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路有风》乔乔衣白

45、花腔（中）

　　宋老爷子和亲家牧老爷子是自幼的交情，牧云这个儿媳妇是他和自家老婆子看着长大的，自是千般满意，两人只生养了宋维羡一个儿子，牧云进门后更是当成姑娘疼。

　　原也有几年好日子，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妻贤子孝孙绕膝。结果那不争气的玩意儿，好年光里非作妖，惹出这等糟心事，偏又收拾不了烂摊子，光暗地里肠子悔青，喝酒买醉忘情工作有什么用，好好的家都散了。要不是自己装病把媳妇儿给他诓回来，他那个木头怕是要这么光棍一辈子。

　　宋老爷子话一出口，楚妃雪脸上表情都不变一下，依旧是那么温婉，善解人意像极了民国苦情剧里忍辱负重的圣母儿媳妇：“伯父，我是维羡的朋友，从前咱们见过几面，你可能对我有些误会。不过这都没关系，我啊请好了假，这几天就在这照顾您了。您也有几回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人老成精，宋老爷子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有儿子有儿媳妇儿的，再不济也请得起几个护工，哪能劳你一个外人留在这照顾。”

　　高手过招，不外如是，三言两句就把内外分的清楚，牧云听了自家公爹的话，不由肃然起敬。不过她这宅斗小白，只抄了兜儿听个热闹，也不搭腔。

　　那边楚妃雪叫宋老爷子一句外人噎住，祭出楚楚可怜大法，双眉微蹙，泪眼潸潸，一副受伤的样子，求助的望向宋维羡。然而宋维羡半个目光都没给她一个。

　　他盯着牧云半晌，见那个人事不关己的站在窗边，长发微卷，一身驼色风衣，束腰的带子松松垮垮的系着，也能隐约勾勒出那纤细的腰。她面上画着精致的淡妆，还是那样漂亮，比起从前爽气的京城大妞，添了些成熟气韵，举手手足更加动人心肠，难怪让那个小年轻迷的神魂颠倒。

　　从昨日到现在，她正眼也不曾看过自己一眼。也是，自己也年纪一大把了，早没有年轻时的鲜嫩，她惯是喜欢颜色好看的，怕是早被外面的狗吸引了。

　　这边的言语交锋，字字珠玑，楚妃雪到底落了下风，最后一脸受伤的提出告辞：“伯父，我该日来看你。”临出门前看向宋维羡：“宋大哥，我带的果篮里是我老家的梨，汁水多又甜，你从前说过好吃的，我特意给你带的，你可别忘了吃。”

　　说完等了一会儿，连个嗯也没等到，自然别提什么主动相送了，只能失落的走了。

　　房门关上，室内静了好一会儿。还是宋老爷子先开口：“小云啊，你放心！一会儿我就把梨全扔了！”

　　牧云愣了一下，知道老人家是怕自己生气，摇了摇头：“没关系的爸，到底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咱们就别帮他们做主了。我无所谓的！”

　　倒是一直不曾言语的宋维羡，皮笑肉不笑的开了口：“是啊！你当然无所谓，我又不是什么杰森杰克的。”

　　牧云这几年，自觉早将养气功夫修炼到家了，任是谁都难让她发作一回。没想到姓宋的也将气人修到顶峰了，昨晚上到家他就气了她一回，这会儿又来引战，端是忍不住：“你少给我阴阳怪气的，那是我的朋友。我们之间来往大方，清清白白。这点比你差远了，人都巴巴的跑眼跟前给你送梨了，你说的着我吗？”

　　宋维羡听了这话倒是笑了，笑她总算不是面上淡淡的，好像一副要跟他撇清的样子。

　　牧云却是不知，只道说中了他的得意处，他才露出这种笑意。只觉得气血攻心，再难和他在一个地方待下去。便垂下眸子，跟刚才就蒙上被子装睡的老爷子说：“爸，我先回去了。早上答应云齐晚上给他煮粥喝，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回去准备了！”

　　宋老爷子有心想让他们多处处，可到底孙子重要，忙让她回去。等人一走，抄起床头的枕头，就跳下床打儿子：“混蛋玩意，你又气她！原来怎么说的，不是说好了，好好跟她认错解释，求她原谅你吗？怎么又把那女的给我招来了，你们是不是还有联系！”

　　这些牧云都不知道，只她一出医院的门，早走了的楚妃雪出现在她面前，想是等了一会了，也不知是要等谁。

　　她这会儿倒是不流泪了，只是一脸哀怨的望着自己：“牧姐姐，前面有个咖啡馆，咱们进去坐坐吧！”

　　牧云抬腕看看表：“我看大可不必，给你两分钟，有什么你就说吧，听不听就是我的事了！”

　　楚妃雪也不坚持，也没有像从前一样兜弯子，也或许她等不起了：“牧姐姐还要缠着维羡到什么时候呢？男人的心都不在你那了，还苦苦不离婚守着名分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