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路有风》乔乔衣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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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执很小的时候，唐亦胜并无自己为人父亲的自觉，毕竟两厢骨血生人，并无牵引。常像家里的客人，来走无期的。

　　可人的感情就是如此，开始米粒大的一点，角落搁着，渐渐的像燎原的星火，一点点的渗透你生命里所有的细枝末节。可能是奶声奶气的一声老窦，可能是你受伤时她泪眼汪汪给你吹气，也可能是一个孩子全然信赖你的样子，等你意识到时，你已经能为了她不要命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提起自家女儿，打起架来疯狗一样不认人的唐亦胜，心软成一塌糊涂，眉眼都是舒展的。

　　整个g市，哪家冰淇淋好吃，哪家下午茶正点。哪里的巧克力是真货，游乐场哪个项目最好玩，他如数家珍。有时候这边砍完人，就能洗洗干净手上的血，绕几条街去给孩子买她最爱的云吞。

　　也见过人家养孩子，那时社团里不少弟兄提起儿子都是气不打一出来，张口闭口扑街仔。他是满肚子不理解，孩子那么乖，怎么骂的出口，养女儿跟养儿子可能不大一样。后来才知道，孩子与孩子也是不同的，自己家的格外好而已。

　　她吃到什么好吃的，都要给老窦留一份。无论多晚回家，她都会让胜妈在门厅都留一盏小灯。胜妈生病，他不在家，她小小的人就知道跑前跑后照顾人。因为他这个老窦，没有一个同龄人敢跟她玩，甚至连书都读不了，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他听到她跟胜妈说，她将来要做个律师，这样老窦再被关的时候，她就能救老窦了！

　　哪怕他不做一件好事，她也眼睛晶亮望他好似望着一个英雄！

　　于是他为了这个孩子，努力从泥塘里爬出来，洗干净泥沙，去做个好人。

　　可是等他成了个好人时，她却成别人家的孩子了！当成宝贝养到大，忽的纵然想破心肝连面都不好见了，是何等心情。

　　唐亦胜原先设想再见到阿执的场景是什么样的，须是一个晴天，他一身风衣，带着墨镜，走路有型带风，身后白鸽哗的飞过。他突然出现在女儿的面前，张开怀抱：“惊唔惊喜，意唔意外？”

　　然后女儿一边喜极而泣，一边飞扑进他怀里撒娇：“老窦，我好想你呀！”然后路人将他们围起来鼓掌。

　　梦想，总是美好的，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远处的快靠岸的轮船在鸣笛，海面在月亮下潮起潮生，有不知名的海鸟从远及近。

　　“老窦 ，你呢系做咩呀？”

　　他的乖女突然出现，两边唇高高翘起，眼睛却少有的笑意，嗯，这是假笑。

　　唐亦胜忙将雪茄放到烟灰缸中，用最快的速度闪开面前的餐盘烟雾，然后瞪一眼阿仁。阿仁耸着肩摊着手，一脸爱莫能助。

　　“乖女，点会突然返嚟，招呼都唔打个。嚟抱一个，有冇谂老窦？”他张开怀抱，面上尽是慈祥。（乖女儿，怎么会突然回来，也不打个招呼，有没有想老爸）

　　她不是个能随便被转移话题的的孩子了，可到底是想老窦了，还是跑过去一头扎进怀里抱了抱。

　　然后才说正事：“老窦，我已经都知啦！呢就系冤戾你个仆街仔？”（老爸，我已经都知道了，这个就是冤枉你那个混蛋？）

　　唐亦胜是向来不愿意阿执看到自己这一面的，一边挥手叫人赶快抬走处理掉，一边拉着闺女里走：“返过屋企冇？你阿嫲想你谂到喊，想食咩？打电话叫劳姐边煲汤畀你饮好唔好？”（回家没有？你奶奶想你想到哭，想吃什么……）

　　阿执摇摇头，伸手拦着抬着麻袋往外走的叔伯：“一阵再讲呢个了老窦！飞机上三个钟头没睡觉，就是为他来的！”然后正面看着唐亦胜：“我知你咽不下这口气，可风头浪尖上，全都在盯着你，等闲不能要他命。不要凭一时意气行差踏错。再说，死也太便宜他了！”

　　“我长大了，可以保护你了老窦！信我！”

　　唐亦胜气不打一处来：“傻咗你！知唔知自己几大啊？过又，出事要坐监嘅！我一把年纪，用你保护？你才是行差踏错！”（傻了嘛你，知不知道自己多大了？过十六了，出事会坐牢的……）

　　阿执不理他，叫阿仁：“阿仁叔，一个小时内带这几个闹大的女仔全家过来！”

　　说这个点，果然不到一个小时，所有人整整齐齐的被‘请’过来。大概是来的路上都被讲了原委，大都神色各异，尤其梁佩雯的父母，脸色尤其难看，大概在强忍脾气。从梁佩雯捂着脸哭这一点来看，怕是路上已经说的很‘透彻’了！

　　阿执站起身，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划过，像是要跟资料的照片对上。然后才开口：“深夜打扰各位来这一趟，实在是有失体面。”

　　并没有人回应她的话，她也不在意。抬一抬手叫人把麻袋摆在正中间，解开绳子，露出里面已经吓昏的人脸来。

　　这下才真是热闹了！其他的女孩子大都是又恨又怕，只有梁佩雯，尖叫一声就要跑过去，急得不行：“嘉乐，嘉乐！”被她爸爸一把扯回去。

　　有一个女孩子的妈妈看了一会儿，沉默着，握着拳到抖：“不管您要做什么？都请你放我们母女回去，我们家已经担不起了！”

　　梁佩雯的爸爸也站出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给你们一个出气的机会！”

　　章嘉乐被冷水泼醒，看着这个房间里的所有的人，只知道求饶：“放过我吧，大佬！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是她们贱，是她们勾引我的，她们逼我的……”

　　有一个女孩子，冲过去就去厮打他，被拉开后只问了一句话：“你话啦，只要叫佢唔好过，我做咩都得！”（你说吧，只要叫他不好过，我什么都愿意做）

　　“先麻烦梁生梁太陪贵千金去警局说说清楚，再去网上做个说明！剩下几位也请帮忙揭露一下这个人渣做的丑事！”

　　梁妈妈看看一味哭的女儿说：“警局我们可以去，网上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阿执闻言笑了一下，手里把玩的匕首，忽然冲章嘉乐的小拇指砍过去，手起刀落。

　　房间里响起两声尖叫。一个是章嘉乐，一个是刚进来的林上禹。剩下的人似乎是被吓了一跳，没一个人发出半点声响。看见有人去照顾林上禹，阿执也没再去注意，脸上的笑意半点不曾减：“你可能搞错了，梁太。我请你来可不是征求你意见的。”

　　接下来事情就好办多了，每个人都乖乖配合，没有半句废话。阿仁把手里收集的证据发给各人，然后打电话给阿执在网上沟通好的营销号和水军，陆续登录账号发早已写好的稿件。

　　随着时间推移，看这件事在网上发酵，从热到沸再到爆。

　　然后阿执指着被绑着像只羊一样的章嘉乐：“他身上已经画好轻伤的范围，你们要注意入刀深浅！快点了，早捅早收工！”

　　等所有人洗手离开，阿执才叫阿仁：“送他到最近的医院，阿仁叔，一定要他养好伤，好好的进去关！”

　　阿仁摸摸她头，一只手提着冰着的断指：“接下来都交给我了！一定告到他爸破产，再把他送进去关！快去哄你老窦！”

　　“他怎么了？”

　　“他在研究未成年人保护法！”

　　“劲！”（厉害）

　　“我怕他叫我们也跟着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