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三夜（2）异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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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5
看着摊开在桌上的书，芊芊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他这么感兴趣，竟天不亮就来这里，连灯都没开也能看的好好的。
她捧起书，看了看封面，《古今异闻录》？
撇撇嘴，看不出来，那么个冷冰冰的人居然爱看这种虚无缥缈，在她看来纯属虚构的故事，她随意翻了翻，停在其中一页，上面记载的是那个很有名的八百比丘尼传说故事。
故事的大意是：江户时代，人鱼骨可以入药，但更早以前，人们相信吃了人鱼肉会长生不老。据说在若挟的小滨住着一位叫高桥的男子。高桥是在海上迷路误闯异界，回家时带回人鱼肉。觉得既然带回来了就尝尝看吧，不过大家觉得恶心都不敢吃，只有好奇心重的女儿吃了人鱼肉。于是，她青春永驻活了好几百年，最后有感于世事无常，出家为尼在各国旅行。据说她晚年回到故乡若挟，住在草庵里，此时已活了八百岁，最后在后濑山的洞穴绝食而亡。
然而真正吸引芊芊停留在这一页的并不是这个，而是紧随其后无数歪歪扭扭的红色大字：
[去死去死去死……]
字迹力透纸背，仿佛写字的人和这个吃了人鱼肉活了八百年的老女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字变得模糊，芊芊一阵恍惚，眼见着纸上的红色越来越浓稠，越来越暗沉，厚重的红仿佛要从其上淌下，电光火石间，一片血红迅速蔓延开来，她惊呼一声，一下子如烫手山芋般把书扔出去。
“吧嗒——”
书落地的声音响起。
但是，那个声音是从她身后的层层书架中传出来的。
砰咚——砰咚——砰咚——
她慢慢转过身，大气不敢出，心脏跳得快得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是谁？”
刚刚明明没有人进来啊，还是说，她走神的厉害，没有听见？
但是，不应该啊！
“谁在那里？”
声音发颤，她已经不敢再回头看那本刚才被她扔掉的书了，只是屏气凝神，缓缓的，一个书架一个书架的，慢慢寻声而去。
时间流逝的速度慢了下来，就连那亮堂堂的吊灯，也变得昏暗了许多。
一边走她一边心下默念：没事的，这世上根本没有鬼，没事的，过去看看，青天大白日的，有什么好害怕的。
然后，她看到了静静躺在地上的书；她还看到了，静静站在书旁边满脸惶恐而疑惑的男孩。
他惶恐是因为他被人看见了，他疑惑是因为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无法离开而被人看见。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芊芊松了一口气，内心所有的恐惧不安纷纷化作滔滔怒火汹涌而出。她颤抖的手指分毫不差的指着那个大约十一二岁的陌生小男孩，嘴唇哆嗦地只能成功的吐出一个字：“你————”
你，你，你，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啊！我问了半天你也不吭一声，你故意吓谁哪你，走路不带声音的啊！！你谁家的孩子啊你，在别人家里到处乱窜，你懂不懂基本的礼貌啊你！！！你个小混蛋，你个XXX的……
芊芊此番受惊不小，脸色青白两色交错着，心脏还在擂鼓似的咚咚咚跳。
“你看到我不害怕吗？”小男孩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指着他的手指，然后把目光移到她的脸上，颇为惊异地问。
“废话！我好怕啊——我怕你个头！！”芊芊狠狠一爆栗敲在他脑袋上，终于骂出声了。呼——浑身舒畅多了。
然后，她看着对方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神，心里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这样搞得好像是我在欺负他哪。
她勉强抬高声音，很大声很大声的说话，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小男孩愣愣的表情说不出的可爱，然后他突然展颜一笑：“你好，我叫月。刚才真的很对不起，我本来想悄悄离开的，结果没走成。”
柔和的嗓音，雪白的肌肤，眼前的男孩脸上的笑容甜美得就似一缕阳光碎在眼睛里。为什么在这里的人人都顶着一副只应天上有，人间几回得的好皮囊呢？
难不成，他也是西园寺家的亲戚？
他的笑容有如水般拂过她的心头，芊芊一肚子的惊吓和气愤早就烟消云散了，不好意思再吓着这个可爱的小男孩，芊芊的语气完全缓和下来，她摆出一副邻家大姐姐的笑样：“没关系，对了，月，告诉姐姐你住在那里，姐姐送你回去，好不好？”
月眨巴眨巴浓墨画般的大眼睛，浓密的睫毛象扇子一样呼扇呼扇，他靠上前，凑到她耳边，芊芊微微伏下身，心里好笑：这也要悄悄说呀。
他小小声的：“你好温柔哦，我喜欢你。”
猝不及防的，月在芊芊的脸上蝶翼般轻轻落下一吻，然后他飞速绕过她，向门外奔去。
芊芊一惊，一呆，一愣之间，小男孩已经逃至门口了。
他打开门后，又回头笑道：“我会再来看你的，芊芊。”
待她追出门去，他已经不见踪影了。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若不是脸上依然残留的那温润的触感，她几乎要以为那是一场梦了。
她一边走一边轻轻抚着被偷袭的脸颊，脸颊微微发烫，脑子里全是月那清秀绝伦的笑容。
春暖花开，仙乐飘飘。
半晌后，她才意识到问题，喃喃道：“奇怪，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还有，要叫也该叫她芊芊姐姐吧，芊芊芊芊的叫，直是失礼的小孩。
怪事年年有，最近特别多。
至于刚才那本《古今异闻录》，已经被她选择性的遗忘在某个角落了。
Part16
“出现了，出现了……”
芊芊蹑手蹑脚地贴着墙壁走，想尽量不出声音的走出这个大厅。
“绯月小姐，我希望你告诉我实话，漓他究竟去了哪里？他不会这样丢下我的，我不相信！我一点也不相信！！”宫本晴坐在餐桌的一侧，眼睛死死盯着侧前方优雅进餐的西园寺家绯月，一早起来她就找不到漓，打他电话也无人接听，数次询问绯月未果，她的肺都快给气炸了，“绯月小姐！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在那双堪称眼刀的凌厉注视下，西园寺绯月不紧不慢的咽下嘴里正嚼着的那口菜，左手熟练地从固定位置拿起勺子吹了吹，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汤，这才抬起头，温柔一笑：“你真想听实话？难得我担心你那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心脏受不了，特特和蔼可亲了一回，你居然一点都不领情。真是的！不过也奇怪，从昨天起我大哥不是都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吗？他什么时候走的你都不知道？你看不好你的男人，倒跑来问我，真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宫本晴几欲将手中的筷子捏断，银牙咬碎，直将燃烧着熊熊烈焰地眼睛拿住对方，脸上青白交错着。
绯月顿了顿，接着笑眯眯地道：“他呀，昨夜出门的时候说，他的女伴昨晚大概是太累了，睡的像头死猪似的，他舍不得叫她起来，可是满腔的爱火无处可燃。你跟了他这么久，也该知道他别的优点没有，就只有脸蛋比别人漂亮点，花钱比别人爽快点，女人比别人多一点，体力比别人强一点。于是，我们的西园寺大少爷只得深更半夜顶着大雪出门捕捉猎物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说不定……”
“够了！”
宫本晴脸色煞白，体内气血翻涌，“住口！不要再说了！”
“够了？住口？你在命令我吗！”邪邪一笑，绯月冷冷的：“好过分！可是怎么办，我还没说够呢？明明是你要我告诉你实话的啊，居然对我大喊大叫，真是太失礼了。这样就受不了的话就离开这里离开他啊，又没有人强迫你留下来。无礼的家伙！”
“你！！”
晴怒到极点，拍案而起，身体晃了晃，从早上起就一直跟随着她的眩晕感再度将她打败，眼前发黑，一阵天旋地转。
从刚才起就保持沉默的草摩沙织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扶住了站立不稳的宫本晴。她用口形无声地说：“不要和他吵，你吵不过他的，最后倒霉的只会是你。”
宫本晴用力摔开她的手，一脸怒容地离座而去。
刚才吵闹的大厅突然间静了下来，芊芊额头冷汗直冒。她的第一二三四五六感告诉她，女王殿今天的心情很糟糕，被逮到的话后果很凄惨。
虽然只是一个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要身材没身材的下人，但是，芊芊可一点都不打算大年三十的当炮灰。
不要发现我呀，千万千万不要发现我呀——
但很明显，这个愿望落空了。
绯月似乎不经意间朝她这边扫了一眼，微微一笑，看着那个似洞悉一切的笑容，芊芊浑身僵硬。
你，过来。
两人眼神在大厅的空气中无声的交流。
那双无神的眼睛里面突然有了光彩，各种色彩流动了起来。
芊芊露出一个狗腿的笑容。
不，还是不要了，我还有事要去忙呢。别管我，您慢用，您慢用，呵呵呵呵——
绯月的眼神变得危险：小样儿，你敢不过来。行啊，你不过来试试。
“今天的汤，有点咸呢。”绯月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芊芊听到了。
这是，借此叫我过去换一碗汤，然后拿我开刀了吗？
芊芊苦着个脸，又不能不过去。
她不快不慢的移动着双脚朝餐桌走去。
这时，一直安静用餐没有注意到周围情况的沙织抬起头，大眼睛眨巴眨巴，附和道：“嗯，我也觉得这汤有点偏咸，山口夫人——”
听到有人叫她，山口夫人及时现身，成功解救了身处女王殿淫威之下的可怜小孩：“啊，芊芊，正好你在这，我还想着叫你过来吃饭呢。这样，你进去吃饭的时候顺便帮我看一下火。”
“啊，是！”芊芊得令，立马嗖的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进了厨房。
“沙织小姐，您叫我有什么事？”
“汤咸了，绯月也这么觉得呢。”
“嘻嘻——”
绯月突然轻笑出声，留在餐桌上的草摩沙织觉得周围温度瞬间降了十度。她不再出声，因为从很早以前她就领教过绯月的厉害了。要不是看在湛的份上，她真想把那张小嘴给撕了。
我忍。
山口夫人进去重新做别的汤，绯月决定转移目标，这里也只剩一个靶子了不是？虽然答应了他不伤害她，但是不代表不可以整她。如此机会，怎能错过？
反正，只要她不是因为自己而受伤的那就行了——
漂亮的小脑瓜子一转，她计上心头。
“你这次来，二哥对你很冷淡吧？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听到这番话，草摩沙织本能地想拒绝，但还是好奇占了上风：“当然，请你告诉我。”在她看来，告白被拒绝并不是构成男方态度转变的缘由，这两者之间是没有联系的。一定还有别的她不知道的原因。
“因为啊——”绯月刻意压低声音，一脸神秘的：“我偷偷告诉你，你不可以告诉其他人噢。我二哥对你这么冷淡，那是因为呀，他看上别人了。”
如晴天霹雳般，她的脸一点一点的苍白起来。
“是谁？”
绯月沉默不语。
“她是谁？”
巨大的打击之下，什么温柔贤淑礼貌家教都统统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沙织厉声道：“告诉我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似未察觉自己引发的极佳效果，绯月只是淡淡的：“我讨厌别人对我大吼大叫的。”
她的话如一盆冷水兜头而下，草摩沙织混乱的神智稍稍恢复，她咬了咬嘴唇，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缓声道：“对不起，我刚才失礼了，请您原谅。我，我只是想看看湛他喜欢的女孩子到底长什么样子，看看她有多优秀，这样我就可以死心了。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相反的，我会衷心地祝福他们。”
说罢，她希翼地注视着这个她最不愿意招惹的人。
绯月似乎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我只能告诉你，她在这里。其他更多的，恕我无可奉告。”
“在这里？”草摩沙织一脸狐疑：“宫本晴？不，应该不会是她，她才刚来。那会是谁？”
留下那个妒火中烧胡乱猜测的女人，绯月招来随伺在侧的凌带自己离开。
她的唇边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哼，我叫你过来你敢不过来，看不出来你胆子挺大的啊。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看你下次还敢不乖乖听我的话！！
“啊嚏——”
厨房里正在帮忙做炸肉饼的芊芊猛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怎么了？”山口夫人问道。
“没事。”芊芊恹恹的答道。
自从逃离绯月的视线范围后，她就很不安，连她肚子里的心肝肺肾都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三夜（2）异象
