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路有风》乔乔衣白

28、28

　　都是几进宫的老人，警察来的时候，那人轻车熟路的伸出手让带铐子：“嗨！这大半夜的，又麻烦张哥您来接我！不好意思啊！”

　　“杜家进？又是你！怎么着？又跟人家‘借钱’给女儿看病是吧！上上回是心脏病，上回是白血病，这回又是什么病？天天真是死性不改，这都几回了……”来的警官大约是长跟他打交道的，只一照面就把事儿给猜完了。得，还不是头一回干。

　　等做完笔录出来，阿执抱着手臂叹口气：“啧，京城这块地不旺我！来这么久升旗还没见过，倒是派出所来了两回！”

　　京城的秋夜，是有些冷的。一个又一个路灯连成线，比群星亮多了，成群结队的小虫子在灯光下起舞。路边的人行道，有些落叶没有被及时扫走，就这样铺成毯子一样，踩上去软软的，甚至有些脆响。

　　宋云齐快走两步追上她，脱了外套搭在女孩子的肩上。等她道了谢穿好，两人才并着肩往前走。他一只手拎着她的高跟鞋，一只手抓了抓头发，头一次道谢有点不大好意思：“今天谢谢你了！”

　　阿执嗯了一声问他：“你明天去学校吗？”

　　“不知道！”他明明闷闷不乐却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其实去不去都不重要，反正我两天没去也没有人发现。多好，也没人管我骂我，是不是有点羡慕？”

　　阿执闻言微怔，拢了拢他的外套，转过脸去看他。他个子高，需她仰着头。男孩子说完就抿着唇笑，一脸蛮不在乎的样子。

　　阿执想了想：“到不是没人发现，我帮你请假了！”

　　“请假？”

　　阿执转回去，接着往前走：“是啊！而且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宋云齐闻言一愣，忙掏出手机看通话记录，除了那个杜家进就剩几个未接的g市号码：“你不会还没换京城的号吧？我还以为是那种电信诈骗呢！”

　　“……”

　　他低头瞧她，总是扎成一束高马尾的长发难得的柔顺的披在身后，高挑的身形也被他宽大的外套遮住，单显出雪白的脸儿，红红的唇，小巧的下巴，或者是夜色朦胧，也或许是鬼迷心窍，他竟品出了几分袅娜的我见犹怜的柔弱感。

　　不知怎么的，他心神一动说了句：“我带你去看升旗吧！”

　　她摇摇头：“不要，还要等好几个小时呢！”

　　他呐呐的说了句：“也是哦！”

　　然后两人默默的走着，中间隔了一臂宽的缝。偶尔有夜跑的人从他们中间穿过，左右瞅瞅还以为是两个闹了别扭谁也不跟先开口的小情侣。有脾气不好的小声嘀咕一句：“劳驾吵架回家吵，挡着路好意思吗？”毕竟两人个子都高，也不晓得这是两个高中生。

　　他跟人说抱歉，拉着她往边上走。碰巧迎面来了辆打着空车的出租车，忙招手。

　　等他拉着她上了车，还没有松手。她甩了一下：“502粘上了？”

　　他窘迫的说了声抱歉，后知后觉的松了手。这个夜晚他说了人生中最多次数的抱歉，车里的电台正开着，有个优美的女声温柔的读她读了一半的诗：

　　……

　　我不怕在你面前显得弱小

　　让高速的车阵

　　把城市的庄严挤垮吧

　　世界在你的肩后

　　有一个安全的空隙

　　车灯戳穿的夜

　　桔红色的地平线上

　　我们很孤寂

　　然而正是我单薄的影子

　　和你站在一起

　　……

　　他看向车窗外，偶尔不经意的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路畔各色的光透过玻璃投射在她闭眼睛休息的脸上，斑驳陆离或明或暗。车窗留了丝缝，风带进来，吹乱的她的头发。有一绺头发搭在那挺翘的鼻子上，他伸出手想帮她掖到耳后，到了脸侧又怂怂的收回来。司机师傅会从后视镜里给他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他觉的自己像做贼！

　　到了地方，她先下了车。他等找零的功夫，司机冲他握了握拳：“加油啊小伙子！烈女怕缠郎……”

　　“……”

　　她在往林家走的路口等他，见他过来忙把他外套递过去。说了声拜拜就提着裙摆往家跑了。

　　他不自觉的又喊了一声：“喂！真的不去看升旗吗？”

　　“不去！”她头也不回的摆摆手，拖鞋在石板路上发出啪叽啪叽的声响。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手里还提着双高跟鞋。

　　鞋子在他手里布灵布灵的闪，像电影里灰姑娘的魔法鞋。

　　第二天，他出现在李老师的办公室里，两个人都是面色凝重。

　　李老师一拍桌子：“太不像话了！”

　　宋云齐：“李老师你听我解释！”

　　“不需要解释，这种行为太恶劣了！拿回去，给我写份检讨！”

　　宋云齐吸一口气，说了声是拿了请假条回了教室。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师问李文娜：“怎么了李老师？咱们校草干了什么叫你这么生气？请几天假不至于吧！”

　　“……他说他中暑了！”

　　那个老师看看外面萧瑟的秋风：“是有点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