。
武官里，除了被忠顺王害死的，就是被皇帝任用石太妃的父亲石天霸基本上都坑死了，太上皇生前培养的将军就剩了一个魏令，可是魏令如今已经不肯入仕，整个辽东能打的就还剩下池云中和王子腾，其余不过一群乌合之众。
而文武之中孙帝师这国之柱石也已经碎裂倒塌，祁朝就如同一栋雄伟的宫殿，没了顶梁柱，只剩下不过是残屋败瓦。
而随着太上皇的薨逝诏狱里又多了几只替罪羊，那日狱卒喝多了酒，靠在一旁打盹，薛蛟放风的时候得以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
“也没准咱们还有活命的可能，等金军入了关，可就没人又闲工夫惦记咱们的脑袋了。”
“谁知道这年冬天这么冷，把海面冻住了，金军虽然没有船，却骑着马就上了觉华岛，把岛上的人杀了个干干净净，没了觉华岛的物资供给，那些将士也就撤出宁远城了，本来我以为山海关守得住的，谁知道朝廷下旨让出关迎敌也不知会怎么样啊……”
“出关迎敌，必输无疑，我们祁朝多步兵，无论如何都不是金军的对手，除了宁远城有一支骑兵和火器之外，再没有相抗衡的力量了。”薛蛟忽然接口。
那几个人发现有人在听他们说话，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其中有一个人似乎是他们中的主心骨，开口问道：“你是谁？”
“我曾经是宁远副总兵，薛蛟薛金鳞，想和你们打听一下外边的情况。”
那几人原本防备的姿态终于有所缓和，其中一个人惊讶的道：“就是你和你哥哥生擒的金军皇子？当初防线还在的时候，有名常胜将军之一探花郎薛蛟？如今外头的打都这样了他居然还把你关在这里……”
原来这几个人都或多或少和清流党有关系才被推出来替罪，他们倒是不吝惜把消息和同与清流党有关的薛蛟分享。
次日的朝会之上，皇帝少有的上朝了，可是朝堂上却是一片鸦雀无声，只有微不可闻的呼吸声，忠顺王站在队伍的领头脸色也不好看，他算计了一辈子的人，可这次他却把自己也算计进去了。
因为起义的地方越来越多，祁朝为了对抗起义军，国库军费的花费也越来越大。
忠顺王本来想先平定起义军，可是眼看国库已经供应不上辽东开支，他想与其等士兵吃不上军饷，又不想饿死，所以兵变，倒不如调集除了镇守山海关的关宁军之外的所有士兵，出关和金军拼一下。
忠顺王并不会打仗，他从小在皇城，最多也就是纸上谈兵，可是他想做辽东的主，制定战术方略。
这下可闯了大祸，池云中和池家人在突围中战死，参与的军队大半折损，整个山海关会打仗的将领只剩下王子腾不算，突厥也趁火打劫，开始起兵试探了，如果之前祁朝还只是腹背受敌，现在就已经算是三面夹击，而能用之人却更少了。
半响，在死寂中，皇帝终于怒了：“你们倒是说说，如果我不调王子腾，还有谁有打突厥的经验？”说罢皇帝指了武将队伍最前面的那个人。“你去？”那人见此情景吓得连忙摇头不止。
“皇兄，王子腾不能动。”忠顺王忽然道：“如果把他调去对抗突厥，那山海关就无人守了。”
“你还好意思说？朕曾经何时担心过无人守辽东，还不是你！如今孙帝师、元希尧死了，现在连池云中也死了！你倒是说说，还能怎么办！”忽然皇帝停住了，他似乎想起当初有四位小将，除了池云中之外应该还有三人。
“不对！还有！我还记得有两个兄弟，好像叫做薛蛟和薛蟠，是戴权的干儿子，当初还是我的天子门生，还有一个姓叶的，叫做叶白羽？他们呢？速给他们封将去镇守辽东！”
“这断然不成！”忠顺王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忽然大叫起来。
在朝堂咆哮，这原本是皇帝才有的权利，皇帝眼中忽明忽暗，他不想死，可他更不想作为一位亡国之君而死，他被忠顺王压制太久了，就在这时他一瞥间看到了大殿中的那根柱子，元希尧就是撞死在那上面。
皇帝忽然想起，那年他见到元希尧的时候，他五岁，元希尧九岁，从此之后元希尧就一直护着他，从小的时候，帮他杠下打碎花瓶的错，被老师打手板，到长大之后，为了他能在一众皇子里更有底气，元希尧投身军旅，为他作为最坚固的后盾。
他记得元希尧的字叫做“崇飞”，那是因为元希尧从小最崇敬的就是岳飞，一直想像他一样匡扶社稷，精忠报国。
元希尧做到了，可是他最后却成了赵高宗，眼睁睁的看着元希尧死在自己面前，巨大的后悔感忽然让他心中的弦断开，这一刻他终于爆发了，他站起来走下那高高在上的龙椅。
“不成，那好！那不如你现在就拿出你那从石氏手里骗的诏书，直接废了朕，今天你就登基大宝！也好过我做这个亡国之君！到时候要死在突厥的弯刀下还是金军的铁蹄下想要哪个你自己选！命都要没了我看你这个皇帝有什么意义！就是大哥在他也会怪罪你丢了这百年江山！”
朝堂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消失了，怂到给人当了半辈子傀儡的皇帝居然爆发了，他们也是第一次听皇帝自称我，吓得静若寒蝉，几乎是每个人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这是真要亡国了啊……
此刻皇帝又提到了先太子，此刻，没人敢去看忠顺王的表情，他们不少人中都或多或少知道一点这皇家的夺位之争。
“如果现在在这个位置上的是大哥，他断然不会让外边这么一片兵荒马乱，他有平定四方之才！可你看看你，你拿什么和他比？”随着忠顺王的冷笑声，朝堂上的大臣们都只能眼观口口观鼻鼻观心，全都假装听不见。
“退朝！”忠顺王冷冷道，众人都巴不得一声这，忙两股战战的往外走，忽然又听忠顺王长叹一声道：“拟旨官，皇帝的圣旨已经下了，你还不快去拟旨传诏。”
说完忠顺王头也不回的离开，拟旨官原地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王爷居然同意皇帝的意思了。
时年三月，王子腾调任，薛蛟薛蟠被释放，薛蛟授山海关将军，薛蟠叶白羽授副将。
次日，当忠顺王城墙上看着薛蛟薛蟠渐行渐远，忽然猛的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吩咐身边的人：“快去把薛家剩下的人抓起来！还有贾家！快去！”
半晌那人回来告诉忠顺王，薛家早已人去楼空，连铺子都封了，伙计也早已撤走，贾家老太太年前去了，现在贾家除了宁国府一位小姐离家出走倒还都在，荣国府只剩下二房的二太太与那位衔玉的公子已经抓起来了，除此之外的其他人都没了。
忠顺王闻言一声长叹：“罢了，她们是没用的。”
“放虎归山，必成大患啊……”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天柱断裂而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