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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二张牌(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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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蚂蚁新报:[#男孩怕回家挨揍失手杀死同班女生#六年级女孩遇害事件今日已经结案,凶手实为同班男同学,因未满十四岁不负刑事责任。两人究竟有何矛盾,为何男孩痛下杀手,据本报记者了解,该男生自幼丧母,父亲喜好酗酒,经常对他拳加脚踢。当天他不小心打碎教室玻璃,怕女孩向老师告密,回家挨打,因此失手害死女孩,最终酿成悲剧,让人痛惜。这次的杀人事件起因于男孩的情绪缺陷,更掀开长期以来的社会“溃疡”。]
[???人间迷惑,怕挨打就可以杀人?还把杀人推给什么情绪缺陷,社会溃疡,蚂蚁宁是收了杀人犯的钱吗?]
[未成年法摆在那里,当然有它的道理。几十岁的人坐牢后,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为什么十二岁的小孩不能知错就改?]
[杀人喂,这是错吗?这是犯罪!]
[求求了不要再包庇杀人犯了好吗?]
[被害女孩也未满十四周岁,被害女孩也未满十四周岁,被害女孩也未满十四周岁。]
[说了是害怕挨揍失手啊,明知道别人会挨打还非要告状,这女孩也太……真的很讨厌这种喜欢打小报告的人。]
[最讨厌告状精了!]
[初中不知道谁告了我的状,说我欺负人,回家我爸拎着扫帚夯我,杆都打断了,当时真的以为自己会被打死……]
[讲道理,女孩要是对自己的同学宽容点,也不至于被……]
[得饶人处且饶人。把人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有病吧!自己做错事还不容许人告诉老师,说了就得死?]
[家庭环境真的很重要,要不别让酗酒爸看管了,政府接收一下吧。]
[给孩子一个健康的环境,就不会长歪了。]
[管杀人犯长不长歪你们也是够有同情心的,希望以后你家人被未成年杀死,你也要大方地说没关系,还要出钱供他好好上学造福社会呢。]
[就事论事而已,你诅咒别人还带家人,也太恶毒了吧。]
[就问法律保护的是谁?是被害人还是杀人犯?]
[长大后又是一条社会蠹虫,现在能杀人,以后就能放火抢劫贩毒□□……]
[一个孩子变成恶魔,跟家长、学校、社会都脱不了干系。现在的社会,暴力色情随着网络侵入孩子的生活,很多孩子喜欢模仿电视电影,无关人格,只是纯粹的学习行为。]
[杀人犯必须死必须死必须死。]
[变态与年龄无关,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法律落后了,建议修改。]
[都说了男孩长期受到家暴,有情绪缺陷。成年人精神疾病都能免于刑事责任,给小孩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又怎样?如果能有人多关心关心他的感受,至于走到这一步吗?孩子没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希望政府多多关心这些失格家庭的孩子。]
[张口闭口就是失格家庭悲惨童年,你惨你有理咯。]
[要是杀人犯跟你们的孩子在一个班,你们也能放心的说我信他会改吗?]
[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失去生命,恶就能这么轻易赦免?]
……
……
怎么能轻易赦免!?
不可能!!
没有人——就算是法律,也不能赦免杀掉他女儿的畜生的罪恶!
单斌紧紧攥着拳头,看向这个不知是神魔鬼怪的小人儿,肉眼不可见的细黑雾缠绕在他身侧,将那双眼覆盖成最深的夜色:“我要契约。”
【契约成立。】
随着白藏声落,单斌的身侧浮现出一张暗色卡牌。
背牌面刻画着繁复的古纹路,正牌面则是一个举着青铜铃铛穿着黑袍的人类,整张脸隐于黑暗之中。
【玎,你获得一张卡牌。】
【卡牌名为:驭鬼。】
【当你使用此卡牌,将会获得辅助道具“青铜铃铛”,手持铃铛的你会成为一名伪驭鬼师。由你召来的鬼魂将成为你的鬼侍,听从你的指令,为你做事。但要小心,一旦铃铛离体,鬼魂们就会发现你的假把戏。】
【ps:牌啊牌,你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我是不是…是不是可以…”单斌激动地抓着白藏,“可可…”
【是否使用卡牌?】
“用!”
【玎。】
【你获得辅助道具“青铜铃铛”。】
单斌迫不及待地抓着铃铛,叮铃叮铃叮铃。
【玎,召唤出鬼魂:青鬼。】
【玎,召唤出鬼魂:刀鬼。】
【玎,召唤出鬼魂:伪面鬼。】
【玎,召唤出鬼魂:水鬼。】
【警告:召唤鬼魂过多,有80%可能遭到反噬,请谨慎召鬼。】
【玎,召唤出鬼魂:魍魉。】
【玎,召唤出鬼魂:红衣女鬼。】
【玎,召唤出鬼魂:希恶鬼。】
【玎,召唤出鬼魂:六童鬼。】
【……】
【警告:召唤鬼魂过多,有95%可能遭到反噬,请谨慎召鬼。】
【玎,……】
“好了。”白藏突然开口,“你还记得召唤我而来的初衷吗?”
陷入疯狂的单斌有一秒迷茫,然后他突然想起来,原来他是要消灭那罪恶之人的。可是……如果神已经施舍他一星半点妄想的苗头,又怎么能奢求他就此放手呢。
白藏像是知道他所想,歪头道:“如果现在结束,你就什么都做不到了。”
“不…不可以结束。”单斌喃喃。
他看着周围,一股从希望里衍生出的绝望扎进心底。
他的可可为什么没有回来。
“嘻嘻嘻~”青鬼艳衣娆姿,“官人,您想找谁呀。”
“是谁惹怒了大人,是谁挑起了这怒火,是谁作恶多端,又是谁该受此惩罚。”矮小的希恶鬼声音沙砾般暗哑,“大人想杀谁,一定是那人的错!”
刀鬼:“我可以做大人手中的一把刀儿。”
水鬼顶着水草般的湿发,“我可以用我的头发把他拖下水,紧紧的缠住他,让他无法呼吸,把他一点一点的塞进河底的淤泥里…”
六童鬼:“啊,水!我讨厌水。”
六童鬼死时不过是个六岁的孩童,或因如此,说话总显的有些迟钝。他跟水鬼一样死于水,不同的是,水鬼死后以水为依赖,连力量也来源于水。可六童却比生前更讨厌也害怕水。
众鬼们七嘴八舌着。
可单斌的思绪却沉下来。
也许是恶魔还没有受到惩罚。他最后这样想,又或许是恶魔的存在令可可感到惧怕,所以她不敢回来。
希恶鬼:“杀了他!”
刀鬼:“砍断他的魂儿。”
青鬼:“杀呀嘻嘻。”
魍魉:“杀他。”
六童鬼:“啊,死亡的味道。”
他闭上眼的瞬间,一串不该属于他的世界的小字映在“眼前”——鬼侍之所言所行,在一定程度上,就反映着驭鬼师本身的情绪、想法、以及…愿望哦。
愿望哦。
…
单斌并非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拥有非凡能力。
比如,他曾想如果他是孙悟空就好了,咻地一下,就能从这座城市到那座城市,再也不用苦恼接女儿时间赶不上。
比如,他曾想如果他是超人就好了,职业就是拯救地球,不怕失业也不怕被人欺负被老板挤兑,永远是女儿最崇拜最无所不能的爸爸。
他曾想过许多,但就像所有人都梦想过中五百万一样,只是想想,然后一笑了之。
比起五百万,这种事更加离奇,不可能实现。
可他倒没想到,他真的有拥有诡谲能力的一天,只是这能力来的实在不愉快。
如果代价是女儿的离开,他想他宁愿一辈子都做个普普通通的货车司机,不用发财,不用长命,不用幸运降临,不用上天眷顾,他只要女儿平平安安的回来。
……
……
单斌第一次以俯视的角度去观察自己居住的地方。
那么渺小,那么破败,那么格格不入。
城市的路灯排成一串儿星,为夜行不息的车子指引方向,可碎光铺到这片地的边缘就停住了,只剩零零散散的支离破碎的昏暗。
就好像清清楚楚的告诉他,这里,就是连光都照不到的地方。
可他明明一直相信着……
他相信,只要他足够努力,只要他拥有信念,只要他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终有一天,能走到外面去。
可生活不等他,时间不等他,现实不等他,罪恶……更不等他。
到底是为什么?
他来到这座城市打拼,他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单斌凝视着片罪恶之地。
寒夜下的枝叶晃着婆娑的鬼影,将整片树林诡异化。
他看见脚底轰隆着冲出一只怪兽,巨大的嘴巴能吞噬一座小山。穿着蓝白外套的小小身影,掉进去的时候,就像尘埃那么不起眼。
所有人都熟视无睹。
唯有他,看得清清楚楚。那身影多高,头发丝多长,小脸上的眼睛有没有弯着笑。
他都看到了。
窸窸窣窣的声响将单斌的情绪拉扯回来。他没有认真听,但那细碎的声音就咻咻地往他脑海里钻。
微小,却清晰。
低声的喘息混着草尖摩擦皮肤的吱吱,还有细腻的摩挲。
那么清晰,那么明了。
明明几天前,这里还是人人避之不及的案发现场。
可罪恶终将被遗忘。
与己无关的事,总是很快被人抛之脑后,不管再穷凶极恶再痛苦不堪,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而已。
所有人念念不忘的,只有自己的生活和欢愉。
长长的一声喟叹后——
“宝贝,听说这里前几天死了个女孩,你怕不怕?”
“我才…不怕呢,那天我…啊恩~看见了。”
“你看见了?”男人的动作一顿。
“继续啊。”女人不满地捶捶他的胸口,然后仰着脖子娇喘道,“那天,我和小俊在这里,刚要那个…看见有个男孩拖着什么过来了,我们就…就看了一会儿,看见他把那女孩藏在麻袋里。还真是…动作麻利,还很机警呢,我们差点被发现。”
“你们也没报警?”
“报什么警,啊哦~那不是…惹祸上身?我们…怎么解释我们大半夜的在那干嘛呢。恩~快点。”
“嗯哇哦——!”男人长长地喘气,然后问,“你们就那么走了?”
女人失神好一会儿,娇笑两声:“没有,小俊说…感觉这样会很刺激,所以我们…嗯,来了一发才走。”
“那果真刺激。”男人的语气带着莫名的惋惜和兴奋,“这简直比在你家做还要刺激。”
“嘻嘻~”女人眯起眼,眉梢染着情|欲,“是吧。”
“你们知道,那个时候,她可能还活着吗?”轻飘飘的话像是从头顶落下的花瓣,一片片的无声着地。
女人的嗓音醺醉般的哑意:“跟我有关系吗?”
“你在跟谁说话?”
“不是你问我…”
两人同时一顿,在草丛中翻了个身,狼狈地半爬起来,慌慌张张地朝着四周看去。
小树林被暗色笼罩,草地像是蒙上一层黑布,夜风呜咽地掠过耳际,让人忍不住汗毛倒立。
“没人啊。”
“但我真的听见了。”女人搓搓手臂,双手环抱着自己,“谁…谁在吓我们吗?”
“胆子这么小?”男人侃笑着朝女人扑去,“说不定只是有人偷看而已,哈哈,我们继续,让他也刺激刺激。”
女人半推半就的躺下,笑声粘稠,却很快吃痛地轻呼一声:“你抓到我的脚了。”
“勾到树枝了吧?”
“不是!你抓的我好痛。”女人皱眉,脸上的媚色瞬褪,怒吼道,“快他妈给老娘松开,痛死了!”
男人疑惑地举起双手,递到女人眼前。
可脚踝的疼痛感还在一点点延伸,女人猛地把男人推开,抽回小腿,却发现脚踝被卡的死死的,尖锐的疼痛扎入皮肤深处。
伴随着某种细凉的、冷腻的触感。
她朝前看去,借着蒙蒙月光,看见一只细嫩的小胳膊沾着褐泥从地底伸出,青白的小手搭在她的脚踝处,嵌入她的皮肤。
静悄中响起指甲划过骨头的嘎吱声。
“呃,啊…”
突如其来的惊恐扼住她的咽喉,让她的尖叫声在肚子里破碎。
女人只觉得无数刺碎的疼汇聚一处,层层叠加,化作不可描述的痛感,又从某处迸发开来,蔓延全身。
“啊啊啊——”一声凄厉终于划破夜色,惊起一丛乌鸦哇哇乱叫。
男人磕磕绊绊地后退着,一边喃喃: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噗——
一团杂草般的头发顶开土壤,缓慢冒出。那只青白的小手僵缓地松开女人的脚腕,掌心按在地上,稍一用力。
噗。
女孩小小的身躯弓着腰,就这样从土里钻了出来。
如果不是那头顶的窟窿,还有布满半张脸的青黑尸斑,会让人以为这是孩子们在捉迷藏呢。
“鬼,鬼啊!!”男人大叫着朝外跑。
树林亮起荧荧绿光,如出一辙的女孩们源源不断地破土而出,扮演着索命幽灵的角色。
男人止住脚步。
幽灵们朝着他包围而来,缓慢的,钝刀子般的行进着。
“…真的不关我的事,别杀我,别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